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呀,我家小孩。”
半空中飞来一只蜻蜓,在渡尘仙君周身盘旋两圈,竟开口说了人话。
“师父,你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那蜻蜓发出幼童的声音。
渡尘仙君柔声安抚:“已经有了线索,马上就好,你在台阶上蹲累了,可去院子里看看树上的花开得怎么样,结果子了没有。”
“嗳呀,我不要看树,院子里的树百年来都是一个模样,一动不动,你若找着石头了就赶紧回来。”
蜻蜓说完话,噗的一声消失了。
男子见渡尘仙君神情柔软,嘁了一声,从仙君身上起开,y-in阳怪调道:“你已在天界安家,都不来看看我们这些困在十竹山庄里不得出来的老朋友,神仙果真薄情。”
渡尘仙君忙澄清自己:“嗳呀,我也是没办法的呀。”
“都是‘渡尘仙君了’,连将我们渡出那地方也无法么?”
渡尘仙君无奈道:“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渡尘仙君嘛。我这千百年都是代替仙君做这神仙,连一身神力都是仙君给的,哪能真的随随便便动用神力,只敢勤勤恳恳替仙君履职。”
男子眼珠子一转,凑到渡尘仙君跟前去:“那原本的仙君呢?”
一说到这过往因果,渡尘仙君便头疼不已:“还不都是十竹山庄那歇不住的……”
说到这里,却嗳呀嗳呀打起哈哈,不愿再说下去了,男子缠着要问出个因果来,渡尘仙君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神仙都这一套,男子腹诽着,不愿就此放过,欲再追问,渡尘仙君却架上云去。
渡尘仙君在云上问:“这云尾峰不好玩,我去别的峰溜溜,你要来么?”
便是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男子没好气道:“不来。”
眼看着渡尘仙君驾着云飘没了影。男子寂寥地撩了撩垂在胸前的长发,也散去形体,只余一抹虚无缥缈的香风。
渡尘仙君在门派各处游玩顺便享受各峰弟子热烈欢迎的时候,燕容正打着隐身符哼哧哼哧往锁魔塔跑。
锁魔塔,顾名思义,是关押魔物之地,关押在其中的有为恶人间的魔修,也有修仙不诚堕入魔道的修士。因此修士最怕的东西,便是诱人入魔的心魔。
正道与魔道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为心魔所困的修士大多进了锁魔塔,诚心悔过后踏上重生台,被打散修为和记忆后重新来过。
重生台,即予人新生之地。
燕容年幼时曾跟原醇玉跑去看过长老们在重生台前为一名刚刚堕魔的弟子施展重生之术,只见那弟子全身修为被抽出,在偌大的重生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皆是徒劳,直至术法完成,那台上之人瘫倒在地,眸中失去光彩,仿佛死了一般。
后来再见那弟子,已是法力全失,空洞着目光在门派中干那下等人做的活计。从重生台下来的弟子,总是比诚心修炼者多那么一份看异物的目光。
原醇玉那时就很怕这重生台和重生之术,分明吓得缩在他身上瑟瑟发抖又非要睁大了眼去看。回去便扒着师父师兄可怜巴巴地嚷:“我不要上那重生台。”
“好好,不上。”朴山长老抚着原醇玉道脑袋瓜子,安抚了许久。
朴山长老自打带原醇玉上山,对他便是数不尽的怜惜和疼爱,即便原醇玉顽皮犯错也不曾像别的师父那般恶狠狠惩罚徒弟。
从前如此,如今依旧。原醇玉在锁魔塔中关了数十天,朴山长老便顶着来自各峰的压力将安排原醇玉上重生台一事拖了数十天。
更多的压力则是来自峰内自家徒弟提心吊胆的言语,往日跟在原醇玉屁股后面嚷嚷原师兄好帅的弟子们在原醇玉进锁魔塔后变了味,催着师尊早日送原师兄解脱,催得朴山长老耳朵疼。
与朴山长老统一战线的,朱吟泊,燕容,以及……
燕容看着在锁魔塔门口发愣的那人,解了隐身符走过去。
“思过完了?”
花争弦回过神来,看着他点点头。
“早结束了。”
“那从此以后便该恪尽职守,我看你在锁魔塔前呆了许久,别忘了你负责的是妖牢。”燕容一瘸一拐地朝妖牢走去,“早些回去,莫要再出像上次那般的纰漏了。”
虽走得十分艰难,看着眼里却自有股潇洒在里头。
花争弦咬了咬牙,冲燕容道:“你知道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吗!”
