——可惜,他被早上的血腥现场吓到了,史柯怕他留下心理y-in影,便早早赶他回了家。
孤苦伶仃的史柯吃着面,一边翻阅调查报告,办公室里静悄悄只剩他一个,看起来格外凄凉。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你好,请问史柯在吗?”
史柯被吓一跳,嘴里叼着叉子回头,便看到一位穿制服的邮递员站在办公室门口。
“我是,谁给我寄东西了吗?”史柯捧着面桶,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邮递员递给他一个大的牛皮纸信封,史柯接过掂了下。
嗯,不重。
看了看信封,是打印出来粘上去的地址。
“谁会给我寄东西?不会是恶作剧吧?”拿小刀划开封口,史柯抽出里面的报纸,好像包着什么的样子,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报纸摊开。
一只血淋淋的鼻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眼前。
——嘴里的面掉到地上,史柯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青。终于干呕一声,转身冲向卫生间,将晚上吃的泡面,全部吐了出来。
第38章 升级(二更)
寄到局里的邮件与寄到孟衍住处的邮件有些不一样——后者只有报纸包着的耳朵, 而前者,却多了几行字:
死亡,可怕吗?不,死亡并不可怕,它吓不到我,却能吓到你们这些愚蠢的羔羊。人终有一死,与其活着时害怕下地狱, 不如我送他们上天堂。
第二天庄笙来到局里,看到这封信,顿时沉默了。
模仿犯虽然复制了寄信流程, 但显然内容属于原创。这或许,代表了模仿犯本人的意志。
史柯告诉庄笙,将收到的耳朵和鼻子送去检验,证实确为第二起案件死者所有。
“鼻子和耳朵?两个部位吗?”庄笙一听, 眉毛微蹙。历史上的开膛手每次只寄去一样受害者部位,这位模仿者在这一点上也进行了修改吗?
史柯顿了顿, 面上犹豫一阵,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送来局里的只有鼻子,耳朵——是寄去给孟二哥的。”孟二哥把东西交给他时,只叮嘱了一句别告诉庄笙说是寄给他的, 但没说连耳朵的事情都不能提。
所以——他也不算是违背孟二哥的意思吧?
庄笙听后顿了顿,想起昨晚孟衍那次下楼。他垂眸,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史柯见庄笙听完不说话,一时不摸不清他听了之后有什么想法, 不由有些忐忑。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这样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大卸八块的尸体都见过了,还怕一只耳朵吗?他正吃着泡面呢,看到那只鼻子不也就是吐几下没事了吗?
干他们这一行的,难免看到些恶心场面,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关于目击者方面,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庄笙突然开口问道。史柯见他并不纠结于那只耳朵到底寄给谁的问题,当下松口气,但提起案件进展,又不由垮下肩膀,叹气道:
“没有其他目击者,附近也没有监控,那个流浪汉还是疯疯颠颠的,说的话颠三倒四,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史柯说到这里顿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庄笙,略带疑惑地问道:
“你上回说问出来点东西,那流浪汉说了句‘他们’,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总不至于凶手行凶时是一群人吧?”
庄笙很干脆的摇头,“我不知道。”
史柯瞪了眼庄笙,顿时满头黑线,这是在玩他吗?还真看不出小庄也有开玩笑的天赋呢。
庄笙似乎知道史柯在想什么,认真解释道:“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他们’有什么特别含义,但我相信,在流浪汉那里一定有。我们如果能解开这个谜团,案件一定能取得重大进展。”
史柯默默看他两下,没有说话。把一个疯子的话当成什么重要谜团。
——呵呵,你高兴就好。
——
织井街一带加强巡逻,然而打警方脸的是,第二天晚上又发生一起案件。死的是一名孕妇,她当晚跟自己的丈夫开车路过织井街,男的喝了点酒,所以是怀孕的妻子开车。
男的醉的迷迷糊糊,缠着妻子要亲热,妻子不得不把车停下安抚他。之后男的又要上厕所,妻子扶着他跌跌撞撞地下车,四处找厕所。
当丈夫上完厕所,躺在公厕的地板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后来被冻醒,酒也醒了一般,醒来后却找不见自己妻子,打电话没人接。之后他在厕所附近的地上找到妻子的手机,顿时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到处寻找怀孕的妻子时,丈夫碰上附近的巡警,将事情一说,巡警当即通过对讲机告诉周边所有巡逻的警察,发动大家一起找。
过了不久,他们在离公厕不远的一个偏僻后巷,发现了那名孕妇的尸体。
