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什么时候,对燕容的在意在他的控制之外了。原醇玉故意对燕容冷淡,想结束这个失去自己控制的游戏,燕容只肖一句话便将他套了回去。
原醇玉涩然道:“我如今已育出心魔,那天我将你挖出时,你闭着眼睛,全身是血,我甚至……想杀了所有人给你陪葬。”
“那不是你。”燕容安抚地蹭了蹭原醇玉道鬓角。
“我认识的原醇玉,在云尾峰安家,护窝似的护着云尾峰。”
花争弦传燕容贿赂一事的流言时,原醇玉还因他抹黑朴山长老抹黑云尾峰一事阻拦过,燕容若不是偷听,还真不知道爱在外头耍的原醇玉对云尾峰如此依恋。
燕容一说,原醇玉忽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遗忘的心绪。
原醇玉自小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同门归家探望亲眷的时候原醇玉便呆在云尾峰哪也不去。云尾峰是他唯一的家。
原醇玉的第一个师父并非朴山长老,而是江湖间一个不知名术士,仗着会些唬人的术法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原醇玉跟了他混口饭吃,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后来朴山长老下山时遇上,揭发了那江湖骗子的把戏,在场者人人称快,将他师父就地正法。
解决了师父,自然要管管徒弟,原醇玉无路可走,还未逃出大门就被人给堵了。那些人抓了人便要打他,被朴山长老拦住,将他带出去,原醇玉提心吊胆了半天,朴山长老却问他愿不愿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原醇玉点头说,好。
朴山长老便真的给了他这个机会,将他牵回门派,给他清洗,疗伤,教他法术和义理。
那时原醇玉每天早晨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朱吟泊,朱吟泊年纪轻轻已有一副师兄样,给他绑头发,缝补裂开的弟子服。
原醇玉依旧记得朴山长老牵他回云尾峰时宽厚的掌心,以及朱吟泊将门派中那些在云尾峰山口嘲笑他是野孩子的弟子赶跑时的高大感。
原醇玉想到这笑了笑:“对。”
燕容却没了声。
蹭过原醇玉鬓角后,竟然就这样将头靠着原醇玉的肩膀,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睡在这里……
原醇玉胳膊一动,燕容滑下来,被原醇玉弯了臂弯揽了。手脚连着锁链,他一动就响。
被这样子锁着,可没法送人回房间。
原醇玉叹了口气,搂着燕容席地而坐。
燕容苍白着脸在他怀中睡着,重伤后的身体还很虚弱,削瘦的肩膀搁在他像搂着块排骨,在这么个y-in渗渗的地方,睡得倒是舒坦,呼吸平稳而规律。
也是命大。
原醇玉深深地看着燕容许久,俯下身,在那唇上轻轻咬了咬。
整个人硌手得很,也就这唇,怎么样都软乎。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原醇玉抬起头,看见朱吟泊从门外拐进来。
“睡着了。”原醇玉轻声对朱吟泊说着,将燕容抱起,交到走到他面前的朱吟泊手中。
“亏他能在这里睡着。”朱吟泊接过燕容,无奈道。
“你怎么样”朱吟泊看向原醇玉。
“我……”原醇玉指节紧了一紧,“师兄,我不想就这么打散修为。”
“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把你拉上重生台的。”朱吟泊一字一句,坚定道,“醇玉,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了,二更了,二更了,给你们吃糖,不啾啾作者么!
☆、第 29 章
燕容重伤昏迷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拖着残破的身体去找原醇玉, 却不想受到重创的身体比以往行动得更加迟缓,步履蹒跚地走到锁魔塔已十分疲惫,撑着眼皮与原醇玉说了一会儿话便按捺不住睡意。
再睁开眼,便是在朱吟泊背上。
“师兄,我重不重啊。”燕容动了动。
朱吟泊道:“轻得很。”
应当不是说谎。腹中空空如也,手脚发虚,轻便得仿佛立马就能飞升。师兄说不重, 干脆就继续趴着了。
“饿了”
“嗯。”
朱吟泊背燕容回房间,将燕容在床上安置好,便去厨房端了碗粥来。
燕容捧了粥, 喝两口,朱吟泊还没有走的意思,燕容从粥碗里抬起头来。
“你不忙了么。”
“你伤成这样,我哪有心思忙什么别的。”朱吟泊抚摸着燕容的脑袋,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怎么照顾你了。”
“让师兄担心了。”燕容道, “我现在觉得已经大好,大约过不了多久就又力能扛鼎。”
“说什么胡话,学醇玉的?”朱吟泊嗔怪道,“你和醇玉一个两个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上一次是醇玉,这一次是你。师父平时怎么嘱咐的?”
