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番话是她凭空捏造的……
可觞引似乎受用得很,终于肯接过那几包膏药,眉梢也染上生气。
“我与他的事,倒让姑娘费心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虽是和天师初次见面,却觉着投缘得很。我惜缘,故来将此药送与天师,望天师早日康复。”
顾浅莞说得极为真诚,觞引却无言。他只感遗憾。因为虞舒曜,因为她或许是将来的皇子妃,所以她会遭到自己的算计,她也永远成不了自己的好友。
觞引一进天师府,便听到今雨的抱怨声。
“叶初空!我要被你闷死了!”
起初今雨刚进天师府时,感觉府中的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只是过了三日,他便觉着窝在这天师府实在是太乏味了。本想出府走走,可叶初空却拦住他,还念念叨叨地怕他出府会惹是生非。
“真有你叶初空的,居然还当我是那种不明是非的小妖,非要让我待在天师府里。”今雨朝着叶初空发牢s_ao,可叶初空自顾自地捧着一本书研读,丝毫不理会今雨。
觞引问:“怎么回事?”
今雨见觞引终于回来了,就像抓住救命稻Cao似的,立马凑了上去。“觞引,这天师府我玩腻了,你快再给我找找好玩儿的东西。”
“好玩儿的东西我倒是有……”觞引刻意一顿。
“快说啊你,别卖关子了!”
觞引一字一字地道出:“兵部侍郎之女,顾浅莞。”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叶初空听得真切。这一瞬,叶初空的眸子稍稍一动,可下一瞬又恢复平静。
觞引,你越玩越大了……
其余两人丝毫没有发觉叶初空的神情变化,今雨还问:“顾……顾浅莞?她是谁?”
“其余的我稍后再同你细讲,你只需记得从今日起你便时刻跟踪她,再将她的行踪、所见之人、所做之事通通汇报给我,你自然会从中发现好玩儿的东西。”
叶初空的眼神又是一动。
“真的?你没骗我?”
“自然是真的。”觞引嘴角的笑意让人目眩。
“太好了,我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像匹脱缰的野马。不,是只重获自由的狐狸!“叶初空,觞引的话你总不好反驳了罢。”觞引还高兴地朝叶初空挑衅。
叶初空低头继续看书,没有应他。过了半晌,才像突然想起似的对觞引说:“方才外面有个自称林旬的竘弋使臣说想见你,因你还未回府,我便把他打发走了。”
林旬?觞引隐约记得在抟云殿的时候虞舒曜也提过这个名字,原来这人是今日大殿之上的使臣之一。
“说要见我?”
“是。”
觞引仔细想来,实在忆不起自己与他有过什么交集,但考虑到此人身份特殊且对自己与虞清和制定的计划有利,觞引便盘算着什么时候主动回一回他。
这日夜里,恭亲王府。
剑花似苍凉烟火簌簌落下,虞清和一个转身,拿着手中的剑又比出了几个招式,招招致命。
他使的剑法十分凌厉,显然要让对手败在他的剑下。
可此时庭中却只有他一人。
“清和。”
他骤然收剑,头随之恭敬低下。
“父亲。”
“跟过来。”恭亲王稍稍有些不悦,走在前头,虞清和便沉默地跟着。
两人进到密室中。
“有什么新进展?”恭亲王意有所指。
“暂时还没有,只是今日大殿之上觞引和虞舒曜的行为都太过反常,我们虽答应与觞引结盟,但也不能排除觞引是虞舒曜一党而潜伏到我方探取消息的可能。”
“这点我自然知道,与他结盟只是趁着他如今的身份利用他,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自然会除掉他。”
黑暗中,恭亲王的语气y-in鸷慑人。
虞清和从来知晓自己父亲的x_ing情,“另外,派去的人送来消息,说是昨夜看见林旬阅独自一人去了城西的南风馆。”
“南风馆……”恭亲王若有所思,“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父亲的意思是?”
