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克隆人愤怒地说。
为首的男人怒吼道:“你在联系兵团,想把我们抓回去!”
克隆人道:“我只是想收听总部的消息……”
阿卡道:“先别……先把话说清楚。”
“跟你没关系,伙计。”那为首的男人以手臂拦着阿卡,要让他走开,阿卡一个踉跄,退后。黑石原本正站在一旁,观察与他们随行的小女孩,这时忽然敏锐地察觉到冲突,转身朝他们走来。
“什么事?”黑石冷冷道。
数人都看着黑石,目光继而转到他手上的阔剑,没人敢说话了。
为首那男人道:“我叫塔普。”
黑石点点头,阿卡示意先放开那克隆人,朝诸人问道:“他犯了什么错?”
塔普朝黑石说:“我们一路上好心收留他,他却在队伍里偷偷朝机械兵团发送讯号……”
克隆人怒道:“没有!是我一时好心,把他们救出机械之城,路上我只是想收听总部的消息而已!收发器被他们毁了不算,还忘恩负义,想杀我!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类……”
克隆人一时情绪激动,要与塔普拼命,却被那群男人制住。
“他用什么联系机械兵团的?”阿卡朝塔普问道。
塔普转身示意,另一人拿出一个电讯号收发器。
阿卡看了一眼,便朝他们解释道:“这个只能接收,不能发送消息。他没有骗你们。”
“可也是他把机械巡逻者引过来的。”一名男人不服气地说,“他在收发消息,被追踪了。”
阿卡耐心说:“不能发送讯号,机械巡逻者就发现不了讯号源,所以不会是他引来的。”
克隆人看着他们,众人都十分尴尬,短暂的沉默后,塔普说:“带着他太危险了,把他杀了吧。”
“你们!”那克隆人简直是难以置信,阿卡却道:“慢着!为什么要杀他?”
塔普道:“克隆人和咱们不是一伙的,谁知道他们有什么诡计?”
阿卡愤怒道:“不能杀!”
阿卡望向黑石,黑石不置可否,塔普等人似乎有点畏惧他俩,最终阿卡道:“把他交给我,我有话要问他。”
阿卡伸出手,克隆人拉着阿卡的手,借力起来,阿卡带着那克隆人与黑石一起走了。
“等等!”塔普在背后叫道。
“还有什么话要说?”阿卡转身问。
塔普打量三人,似在评估黑石与阿卡的战斗力,最终放弃了某个打算,说:“你最好小心那家伙。”
“谢谢你的提醒。”阿卡答道。
夜幕降临,阿卡、黑石与那克隆人坐在山洞里,升起一堆火,其余的人类则留在山谷中暂作休憩,在背风处躺着。
“李布尔将军死了,”克隆人说,“革命失败了,‘父’正在重建机械之城,并派出机械巡逻者,搜寻逃跑的人类和克隆人兄弟们。”
这实在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阿卡问:“总部有什么消息?”
“你似乎对我们的行动很清楚,”克隆人漫不经心道,“参与弑父计划的人类不超过十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卡道:“碰巧而已。所以现在都失败了吗?”
“还没有,”克隆人看了眼黑石,“总部让余下的残兵都逃过艾佳海峡,到安多利亚去,和柯兰的人类组成联盟,再想办法反攻。”
阿卡沉吟,点头。
黑石道:“在机械之城里的人都死光了?”
克隆人叹了口气,说:“也不算完全的失败。至少这么一来,‘父’要修复自己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我们为最后的总动员争取到了不少时间。”
“安多利亚是什么?”黑石冷漠地问道。
“克隆人之国。”克隆人答道,“在那里有我们克隆人的祖先,三位根源之人,原本克隆人有四位始祖,但其中一位在多年前参与了某个计划,计划失败后被‘父’囚禁了。是他留在机械之城,策反了所有的克隆人,并发动了这一场战争。”
阿卡叹了口气,克隆人的话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至少是现在,他们还置身于危险之中。
克隆人反复摆弄那个小机械装置,疲惫地说:“联络不上总部,收听器被那些愚蠢的人类弄坏了。”说完这句后,他意识到阿卡与黑石也是人类,“抱歉,我不是说你们。”
阿卡点头,问:“你怎么没有号牌?”
