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之贝 作者:敏敏特母鹅【完结】(37)

2019-05-15  作者|标签:敏敏特母鹅

  虞舒曜含笑的嘴角瞬间凝固,觞引眼中的防备恰是一阵凛冽的寒风,让他在微颤中寻回理智,他又将做回那个为万民而存在的虞舒曜了。

  或许是林旬对觞引□□裸的眼神激到了他,亦或是觞引肩上那两道伤疤触动了他,竟让他忘了他和觞引只能是敌手的宿命。

  这种遗忘,只能是暂时的。

  虞舒曜默然起身,下了床榻,待回来时,手里已多了几包膏药。

  “敷了它。”语气和眼神都是一如往常的疏离。

  觞引仍坐在床榻上,虞舒曜信手一掷,将那几包膏药扔在觞引身旁。

  “这情形真是似曾相识。”觞引突然冷笑一声,直视着虞舒曜。

  有个素素清晖映照着无数碎琼乱玉的夜晚,虞舒曜也曾将膏药递与受伤的自己。

  觞引心想,过了这么久了,两人的关系兜兜转转后又回到了起点。不,现在比那时还糟。那时两人起码是陌生人,而如今却是对手……

  虞舒曜依旧漠然。

  觞引继续拿话激他讽他,“既然皇子如此细心能想起我右肩处的伤,那么这手腕处的伤皇子想必也需负责罢?”

  觞引随即拢起衣袖,露出早些时候被虞舒曜抓得发红的手腕。“方才在大殿之上,微臣还未做出出格之事,皇子又何必因此气愤,要拿微臣的手腕出气?”

  虞舒曜顿时哑口无言。

  觞引竟以为自己是因这个缘由而气愤?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现下,虞舒曜忽觉觞引着实不开窍。但他也庆幸觞引方才的不通风情,庆幸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他仍会心动。

  虞舒曜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若你不想用我的药,那林旬也自会献药给你。”

  却不想觞引露出疑惑的神情,“林旬是何人?”

  虞舒曜再次哑口无言。

  千算万算没料到觞引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把那个叫做林旬的使臣放在心上。

  方才虞舒曜去拿药时,觞引盯着那霜色的轻纱,忽然觉着虞舒曜定是偏爱这颜色的,故这宫里才装饰了如此多的霜色。而他又觉得,虞舒曜是像这霜色的,湛然峭寒,又暗藏着一份决绝。

  忽地,他想起了那日在笙阙台上虞舒曜正是身着霜色长衫!

  他立即抬眸望向虞舒曜,果真发现他眉头微皱。觞引顿时了悟,或许是方才两人纠缠间将虞舒曜前几日的伤处给拉扯疼了。

  觞引慌乱地拉扯开虞舒曜的华裾,直到他看见虞舒曜左肩及心口上的白纱渗出的血色。

  眼前这人,和自己一样,有两道伤痕。

  觞引牢牢地抓着虞舒曜的衣襟,眼眸中既有坚决也有企望甚至还有卑微。“你别以为这样就和我扯平了,你我注定纠缠到死!”

  那对眸子里的恨意痴意情意,虞舒曜看得一清二楚。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门外宫人突然高声禀报:“皇子。兵部侍郎之女,顾浅莞求见。”

  此话一出,两人的神色都稍稍变了。

  “原来皇子妃正在等候皇子,倒是微臣不识趣了。”觞引整理好着装和发髻,神态自若地从床榻上起身,“素闻皇子妃尽态极妍,不知皇子可否能为微臣引见引见?”

  皇子妃?觞引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吃味儿的意思。虞舒曜暗暗挑眉,倒不曾想过觞引竟知道顾浅莞的这重身份。

  他刻意不与觞引解释,向门外的宫人说道:“把她带到这来。”

  原来他这寝宫是谁都许进的,觞引心里这么想着,却又不甘表现于神色之间。

  “皇子,顾姑娘带到门外了。”没过多久,那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她进来。”虞舒曜沉声说道。

  听着虞舒曜的语气,觞引不禁揶揄一句:“殿下对待皇子妃的态度未免冷淡了些。”

  “她平日里x_ing情温和,待会儿你别吓坏她。”虞舒曜心想,既然嫌他态度冷淡,他便做戏给他看。不过最后受气吃味的,还是你觞引。

  觞引心中稍稍有些不快,自是因为虞舒曜方才那句分明是在维护自己的皇子妃。“我自有分寸。”这话虽是说与虞舒曜的,可觞引却看着宫门被缓缓推开,一位清灵丽人正低眉向他们走来。

  眉目宛然,身姿绰约,倒也与其他佳人无异。只是她面上无搽脂荡粉,便将庸俗的华贵气掩了去,反是透出一股明净俊灵之气来。只凭这点,这女子就足够出挑,足够与这天下的庸脂俗粉划个高低。

  觞引的心绪稍稍有些乱了,他不知虞舒曜是否会喜欢眼前这个女子。

  眼下,顾浅莞已立于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朝他们行欠身礼。

  “见过殿下、天师。”

  觞引问她:“姑娘怎知在下就是天师?”

