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醇玉说着笑了笑,燕容也渐渐入神,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攥着原醇玉的力道松下来。
“不论三六九等,既是人,便有血有r_ou_有魂灵有感情。”原醇玉忽然转向燕容,问道,“燕容,你为什么怕人呢?”
燕容正看一群姊妹笑闹,原醇玉忽然发问,将燕容道注意猛的拉回来。燕容沉默许久,望着行人茫然道:“我也不知。”
“我以前一直想让你看看人间,分明是这么有趣的地方,你却连出峰都不愿,白白浪费了好时光。”原醇玉一边嘀咕着,指节在燕容手心蹭了蹭,忽然呀了一声。
“怎么了?”燕容警觉起来。
原醇玉拉起燕容的手:“没出汗了。”
燕容一愣。此时手心干燥,原来方才不知不觉,竟不再发汗。可现在注意一回来,手心又起了薄薄一层汗。
燕容忽然想起这一路上原醇玉总在有意无意地触碰他的手心,原来竟是在探他有没有发汗。此次诱他下山,莫不是为了让他克服一遇上人群就发汗的毛病
原醇玉拉着燕容继续在夜市中闲逛,燕容没了一开始的紧张,却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手心蔓延,想着人来人往中身边牵着这么一个人,便觉得十分意外和奇异。
——
二人从夜市上回来,远远听见客栈内传来s_ao动。踏进门槛,见一锦衣男子手持符纸将一个店小二打扮的男子困在术中。
原醇玉目光落在店小二身上,一愣,神色微恙。
那店小二哀叫着在术中挣扎,隐隐显出花株的形状,围在客栈中的人惊惧万分,都怪叫着退到客栈门口去。
不过一会儿,原本只是面目清秀的店小二竟变作一个妖媚非常的男子,瞪向那锦衣男子的眸中秋波流转,冶艳动人,直叫原本退到客栈门口的众人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大家也都看到了此物的原型,这店小二不是一般人,掌柜的,我说的不错吧?”
那掌柜的早已吓得软倒在柜台前,抖着嗓子急道:“请道长快快将其捉拿!要多少钱我都付!”
锦衣男子听罢,略一颔首,道:“得罪了。”便取符施术,要将那仍在挣扎的花灵制伏。
花灵叫道:“我不曾害人!那些事不是我做的!”见众人无动于衷,不由白了脸色,眸中微微一沉,便想干脆来个你死我活。
目光一转,却见客栈前两个熟悉的身影。花灵立即求救地望着那两人。
原醇玉早有动作,正要上前,一道黑影忽然窜出,将那锦衣男子的术生生截断。
那花灵见了那黑影一惊,接着眉间闪过一丝喜色。
“大人!”
那黑影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解了花灵的束缚,横在了花灵和锦衣男子之间。方才那黑影动作极快,又转瞬停下,众人这才看了个明白,原来是个身着黑色外衫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剑眉入鬓,姿态沉着地立在中央,像长辈看孩童似的看着那锦衣男子,双目半合,神情微倦。
“你是何人”锦衣男子道。
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来,替那黑衫男子答道:“我们从十竹山庄来,不知花公子何故要为难我十竹山庄的花灵”
锦衣男子了然道:“原来是槲生庄主的侍灵,得罪。我路过此地,见这非人之物化作人形藏匿在人群之中,为防万一,便想将他揪出。既然是槲生庄主的侍灵,那便交由槲生庄主处置,告辞。”
说罢,那锦衣男子便一阵风似的带着随从的人离开了客栈。
☆、第 4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作者可以日更几天(噫)补完权游以后大概可以好好码字了,嗯,一定是这样(想到隔壁作者还在点家追大长篇而我已经更新……并不应该忽然兴奋,啊,良心好痛(趴)
“花公子……”槲生对那锦衣男子的称呼让燕容有些在意。
“唔, 花家少主。”原醇玉道,“不知怎会经过此地……”看他行去的方向,竟像是……
燕容和原醇玉说话时,两道身影同时向二人扑来。
“主人!”那花灵扑向原醇玉。
“燕容!”槲生在燕容跟前刹住脚。
原醇玉把那花灵从自己身上拎下来,故作惊讶:“什么主人?”
