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中,只见五位长老皆脸色惶恐。
“发生了什么事?”虞舒曜沉声问道。
“皇子,碧落卷……”五长老之一的金长老欲言又止,像是不敢说下去。
“快说!”虞舒曜脸色渐沉。
“就在刚刚,碧落卷丢了!”
有人盗取碧落卷?虞舒曜心下只觉不妙,却依旧镇定从容地立即嘱咐五位长老:“请五位不要将此事宣扬,我自会向父皇禀明并找回碧落卷!”
五位长老脸上的惶恐还未褪去,可虞舒曜这席话却让他们安心不少,他们皆齐声说道:“是!”
话音刚落,虞舒曜就冲出五曜院,准备试试运气找到那盗取碧落卷的人。
或许那盗贼还没有逃出皇宫!
他一面疾步在皇宫中穿梭,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有动机且有能力潜进皇宫盗取碧落卷之人,虞舒曜心中已列出了几个可疑人物。他人倒也无妨,但虞舒曜独独不希望那个人是觞引。
真的不能和他再有瓜葛了。
倏然,虞舒曜目光敏锐地在皇宫一隅发现一个穿着侍卫服装的人正在翻过宫墙!
是那个盗贼!
虞舒曜立即向那人冲去,那盗贼似乎也发觉了有人正在追踪自己,脚步也逐渐加快。
虞舒曜观察那盗贼逃离皇宫的路线,发觉竟是自己平日私下出宫时的路线,也是皇宫中极其偏僻无人之处。那盗贼似乎对这条路线不甚熟悉,看来是第一次潜入宫中。
因那盗贼不熟悉宫中的结构,虞舒曜在夜色中施展轻功,快速越过宫墙,转瞬已与那人只有几步距离。他迅速出手,一把抓过那人的后衣领,那人欲挣脱虞舒曜的手,虞舒曜见状,立即朝那人踢出凌厉一腿,将那人旋转过来,与其正面相对。
两人终于看清了彼此的脸。
即使只见过一面,虞舒曜也认出了那张脸。
是叶初空。
他的出现,是否和觞引有关?
“交出碧落卷!”虞舒曜言简意赅。
叶初空显然也已认出了虞舒曜,他本以为今日拿回碧落卷会十分顺利,不想却被虞舒曜撞见。
他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来取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虞舒曜自然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而叶初空这句话是否可以说明是觞引让叶初空潜入皇宫拿回碧落卷的?
觞引知道若他没有碧落卷的话,这场由碧落卷引起的风波将不会平息。
虞舒曜明白,觞引此举是在找自己讨债。
既然如此,不如就赌一把!
“不交出碧落卷,你就休想离开这里!”虞舒曜瞬间出手,欲夺过叶初空手中握着的碧落卷。
叶初空显然有所准备,朝虞舒曜撒向一把不知名的白色粉末,趁着虞舒曜拿手一挡的空隙,迅速逃出皇宫。
待白色粉末散尽,虞舒曜没有再朝着叶初空逃走的方向追去,而是走向曜华殿。
“启禀陛下,皇子求见。”
“让皇子进来。”日曜帝将奏折放在一边,吩咐身边的宫人:“再去泡一壶竹叶茶来,皇子最爱喝此茶。”
“是。”
日曜帝猜测,舒曜这么晚来拜见自己恐怕是碧落卷一事吧。
“参见父皇。”虞舒曜进入殿内。
“舒曜,过来坐这。”日曜帝从案前起身,与虞舒曜坐在专放茶具的几案两侧。
不久,宫人便端着泡好的竹叶茶进来了,将茶具轻轻放在几案上。
“你们退下吧。”
所有宫人退出殿内。
“这次的竹叶与上次我叫宫人拿给你的那种不同,上次那种泡出的味道虽很浓厚,却涩口了些。这次的竹叶是初生时便摘下的,又加了雪水浸泡,喝起来便顺口许多。”日曜帝一面讲,一面朝虞舒曜的茶杯中倒茶。
虞舒曜端起茶杯,稍稍啜了一口。
“如何?”
虞舒曜很是满意这茶的味道,“果然如父皇所言,很是顺口。”
“你若喜欢,过后我让宫人将竹叶送到你宫里。我还记得,你打小就爱喝竹叶茶。”
日曜帝还记得,他第一次教舒曜品茶,结果舒曜对其他茶毫无兴趣,独独对这竹叶茶情有独钟,那时的舒曜才七岁。
虞舒曜放下茶杯,缓缓开口:“父皇,儿臣方才去到五曜院,长老们说碧落卷被盗了。”
日曜帝脸色骤变,“什么!可曾查明是谁所盗?”