  顾浅莞的眸子里流光婉转,“今日乃竘弋使臣觐见圣上之日,文武百官皆需穿着官服,虽说天师之位自开国以来一直空缺,可浅莞有幸见过官服图鉴,方才便照着衣服样式认出了天师的身份。”

  虞舒曜原以为她只是个官宦人家的寻常小姐,这番话下来,他已对她稍稍改观。而觞引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女子果然与庸脂俗粉不同。

  “姑娘今日在宫中候着皇子怕是专程有事罢。”觞引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顾浅莞的神情微微一动,心中随即明白觞引此话是在向自己探取消息。

  “方才我去向皇后请安时,皇后正巧要命人将殿下明日宴会上穿着的华服送到抟云宫来,见我在她处,便让我送来了。”

  顾浅莞的遣词造句十分委婉低调,可觞引岂会不知,送华服只是个幌子罢了,皇后此举是想撮合虞舒曜和顾浅莞。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在此处自讨没趣。

  ☆、好女

  “皇子和浅莞你定有许多话要讲,如今我倒成了局外之人,也不好在这再妨碍两位了。”

  这话中暗藏的酸意和怨意,全被虞舒曜读出。

  觞引深深地看了一眼虞舒曜,便随即转身,欲踏出殿门离开。

  顾浅莞见觞引竟要留下她和虞舒曜独自离开,正欲叫住觞引向其解释,就被虞舒曜用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觞引背对着两人,迈过门槛,生生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青纱依旧飘荡,烛火依旧如星,可虞舒曜的心里真真切切地感到失去了什么。

  怅然若失,莫过于此。

  “你可以走了。”虞舒曜从觞引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语气漠然地对顾浅莞说。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在床榻上的那几包膏药上。

  顾浅莞敏锐地察觉大殿里的气氛变了。她聪颖得不去问虞舒曜为何方才要阻止她向觞引解释,她也并不在意虞舒曜的语气,正欲离开之时却无意间发现了那几包膏药。

  不知怎的,她竟脱口而出:“他或许还未走远,我把药带给他。”说完,便拎起那几包膏药走了出去。

  “你怎知这药是要给他的?”虞舒曜拦下顾浅莞,对她警觉起来。

  顾浅莞从容不迫,“殿下没注意到么,天师他右肩上的官服上已映上血迹,我便猜测天师定是受伤了。”

  虞舒曜眉头又是一皱。

  “我可向殿下保证,我定会将此药交于天师,而天师也定会收下此药。”

  虞舒曜默许了她。

  顾浅莞朝他欠了欠身,便小跑着去追赶觞引。

  “天师——”

  所幸觞引走得并不急,顾浅莞一阵小跑后终于在抟云殿外的红墙下找到了他。

  觞引回头看见正稍稍弯腰喘气的顾浅莞,她腰间禁步上的珠玉串子已缠绕在一起,又想起方才自己身后碎玉相撞的声响,心里不由想到:这里本是规矩严明的皇宫,平时那些宫娥们皆皆战战兢兢地行走,哪敢在皇宫里小跑,而这个顾浅莞却不顾忌。

  若她不是皇子妃,自己倒可与她做个朋友。

  “姑娘何事如此慌张,跑得禁步都乱了。难道姑娘不怕被那些宫人们看了去,在背后嚼舌根说你失了礼数?”

  顾浅莞直起身子,将那几包膏药递与觞引,“纵使我做得再好,也难免不被他人嚼舌根,所以倒也不太在意那些。这是天师落下的药,请收下。”

  她天生古道热肠又心思通透,加上今日觉着自己与觞引很是投缘,便暗暗决定一定要让觞引将这药拿去。

  “是他让你送来的?”觞引故作随意地问。

  “额……”顾浅莞踌躇之际,觞引立即了然。

  “这药我不需要,姑娘要么拿回抟云宫去要么就扔了。”觞引决计不收虞舒曜的东西。

  虞舒曜不在他的眼前,他便对着虞舒曜的药怄气。

  顾浅莞转念一想,顿时计从心来。“这幅膏药啊专治外伤,是圣上在殿下生日时御赐给他的,天下只此一副呢,我听闻与殿下私交甚好的裕怀郡王曾经向殿下讨要,殿下却拒绝了他,如今殿下却将它给了天师你,若是扔了岂不可惜?”

  虞凄辰十四岁时即被封为裕怀郡王,因为那年他的父亲怡亲王去世,日曜帝十分哀痛,并破例下旨将他封为年龄最小的郡王。

  顾浅莞聪颖无比,用最后一句委婉的话暗示觞引:若是扔了,可惜这名贵的药膏,也可惜了虞舒曜对你的心意。

  此时的顾浅莞全然不知虞舒曜和觞引的过去,只当他俩的关系是推心置腹的好友,而如今不知为何正在闹别扭,所以顾浅莞便说了这番话来安抚觞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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