看清妻子当时的惨状后,丈夫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十几步的距离跌倒了好几次,额头上都见了血却一点不在乎。
他扑倒在腹部被剖开一个大洞,浑身血淋淋的妻子身上,发出凄厉而绝望的惨号。一边哭,一边以头抢地,若不是在场的警员拉住他,恐怕他会一直把自己磕死。
这个晚上,很多人都听到了那惨烈的悲号声,仿佛失群的孤雁,又或者陷入绝境的困兽。让人听了,也不觉潸然泪下。
庄笙赶到的时候,现场几乎还维持原样没有动。死者的丈夫在发泄过后,整个人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呆呆地坐在地上,谁去都没有反应——在他手上捧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用死者的衣服包着。
知道那是什么的警员,有意无意远离呆坐的男人,心头的寒意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庄笙凝目注视了片刻,用力抿了抿唇,然后将视线转开,落在地上那具女尸上。
现场与上一次非常相似,一样的开膛破肚,一样的割喉挖脸——只是这一次,死者的面部被毁得更加严重,五官几乎都被挖了出来,脸上还划了许多刀。
整个腹腔完全被挖空,内脏扔得到处都是。肠子扯出来搭在肩膀上,绕着脖子围了两圈,一头塞进裂到耳根的嘴巴里。子宫被拿了出来,随意丢在地上——已经空了。
庄笙看得一阵阵寒意直往脊背窜,浑身冰凉,却一点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将所有细节观察完毕记在心里。
被割掉的耳朵和鼻子洒落在尸体旁边的地上,凶手没有带走。这次,他带走了其他东西。
“眼睛和心脏不见了。”史柯声音干涩沙哑,不知是因为半夜被叫起睡眠不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刚与发现尸体的巡警交谈完,现在想要点根烟冷静冷静。
史柯掏出根烟给庄笙递过去,庄笙沉默地摇了摇头。史柯倒转手,将烟放进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圈白烟。
“死者有四个月的身孕,老丈人生日,做女婿的便陪自己岳父多喝了几杯。本来是要留在丈人家住一晚的,男的怕第二天上班迟到,便让妻子开车往回赶——中途下车方便的事情,他已经不太记得了。”被烟熏得嗓子更哑,史柯却说一句抽一口,一根烟很快见了底,声音也就更沙哑了。
“凶手把内脏扔得到处都是,将子宫里的胎儿拿出来,却用死者的衣服垫着放在地上,还盖上了半边衣服。”史柯说着朝地上一指,“就是放在这里,刻意避开血污。那衣服上的血,都是胎儿本身沾上的。”
“……凶手改变行为模式,杀戮升级,说明胎儿或孩子对他有特殊意义。”庄笙咽了下口水,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干涩,“他对死者的过度杀戮已经超出模仿范围,所以一定有什刺激到了他。这名死者也不在原受害者范围内,选择选择她不在计划内。可能是那个时间点出现的死者刺激到了凶手,让他放弃完全模仿,转而对她下手。
“对待母体和胎儿方式的不同,说明是两个不同的象征。胎儿或许是象征凶手自己,在他某个孤弱无助的阶段;孕妇,可能让他想起某个自己仇恨的对象。当年无力反击,现在便施加报复在这个替代品上。”
史柯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如果他这么仇恨孕妇,为什么不干脆专找孕妇下手?反而之前还模仿别的杀手,第一个杀掉的是妓女。难道,上次的案件是为了迷惑警方调查而故意为之?”
庄笙脑中隐隐有什么闪过,但太快他没抓住。
“从凶手上一次作案来看,他不会是第一次杀人。所有杀手都是通过不断杀人磨炼自己的技巧,到最后臻于成熟,比如开膛手杰克。而这个模仿者表现出来的,不管是那起入室杀人肢解,还是夜间杀人开膛,都不像第一次作案。”
史柯听得眉头大皱,“那个入室肢解的凶手,和这个杀人开膛的凶手,确定是同一个人吗?”问完之后不等庄笙回答,他自己又立马说道,“同一地区出现两名模仿犯的可能实在很小,并且在这两起——三起案件中,可以看出凶手应该是具有一定外科水平的,就算不曾做过医生,也一定受过专门训练。”
庄笙听完史柯所说,沉默片刻,垂眸喃喃自语。
“凶手,凶手真的是一个人吗?”
——
光线昏黄的室内,只有油灯照亮。一个人缩在沙发一角,抱着头瑟瑟发抖,嘴里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你不该杀她的,你不该杀她的,不是说好只杀妓女吗?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他忽然抬头,露出过于苍白的脸,双眼瞪大,布满血红色丝线,眼神惊恐地盯着角落里黑暗的y-in影。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才没有想要杀她,是你,是你!”他愈发痛苦地抱头呻吟,声音里满是痛楚,“你没有遵守规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你不能再出去了,对,你不可以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