“父皇不用担心,儿臣现有一计,可解碧落卷被盗和儿臣死辰之事。”
“何计?”
“父皇只需即刻下旨,通知都城百姓明日申时聚在笙阙台下,我将向朝中大臣和百姓说明为何碧落卷上没有出现我的死辰。”
明日,虞舒曜将进行一场赌博。
“舒曜,你先告诉父皇,你会如何说明?”
“父皇只需相信儿臣,到时便会知晓。”
若虞舒曜告诉日曜帝,此计是否行得通他也无法确定的话,恐怕日曜帝是不会允许他冒这个险的。
况且,这个险关乎虞舒曜的x_ing命。
“好吧,父皇暂且不过问这个计谋的细节,但你我都知碧落卷的重要,一步踏错,这江山也就不稳了!”日曜帝的眉间仍有疑虑,可也没有更好的计谋来解决这场风波,只好让虞舒曜试试了。
“是,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托。”
风波平息还是风波再起,全看明日了!
此时,都城一家客栈内。
“碧落卷取回来了?”
“恩。”叶初空将碧落卷放在桌上。
“可曾被人发现?”
叶初空平静地说:“被虞舒曜发现了。”
“他肯放你走?”说话之人眉头微皱。
“他自然不肯,我便用了那包准备好的□□。”
“恩,我知道了。”说话之人拿起桌上的碧落卷,用手反复摩挲卷面。
这么多年了,碧落卷终究还是回到了我手中。
虞舒曜,你没了这碧落卷,我又不现身向众人解释为何碧落卷上没有出现你的死辰,加之朝中反对势力蠢蠢欲动,恐怕你这皇子之位也坐不安稳罢。
你最害怕失去的东西,我就偏让你失去!
申时已到,笙阙台下人头攒动,笙阙台上大臣端坐。
日曜帝昨夜下旨命令侍卫在都城中贴出皇榜,告知百姓皇子将在笙阙台上说明为何那日碧落卷上未浮现他的死辰。今日清晨,皇榜贴出,一时间这消息传遍了整座都城。百姓们皆议论纷纷,相互结伴待申时之时聚在笙阙台下。
而今日早朝之时,日曜帝邀众大臣聚于笙阙台上,承诺到时皇子自会向他们对碧落卷一事做出说明。
于是,恭亲王、虞清和、虞凄辰等宗族大臣也齐聚笙阙台上。每个臣子脸上的神色都不尽相同,谁也不知他们今日打着什么算盘。
此时,“皇上、皇后、皇子驾到!”
瞬间,众人的视线皆聚焦到一人身上。
与穿着暗纹刺绣官服的众大臣相比,今日的虞舒曜不似那日烟花庆典的华贵装束,而是穿着一身霜色长衣,腰间仅挂一枚通透翡玉,其他再无赘饰。高华微藏,俊逸更著。
今日的他对于百姓而言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王,而是某日在摩肩接踵的闹市间偶然瞥见的翩翩佳公子。
可谓是春闺梦里人。
台下的百姓们不禁惊讶,原来他们的皇子竟不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
虞舒曜立身于笙阙台的最前端,以便于让台下的百姓们能看到他。
其实,他是想让那个对今日计划成功不可或缺的人看到他。
虞舒曜能感觉到无数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一人身上。
他敛了敛神色,开门见山:“那日,碧落卷上未出现我的死辰。后来,我找到了碧落卷原本的主人,请求他告诉我其中的原因。”
虞舒曜顿了顿,眼神像是在台下的人群中寻找着谁。“他告诉我,必须由他在碧落卷上写下名字,碧落卷上才能浮现出那人的死辰。我本想请他到都城来向大家说明,可他拒绝了我的请求,说他潜心隐居,不愿再踏足都城,还将碧落卷取了回去。”
台下台上顿时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什么!那人把碧落卷取了回去,说明现在碧落卷已不再由五曜院的长老们掌管了?”
“那人又不肯出山,怎么证明皇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呢?”
“潜心隐居这个理由的确有些牵强啊。”
“若皇子有心隐瞒碧落卷上没有出现他死辰的真正原因的话,方才皇子所说的说不定是捏造的。”
“碧落卷可是我们曜国的宝器,怎么可以说还就还!”
一时间,争议四起。
而争议一起,人心则乱。人心一乱,朝野则乱。
日曜帝的脸色不禁一沉,舒曜,你的计谋究竟是什么?
此刻,恭亲王与身旁的幕僚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虞清和也莫名地一笑,这一幕全落在虞凄辰的眼中。他知道,如今这般混乱的局面,正是恭亲王和虞清和这对父子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