“不知道。”燕容道。
燕容不见丝毫犹豫,一脚踏进锁魔塔。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的更新量仿佛打了j-i血
☆、第 30 章
朱吟泊和隔壁语晴师姐好上的时候, 忽然对峰内的事不太上心了。
——当然,所谓峰内的事,无非侍候师父,照顾师弟,缝缝补补,将顽到不知哪个旮旯角的原醇玉从别的峰拎回去。
那段时间,朱吟泊则成天与语晴师姐腻在一起。
身边忽然没了人收拾j-i毛蒜皮的事, 饶是燕容也上了心,让藏在朱吟泊身后林木中行跟踪之事的原醇玉挪个位置给他。
“全门派都说大师兄和语晴师姐是天作之合。”原醇玉窥视着大师兄与语晴师姐在无人之处互啄对方的脸皮子,忽然道。
燕容挤着原醇玉, 透过枝叶看去::“他们干嘛啄来啄去,人的脸皮很好吃么。”
原醇玉一本正经道:“喜欢一个人,当然想吃了他。”
怪。
树叶搔得鼻头痒痒,燕容打了个喷嚏。
一喷嚏震得朱吟泊和语晴师姐猛然惊醒, 朱吟泊亲自动手,将两人撵了回去。
……
次日。
燕容道:“他们干嘛摸来摸去。”
原醇玉道:“这叫腻歪, 喜欢就要腻歪。”
……
次日的次日。
燕容压低了声音惊呼道:“哟,亲亲。”
原醇玉道:“你不会要问他们干嘛亲亲了吧?”
燕容道:“不问,喜欢就要亲亲,我晓得。”
原醇玉道:“你晓得”
燕容道:“我……晓得。”
说着晓得, 分明一副不能理解的神态。
……
次日的不知道多少个次日。
燕容道:“语晴师姐打了师兄一巴掌,这也是因为喜欢么。”
原醇玉语塞道:“情到深处自然……”
……
次日的不知道多少个次日的次日。
终于停下跟踪之事,在峰内喘口气,燕容闲闲地在藏书阁翻了本书搁在床头鼓捣。
原醇玉推门进来。
燕容道:“今天师兄没和语晴师姐一起。”
原醇玉道:“他们断了。”
燕容道视线从书卷上移开:“断了断成几截了?”
“哎唷, 什么断成几截,怪吓人的。”原醇玉跳上床,在燕容旁边蹲下,凉凉道,“断了,就是不喜欢了。”
燕容狐疑地看他一眼:“不是前几天还喜欢得要吃了对方么,怎么忽然不喜欢了?”
怪。
既不喜欢了,为何师兄看见语晴师姐目光躲闪,回云尾峰后整日消沉。
燕容道:“喜欢,真怪。”
可人人仿佛都知道什么是喜欢。
门中男女互诉衷肠,说着喜欢,承诺非对方不娶不嫁。
师父和元英长老也说喜欢,大老远跑去十竹山庄抢亲,被早已心系庄主乔渊夫人赶了回来。
原醇玉忽然道:“玩个游戏吧。”
燕容对玩乐不太感兴趣,懒懒得撇了他一眼,敷衍道:“什么?”
“你不想知道什么是喜欢么。”原醇玉凑近来,“那就假装我们彼此喜欢,做彼此喜欢的人做的事。”
燕容想了想,觉得有点意思。
“行。”
说罢将书搁下,在原醇玉微愣的目光中一抬首,往原醇玉的脸上咬了一口。
瞅着原醇玉脸上的牙印,燕容砸吧砸吧嘴:“还算好吃。”
“这不是喜欢,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原醇玉却道。
那什么是
原醇玉俯下头来,带了分青涩气在燕容嘴角啄了一口,痒痒。
燕容摸着嘴角,看见原醇玉耳朵尖红了。
那一点点红,后来燕容很少看见,原醇玉脸皮越来越厚,与其他峰的弟子勾肩搭背一道去试探门中的女弟子,原醇玉如鱼得水,往往将门中漂亮的姑娘逗得咯咯直笑。朱吟泊管不得,对着原醇玉直叹祸水。
原醇玉糊了一身胭脂回门派,燕容替朱吟泊问他:“你喜欢她们么?”
“漂亮的女子,自然讨人喜欢。”原醇玉附在燕容耳边,“我喜欢她们,自然也得让她们喜欢上我,这才是公平。”
燕容方推开原醇玉,原醇玉又黏上来,搂了燕容道:“我也喜欢你,你若不想我喜欢她们,我就不喜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