“所有的克隆人在革命开始时,就不再承认机械政权给我们的号牌了,我们都给自己起了独一无二的名字。”克隆人说,“我的名字叫飞洛。”
“我叫阿卡。”阿卡朝他点头。
“黑石。”黑石道。
飞洛的加入,终于令阿卡不用再每天对着一块铁板似的黑石了。他们翌日起来后,另一处营地里的人类便过来通知,问阿卡是否与他们一起走。阿卡的三人小队便加入了这个人类的逃亡阵营。
他们翻山涉水,前往艾佳海峡,并期望在那里远渡重洋,去一个新的大陆。
在阿卡所接触过的克隆人里飞洛算是脾气很好的了,他对黑石十分客气,黑石也从不像对阿卡那样对他。
“谢谢你们救了我。”某一天,飞洛在路上忽然说。
“不客气。”阿卡对克隆人群体始终还是抱着一定的好感度,毕竟与黑石逃出牢笼时,是克隆人救了他们。如果没有这个盟友,他们一定会死在机械之城里。
“我现在发现,”飞洛感慨道,“要改变这个世界,始终还是得靠人类。”
阿卡喃喃道:“人类吗?”
克隆人的革命居然是人类所发起的,这多少有点出乎阿卡的意料,但仔细一想,却又都在情理之中。人类有丰富的情感与复杂的智谋,这是钢铁之躯无法达到的。但人类也因情感与智谋彼此牵制,互相构陷,并压迫其余的种族。造物主在赋予人类光的一面时,又无情地留下了许多缺陷。
整个世界因人类而发生改变,或许造物主在创造这个世界之时,便已将圆规的支点安在人类的身上,而另一足,则划向广袤的未知之中。
人类之间千差万别,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个体,最后就连克隆人也都在追求个体化。就像飞洛,会给自己起名字,将外套反过来穿,又或是把Cao秆c-h-a在帽子上,以示自己与其余个体的区别。
“我听一位克隆人大哥说,这是‘我’的意识觉醒,”飞洛朝阿卡说,“你们每一个人类,都有‘我’这个意识,而我们没有。所以先知唤醒了我们的自我意识,才发起了革命。”
“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什么概念?”阿卡好奇问道。
飞洛摇摇头:“说不清楚,但至少可以明白一件事,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阿卡本能地觉得这个话题非常深奥且复杂,每一个人都有自我意识,他们都是独立的,大到成人,小到小孩子……他望向人类的队伍,看见那唯一的小女孩,好奇地跟在黑石身边问这问那,黑石则三不五时地点头,或摇头,大部分时间沉默,只是观察这个小女孩。
“小孩子是很神奇的生物。”飞洛又评价道,“我们一出生就已经具有成年人类的形态,没有经历过童年。人类的幼年阶段,似乎总是很快乐。”
阿卡道:“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童年了,感觉也快乐不到哪里去。”
黑石背着小女孩前行,阿卡走在他的身边,逗了逗那女孩。
阿卡:“你叫什么名字?”
“安。”那女孩怯生生地答道。
阿卡笑了笑,正色道:“安,加油,我们会找到希望的。”
女孩点了点头。
日出日落,这是一段漫长而没有尽头的道路,在雪山中穿行的环境非常艰苦,找不到食物,所有人都绝望而烦躁。只有阿卡仍坚持不懈地利用磁场发生器,布下磁场陷阱,偶尔能捕捉到一两只落网的鸟雀,又或是狍。
他把吃的交给女孩与女人先吃,黑石最初十分奇怪,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阿卡的做法。
就在所有人都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在飞洛的带领下,所有人离开了雪域,进入了一块广袤的Cao原,再朝前走,就是西部内海的海岸了。
足足走了近半年时间,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曙光。这个时候,大家的衣服都破破烂烂,黑石的上衣破得最厉害,一路走来,披荆斩棘,全是他在开路。黑石索x_ing打着赤膊,将布条般的上衣系在腰间。
飞洛在路上为了救那小女孩,被毒蛇咬了一口,幸而是克隆人,不受毒素影响。
阿卡也彻底狼狈了,一身衣服残破不堪,挎包的布条也断了。只好朝黑石借了两条布,打了个结,把它系在身前。
路上有两个人病死了,阿卡无能为力,只得带着剩余的人走到这里,更要命的是,病死的一个女人,是小女孩安的母亲。
安一路上总是问她的母亲去了哪里,而飞洛则答道,她的母亲已经到前面去探路了。安不叫,也不闹,便从那几个人的阵营中脱离出来,跟着阿卡的小团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