“主人莫装了,我晓得主人心里是有我的。”那花灵十分羞涩地贴上原醇玉的身侧,“我看出来您要救我了。”
扫到原醇玉脸上的为难, 又道:“燕容大人也早就知道了。”
原醇玉一愣,看向燕容。燕容平静无波的眸子也看向原醇玉。
“这……这妖物……”客栈内的客人打断几人的相叙,想要上前又碍于妖物不敢靠近。
“诸位, 这男子原是我石竹山庄中的花灵,不论它做没做过什么,还请大家看在我石竹山庄的面子上谅解它这一回。”槲生抱拳道。
那掌柜的从柜台旁爬起来,槲生见状, 从袖中掏了一袋钱币,放到柜台上。
“这段时间多有麻烦, 不知掌柜的能否将这花灵交给我带回”
“不麻烦不麻烦!”那掌柜的抖着手将钱袋收入袖中,立即挂上一副看贵客的小心翼翼的谄笑。
将众人安抚好,槲生才重新走向燕容和原醇玉二人。
“当真许久不见了!”
原醇玉揉了揉眼。这是那时候那上来就挑衅的毛头小子
真是十分有庄主的样子了,燕容暗道。便看那黑衫男子踱步过来, 目光落在原醇玉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槲生道:“这是昭涯,我镇庄之宝。”说完便被那昭涯拧了耳朵,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认怂。
昭涯轻叹:“什么镇庄之宝。”
“好好好我乱说, 真是,炫耀一下都不行么。”槲生揉着耳朵,委屈兮兮。
原醇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小庄主啊。”
“喂!你什么意思!”槲生正要冲过去,被昭涯压着脑袋按了回去。
“久违。”昭涯道。
……久违
啊,对,“槲生庄主就大着胆子解除了禁地的缚,还从禁地里带了个妖兽出来……”
那时遇上的十竹山庄弟子,是这么说的。大约这昭涯便是那妖兽了。
“久违。”燕容道。
原醇玉打量了昭涯好一会儿,这会儿便也紧随着燕容开口,面上浮起他惯用的讨喜的笑:“久违,这位……大人。”
花灵笑得比原醇玉更讨喜,几乎可以称得上崇拜地扑倒在昭涯脚下,一句感谢大人抖了好几下才吐出来。
顺便谢谢了昭涯身边的槲生。
原醇玉忍不住犯起嘀咕,既然这么崇敬这位昭涯“大人”,当初何故还要巴着他不放求他携带出禁地。转念一想,这昭涯毕竟是禁地老大,禁地封闭的漫长岁月里,其中的生灵可说是都被这昭涯的妖气养着。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倒是槲生心梗不已,原来禁地中的生灵虽都属他十竹山庄,可明显都把昭涯当主子。而昭涯呢,则更是让他深感挫败。自打出了禁地,对他就像带崽子似的,虽说昭涯是活了许久了老妖兽了,可与他脑海中一人一兽并肩作战的场景也相差太远,那些生灵对他的态度也活像是……禁地之主的少主子似的。
十竹山庄的庄主心梗着,蹭到燕容身边求安慰。
燕容也看出这一庄之主和镇庄之宝的关系不太像字面意义所示,一边觉得好笑,一边照顾着槲生摆出一副眼瞎状装作什么也不知。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燕容揉了揉槲生的脑袋道。
槲生神情一滞,心中复杂,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槲生不久前来找过二人一回,原本只是想探望一番,却正碰上二人在重生台上闹那一遭,一上山就听闻朴山长老弑徒归来后闭门不出——那犯事出逃后被朴山长老亲手打死的二人正是原醇玉和燕容。
槲生当即闯上云尾峰直奔朴山长老房中大闹了一通,闹一半被昭涯提下山,便在这附近徘徊,想着至少找到两人的尸首。尸首没找着,却又听闻这犯事的二人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立功赎罪了。
槲生便又准备上山看看,进了云尾峰给朴山长老赔了罪,坐在云尾峰迟迟等不到人——那两人竟又走了。元英长老也毫不知情,只知道那两人偷了朴山长老一壶酒,次日,隔壁元英长老那峰的弟子送了盒茶叶来,打开盒子取出盒内藏着的原醇玉留的字条,才知道人走了,也不知去哪了,还会不会回来,几时回来。
槲生便在元英长老大发雷霆时溜出了云尾峰,在山下四处找寻二人,却毫无消息。经此波折,槲生心灰意冷,已经计划着回石竹山庄,却收到庄内弟子传信,得知燕容和原醇玉消息,便一刻不停打马过来了。
这回倒没让他难寻,直接在客栈中碰上了。
“就是这样。”槲生说罢一抹脸,冲坐在桌前一脸无辜的燕容崩溃道,“你们可真是能跑!”
他原本只是想来探看,到后来,找人都成了执念了。
燕容默了半晌,斟酌再斟酌,道:“……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