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之贝 作者:敏敏特母鹅【完结】(13)

2019-05-15  作者|标签:敏敏特母鹅

  “为什么后来又让我胜了这场比赛?”

  “你想胜,我也就只好让你胜了。”

  觞引不仅苦笑,眉眼间皆是清风吹不散的愁,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如果你登上帝位,那我们之间就再没有可能了。我也不想让你与其他的女子欢好,可到头来你还是要娶妻。”

  虞舒曜无言。他不知道如何慰藉面前这个叫觞引的人。没错,是慰藉。

  他竟想慰藉他。

  因为在无数个深夜里,自己也曾像他这样凄清、落寞,可身边却没有一人可以慰藉自己。

  何况眼前这个人是因为自己才如此凄清落寞。

  是因为自己。

  他已经没有办法杀了觞引了。他下不了手了。

  “觞引,你留不久我的。”虞舒曜道出残忍却真实的话。

  觞引否认不了,他确实留不住虞舒曜。除非,虞舒曜也爱上他。

  用爱之名捆绑一个人,才最有效。

  “舒曜,我会和你回都城。我会向大家解释为什么碧落卷上没有出现你的死辰。”

  “但,你要留在这七日。七日过后,我们就去都城。”

  沉寂,长时间的沉寂。

  沉寂过后,虞舒曜举起右手。

  “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是夜。是梦。

  “为什么你要登上帝位?你不是说等天下太平以后,你要去过猿鹿相伴、清风明月的日子么!”

  回忆中,觞引死死盯着虞曜仪,眼里一片绝望。

  “那是骗你的。今日我已攻破都城,这天下自然是我的了。”。

  虞曜仪平静地说出这席话。

  “虞曜仪,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要登上这个位置?”

  觞引觉得自己几乎被绝望吞没了,能救他的,只有虞曜仪。

  曜仪,你并不在乎这个皇位的,对吧?

  “对!我要登上这个位置!”虞曜仪的目光是那么坚定,语气是那么决绝。

  觞引眼里的最后一道光也灭了。

  他不得不看着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的风华少年离他越来越远。

  他爱虞曜仪,他也恨虞曜仪。

  可爱恨从来都是双生的,爱极至恨,恨中生爱。

  如今,那个驰骋沙场的少帝已成了孤傲清冷的储君。

  虞曜仪已成虞舒曜。

  十七年了,也许觞引独自恨了十七年,可当虞舒曜出现在他眼前,他早已恨不起来。恨消爱生,他甘愿再入死局。

  可虞舒曜,不爱他。

  那锥心的痛感太过真实,让觞引从昏睡中惊醒。

  “你哭了。”

  觞引下意识地往脸上抹去,发现是泪。.他猛地转过头来,发现虞舒曜正坐在床边。

  这木楼原是濯见道人的,可濯见道人飞升后,也就留给了觞引。木楼里原只有濯见道人和觞引居住,睡房只有两间。后来那叶初空也拜濯见道人门下,便在觞引的房间里放了两件睡塌。

  自从濯见道人逝世后,叶初空就搬进了他的住处。所以今夜虞舒曜和觞引就睡在一个房间里,不过两件睡塌间隔了一扇屏风罢了。

  昏黄烛火映在虞舒曜的脸上,平时那清峻刚毅的五官线条似乎柔和了些。

  觞引支起身,“吵醒你了?”

  “不是,只是起身将窗子关上时听到你梦呓。”

  正是子夜之时,深冬里的寒风全灌进屋子里,虞舒曜半醒半睡时发觉窗子未关,便只好起身将窗子关上。那站在窗子处的视角恰巧对着觞引的睡塌,虞舒曜便看到觞引睡得极不安稳,嘴里在叫喊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没能听清。

  “只是被梦魇住了,没什么。”

  睡塌旁的红烛被虞舒曜点起,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中,虞舒曜发觉觞引的脸色苍白如玄青的月光,额头上沁出一层晶莹的薄汗,仅着的中衣敞开了些,颈间右侧有道将近一寸的疤痕,锁骨也被汗水打s-hi,一大片黑发便黏s-hi在白皙的耳后。

  姣好如云中之月。

  明明把窗子关上了,哪来的风吹痒了少年的心。

  简单地“恩”了一声,虞舒曜转身越过那屏风,躺回自己的睡塌。

  这下半夜,怕是两人都睡不着了。

  不出意外地,早饭也是今雨准备好了,也不再抱怨什么了。因为他已经从觞引和虞舒曜那里  学会了一个词,叫认命!

  觞引和虞舒曜刚在饭桌前坐下,今雨就兴奋地对他俩说:“我昨晚听老鼠精说,今天镇上会举行花灯祭,很是热闹呢!不如我们今天晚上我们去镇上玩罢!”