“打不过就跑。”
燕容实在惭愧,原醇玉那次不是别人,正是他打伤的。不过这次他替原醇玉受过, 算是打平。
朱吟泊道:“你好好记着,莫逞强了,我听人说掌门大师兄中了咒术叫你们不要过去,你还一个劲往那跑,喊都喊不住。回来就昏迷不醒,躺了十数天,多亏那渡尘仙君给你渡了口仙气才将你从鬼门关救回。仙君现在正在门派中逗留,你好些以后我带你去见仙君,好好谢过他。”
渡尘仙君这名听着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听过似的。
正说着仙君,门外便传来了个陌生的声音。
“也是我家那孩子不对,顽什么不好,偏偏将天庭的石头放进我袖中,这回落在人间,稍有不慎或许便酿成大错,我已罚他思过,只是这石头,我还得寻了带回去才行。”
“实在对不住,我门无能,未能将仙石保管好,竟在仙君寻来的时候不慎,令这仙石失窃。”这是朴山长老的声音。
“无碍,正好听说你们这将举行门派比试,本仙君颇感兴趣,便在这呆到比试结束,你们就趁着这时机慢慢找。”那声音温声道。
朴山长老谢过仙君,随即道:“这就是小徒房间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朴山长老迎着一人走进来,那人衣袖飘飘,无风自动,浑身仙气萦绕,燕容上下一看,正是梦中在黄泉边四处询问石头下落的仙人。
燕容放了粥碗起身谢过,渡尘仙君拦了,按住燕容坐回床上。
“小哥不必行此大礼,像那时一样与我随意说话便好。”
那时,哪时黄泉边么。
渡尘仙君平和道:“我听说你刚醒能便往外跑了,当真有活力。”
朴山长老在渡尘仙君身后请示道:“仙君可要单独与小徒说话”
渡尘仙君摆摆手:“不必,本仙君只是来看看救下的人恢复得怎样,目前看来已无危险,不久便能活蹦乱跳。只是这一遭实在凶险,小哥往后还是要小心行事些,身上的仙骨,切莫一时大意将它打碎了。”
渡尘仙君这话一出,朴山长老与朱吟泊惊得面面相觑,朴山长老颤声道:“仙君方才说,我这徒儿身上有仙骨”
“正是如此。”渡尘仙君看着燕容道,“好好修行,将来我或可带你到天界游玩上一番,保不准以后便是同僚了。”
燕容却道:“不必。”
渡尘仙君奇道:“怎么,对人界还有留恋”
“……是。”
“这都几千年了。”渡尘仙君这声叹息虚无缥缈,化进虚空里。
什么几千年,燕容觉得奇怪,朴山长老和朱吟泊却都似没听见似的。
“什么几千年?”
渡尘仙君只道:“你身上的缚。”
说罢悠悠踱步而出,渡尘仙君踏出房门,朴山长老和朱吟泊才似忽然回过神来,露出如梦初醒的困惑神情。
太荒山长生派来仙人了。
仙人给云尾峰的燕容渡仙气了。
仙人说云尾峰的燕容有仙骨!
这事在全门派炸开了锅,人人盼着见那仙人一面,让仙人验验自己有仙骨没有。有仙骨的燕容在门派中扬名,贿赂一事仍有弟子稀稀拉拉地翻出来摆弄,更多的则是希望和这将来或许能做神仙的同门打成一片。
“嗳呀,似乎给他添麻烦了。”渡尘仙君颇为苦恼地摸了摸鬓角,“他若回来了或许要为这事找我理论……不过,他这么大度,应当不会放在心上”
馥郁香气扑面而来,一片花瓣从半空降下,引起渡尘仙君注意,渡尘仙君将花瓣捏在手里,眯了眼。
“嗳呀,好久不见。”
虚空中显出个人形来,是个妩媚的男子,男子颇为大胆,径直往渡尘仙君身上一倚,风情万种地向仙君抛送秋波。
“好久不见,没想到千年未见,你竟成了这‘渡尘仙君’。不知‘仙君’身边,还缺个伴身美人不。”
渡尘仙君微微一笑,竟丝毫不顾‘仙君’之名,轻佻地挑起男子下颚,露出欣赏之色。
“千年未见,你越发的美艳了。”
方赞叹,却放下手来,惋惜道:“可我若随身带个美人,家中小孩必然要闹腾,闹腾起来又必然是我头疼,还是不带了罢。”
说罢,抬首望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