虞清和想问清恭亲王话中的含义时,他却让虞清和先退下。
虞清和便不再问了,却不知怎的想到方才提到的南风馆。
曜国经济强盛,政治开明,民风也十分率x_ing开放,这男风虽提不上盛行,却也不鲜见,锦城城西的一片秦楼楚馆中便有不少供娈童卖身的风月场所,南风馆便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林旬去了那儿,是不是表示……
“你方才使的剑乱了。”
虞清和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他不解地转身看向他的父亲。
“别让琐事乱了你的心。”恭亲王直直地看着虞清和,言语间让人有压迫之感。
虞清和垂下眼睑,回道:“是,父亲。”
第二日夜,日曜帝于青歌台上设宴款待竘弋国使臣,席间还有王侯国戚、朝中重臣作陪。
众人就席后,乐官们鸣起钟鼓。依照国礼,日曜帝举起开宴前需饮下的清茶,邀众人共饮。
众人皆饮尽清茶后,宴会方可正式开席。
“此时还是冬末,夜里在这高台上设宴怕是诸位会受些寒了,索x_ing大家先喝些温酒暖暖身子来抵抵凉意。来,我先饮下一杯!”
日曜帝举起一爵,仰头饮下。
众人皆举爵饮酒以酢日曜帝。
冬末的夜里常常起风,青歌台三面垂挂着的红黄相衬花灯串子随风轻摇,恍如雪浪银河。
玉宇琼楼,雕栏玉砌,月色霭霭,京洛少年。
如此美景甚教人赏心悦目。
美景自要有美食相伴,今日宴席上佳肴珍馐的食材多是在此时季节里不常见的,而烹调方式也十分新鲜,似乎是备宴者不甘流于俗套。
“诸位使臣,这些酒食可还吃得惯?”日曜帝询问道。
林旬彬彬有礼地作答:“回圣上,这些美酒佳肴在竘弋甚是罕见,我们虽是第一次享用却觉得十分精致可口,看来尊国不仅是礼仪之邦,更是美食之邦啊,吾等心悦臣服。”
“哈哈——”日曜帝笑得和善,“朕早听闻竘弋的美食乃世间第一品,林旬你这是自谦了。”
席间的觞引听到“林旬”二字时看向方才与日曜帝对话之人。
原来他就是虞舒曜与自己提过的那个林旬。
而坐于觞引对案的林旬似乎感受到了觞引扫视的目光,便转头与觞引对视,还向他浅浅一笑。
☆、邀约
觞引本懒得回应他,可转念一想日后必有用他之处,便象征x_ing地一笑后转过头去。
虞舒曜独酌一杯,默不作声。
“清和,你尽心尽力地筹办有关使臣的事宜,倒是有心了!朕必须好好赏你,赐酒!”日曜帝拿起爵要与虞清和共饮。
“谢圣上!圣上谬赞了。”虞清和恭敬地饮下一杯。
宴会按家族等级就席,虞凄辰恰好与虞清和共用同一张席案。
“儿时你我比过一次酒量,清和你可还记得当时谁胜谁负?”虞凄辰单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虞清和的侧脸。
见虞清和坐在自己右手侧,他心中自然暗喜,只是虞清和始终板着一张脸不看自己,他只好拿两人少时的记忆当话题与虞清和套套近乎。
虞凄辰在虞氏子辈中排行第二,故虞清和唤他一声二哥:“二哥在风月场上是喝惯了酒的,若论酒量,少时抑或如今,清和都望尘莫及。”
说罢,虞清和微微偏过头去,与虞凄辰再隔开些距离。
好大的讽味。虞凄辰只好讪讪一笑。
“郡王这是在邀你共饮呢,世子你与他饮一杯又会如何,何必说这话堵他。”觞引一针见血,毫不顾忌。
他是知晓凄辰对虞清和的情意的,否则去年隆冬狩猎大赛之时便不会找上虞凄辰。
觞引的席案在虞凄辰的左侧,故他能听见两人方才的对话。而与觞引共用同一席案的,是虞舒曜。
虞舒曜瞥见清和与凄辰的神情都有些许尴尬,而两人皆不言语,只好出面解围:“清和是自谦了,你的酒量向来与凄辰伯仲之间。只是在此等场合下斗酒确实无趣,只会被束了手脚,不如凄辰清和你俩他日相约在别处斗酒,自然会比今日有兴致得多。”
虞凄辰见有人替自己打圆场,连忙接话:“不如我做东,明晚戌时赊月舫,不知清和可否赴约?”
倏然间,虞清和与觞引交换眼神。
虞清和本想婉拒,但觞引的眼神在暗示他允下这个约定。
“我会准时赴约。”虞清和回复凄辰。
既然自己已经与觞引结盟,就姑且信他一次,或许觞引早已有所筹备,需要自己赴约完成。
“古人云:闻者有份,郡王不介意明晚添两只酒杯吧?”觞引对虞凄辰说道。
虞凄辰本因为可以与虞清和月下小酌而暗自欣喜,不料半路杀出了觞引,不识相地来打扰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