  那只狐狸涉世未深,对人的世界很是好奇。当年他是附近山里的小妖,在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差点死掉,后来被觞引搭救,便活了下来。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妖力日益增长,可对凡间的生活却越来越向往,于是便和觞引待在一起,让觞引教他人是如何生活的。

  “舒曜,你去么?”

  若虞舒曜不去,那觞引便不去。本就对花灯祭兴致不高,若和舒曜一起去便不一样了。

  本看着觞引的今雨听了这话后便马上把目光转向虞舒曜,眼眸里闪着可怜巴巴的光。

  “那就去罢。”

  觞引没料到虞舒曜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自然欣喜。

  今雨也是高兴到不行,就差没跪下感谢虞舒曜了。

  清晨好闻的气息弥漫在木楼里,三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冬日阳光般温和的笑。

  三人吃完今雨准备的晚饭后,便出了木楼。

  木楼外是一大片的凤凰木,只是这些凤凰木丝毫没有深冬肃杀的气息,碧绿的枝叶层层叠叠,只是没有点缀着如火的凤凰花,整个树冠宛如刚从山顶升起的绿色云彩。晚上吹起谷风,使得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三人便在凤凰木林里穿梭。

  “为何这片凤凰木林能在深冬常绿?”

  在虞舒曜寻找觞引住处的路上,他发现重曜国北方的树木在这深冬大多都呈现颓态,只有觞引木楼旁的凤凰木林一反常态。

  “这片凤凰木林在我的师父尚在时栽种的,他用特别的方式养着这片凤凰木林,自然和别的树木不同。”

  觞引也曾问濯见道人这个问题,结果濯见道人偏偏不告诉他。

  “他的师父啊,和我一样,不是凡人,自然有奇怪的法子养着这片凤凰木林了。”

  关于濯见道人,今雨倒是听其他妖精说过一些......

  “对了,到了镇上,你们可别再叫我狐狸,一定要叫我的名字,也别露馅了!”

  这可是那狐狸体验人间生活的好机会,他今晚一定要玩得痛快!

  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温柔,为城镇上的白墙泛上一层水色。百姓们在自家的门前、屋檐上挂起一串串花灯,发出昏黄而明媚的光彩。

  条条串串,层层叠叠。

  而街道两旁的树上也挂着一条条红带,风一吹,红带就在风中盘旋飘扬,为深冬的树木添了几分生气。街道两侧各挂着红线,线上则是各式各样的绘着各种图案文字的花灯,花灯之多如千树一夜开放,人们似乎身处在一个用花灯编制的境域。

  小孩儿们或手提一个别致的花灯,或是放着如星的烟火。月光的皓白,花灯的明黄,烟火的绚烂,这些光彩映照在人们的脸上,每个人都泛着愉悦的笑颜。

  像是身处星河之中。

  “太奇妙了!原来你们的花灯节如此好玩!”今雨连连拍手叫好,看到稀奇玩意便凑上去一探究竟。

  觞引久居小楼,从未看过这城里花灯节的盛况,而常在宫中的虞舒曜更是第一次见识这民间的佳节。

  今雨四处乱窜,觞引和虞舒曜只得跟着他,免得他闹出什么乱子。

  “你们俩去玩吧,让我一个人到处逛逛。”

  今雨倒是个明眼人,特意让他们俩待在一起。

  “你一个人可以吗,你对这凡间不是很了解”,觞引对今雨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哎呀,我可以的!你们俩就别管我了,快去玩!”今雨推着那两人,让他们俩快离开。

  ☆、无双

  一阵风吹过,悬挂着的灯笼便在空中旋转飘荡。

  虞舒曜和觞引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无言。

  忽地,一阵凤萧声穿过喧哗的闹声传入觞引耳里。那是一首悲凉凄哀的曲子,在微寒的空气中流淌。

  觞引不由地听下脚步,在原地微微发怔。

  与觞引并肩走着的虞舒曜发觉了他的异样,便也停下脚步。

  两人停在一只走马灯旁,那走马灯上提了些诗词,灯面上点点镂空,正自顾自地转着。那从镂空处跑出的光点便映照在俩人的脸上。

  “舒曜,听见那凤萧声了么?”

  觞引望着虞舒曜,那点点光斑在他的眼中流转。

  虞舒曜看向有着这样眼眸的觞引。

  “恩,听见了。”

  “这凤萧声让我想起那日烟火庆典上的你。”

  你立于笙阙台上,接受着台下百姓的瞻仰。而你给我的感觉却是世人皆乐而你独寂。

  曜仪从不如此。那个时候的你,身上没有一点他的影子,而我却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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