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晗承认他很想叫醒鹊泸,但若是真的没有良心到如此地步,连差点死过一回的人都不放过的话,他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了。
可是宫中可以信的有多少人?
因为“领队”那件事,闰晗深刻地意识到他的背后或许时刻有人盯着。
至于对方为什么迟迟不动手,闰晗也不明白,他猜想或许对方的目的并不在杀他,但是又有什么目的呢?
那一瞬间他感觉有点悲哀,偌大的皇宫,他竟然找不到可信之人。就连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父皇,都让他有着一种下意识地防备。
如果真的要问为什么,或许闰晗还是在纠结为什么他母亲死后三天他父皇才真正“昭告天下”。
封锁消息这一招也是闰晗这回学到的,他就想不通了,明明早就说了要“昭告天下”,要“天下共丧”,那么为什么在那件事发生了三日后才有消息传出皇城外?
自然,闰晗还做不到拿这件事质问闰泽翰的地步。他想父皇有自己的原因,就像父皇那么爱母后还是不得不广收后宫一样,他的父皇有着自己身不由己的原因。
但是,说心里没有疙瘩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闰晗实行了自己的“报复”,就如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说,明着在宫里胡闹,实则是在查清楚那件事。
闰晗私下找了几人问清了也排除了不可能行事的人。他也学得聪明了点,一点也不提“剪指甲”的事,就怕又一次中了别人的套。
“鹊泸,你醒了?”
回宫的时候闰晗一开门就见着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当即就上去为她查看。虽然闰晗算不上医者,也不会大夫那些一套一套的,但是他可以用查看鹊泸体内灵气的状况了解情况。
看着情况相当好,根本就不像有过什么重创,反而像是吃了什么大补药一般。闰晗就不担心了,即使鹊泸的面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闰晗就把这理所当然地解释成了失血过多。
“晗哥哥……”声音沙哑得不能听,鹊泸当即有些窘迫,话也不敢多说了。
闰晗却没有在意鹊泸的小状况,更加没有考虑到鹊泸现在很需要水。
结合自己每次受伤醒来都有短暂失忆加迷茫的情形,闰晗算是有些关心地问道:“你还记得你受伤前的事吗?”
鹊泸是绝不会要求她的晗哥哥亲自给她拿水的,但是这样说话实在是难听还难受。鹊泸点点头,目光却是游离开,看着不远处小桌上的茶壶,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一咽虽然有所缓解,但是却又觉得喉咙更加干涩发疼了。
看着鹊泸点头,闰晗总算放下心来。
“你看见了什么?还有指甲……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你那时候想要说的是什么?凶手什么?”
这么多问题——鹊泸真的好想喝水,但是晗哥哥是太子,不能叫他为她这个奴婢拿水。
闰晗这才发现鹊泸的目光不对,顺着目光看去,就见着一个茶壶。
“你想喝水?”
鹊泸还没有应话,闰晗就起身,一手拎着茶壶,一手又拿着一个杯子。亲自为鹊泸倒了一杯后递给她。
“呐,喝吧!”
鹊泸当即差点哭出来,晗哥哥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想要更多。
由于是闰晗倒的水,鹊泸喝的时候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怎么?你不是想喝茶吗?还是说你又闻到了什么味道?”闰晗看她一副要喝不喝的样子。
“没……”沙哑的声音出口,鹊泸一个狠心就将整杯下肚,瞬间感觉到了救赎,“没有。”
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是比刚刚醒来那会儿好了不知道多少。
闰晗点点头,帮她将杯子放在一旁,然后就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鹊泸看着闰晗盯着自己,当即心跳就失了分寸。然后眼睛向外飘,再之后忽然想起刚刚闰晗的问题,便瞬间回过神来,心底有些隐隐的失落。
“对,那指甲——那指甲上面有那个味道。”鹊泸讲起了正事,面上也不由得严肃起来,“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天我们会走错地方,后来我出去之时便嗅到那股味道,谁知被人算计……”
“那指甲?”听到那指甲有问题时闰晗一瞬间就精神了,感觉找到了希望。
是不是找到那指甲的主人就能知道是谁下的毒?顺藤摸瓜这一招闰晗正在学。
“晗哥哥,可以带我去见一见二皇子吗?”鹊泸没有忘那时候她中途醒来时的事,并且也不仅是因为那事,而是闰旻提点了她——闰晗可以从小皇子那边下手。
闰晗身为大皇子,也位列太子,而他的弟弟,身为闰泽翰的第二个孩子,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二皇子。
闰晗不明白鹊泸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既然鹊泸说了,那必是有目的。他想了想,明日就要去皇陵了,今天去看一下闰杪也不为过,只是鹊泸如今的身子……
“你能起来吗?如果不能我们还是等等吧!”在鹊泸受伤昏迷的这段时间闰晗算是明白她的重要x_ing了,而她的“超能力”也会让整个过程变得简单不少。
“我可以的,没问题。”
鹊泸说着就是起身,只是没走几步腿就一软,要不是有闰晗眼疾手快地扶住,鹊泸这会儿一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
“还是算了。”闰晗将她扶回床榻,“最近所有人都在忙着……皇陵的事,你先趁此机会好好养伤,这之后,本宫一定会把凶手抓出来的。”
但是入皇陵不就是承认宣榕凝死了吗!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
“殿下,您不能进去,陛下还在处理政务……”
“放肆,狗奴才,竟然连本宫都敢拦。”
闰晗本不想闹着进去,但是他来的路上就瞅见某个贱人往这边来了,就前他一步,如今那贱人不见了,除了进去还能是怎么样。
这亲妈刚死,一堆后妈就赶着上位的戏码,闰晗也总算是体会了一把。
“谁在外面喧哗。”
“陛下,是……”
趁着那些奴才一个不注意,闰晗就直接破门而入,反正这些事儿他做得不少,以前也没被罚过,这回他来“抓j-ian”,闰泽翰哪有理由罚他!
“父皇,是晗儿。”
闰晗闪着异样光芒的眼快速地扫了一圈殿内,目光一下就落在了那位正“假装镇定”地磨墨的人上。
然后他脸色一变,怒气腾腾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种戏码闰泽翰见得也多,知道下一刻闰晗是要给他告状了。其实这时候真假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仅是那是他儿子。
所以,只要闰晗站在那儿,他也就赢了。
“晗儿怎么这样说林妃?”
闰泽翰的态度格外温和,他配合自己宝贝儿子演出配合得不亦乐乎。
“父皇,你这里的宫人说你在处理政务,连晗儿都不让进。但是这……什么妃却这么打扰你,这个什么妃岂能安好心!”
看来儿子出去三年,泼脏水的功力有所减退啊。闰泽翰笑笑,继续配合着自家宝贝儿,“晗儿,人家是林妃,你这样叫她是不对的。”
“管她什么妃,反正她现在就该滚出去。打扰父皇就是她的不对。”
这泼皮耍赖劲儿还是一点都没变。
闰晗可不管自己才是那个真正打扰的人,至于这些行为一旦再现他自己都有些恍惚,总觉得他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如今的他嫌弃的原来的自己。
闰晗的恍惚闰泽翰可没有遗失,但是想起近日他的动向便也明白了些许。
“林妃,退下吧!”
林妃恨不得这就扑上去咬闰晗一口。她试着做最后的挣扎,“陛下,臣妾走了谁给您磨墨啊!”
“有晗儿呢,你退下吧!”
林妃也只能暗自绞绞帕子,最后银牙一咬,“臣妾告退。”
闰晗这就上前,还真的就磨起了墨。闰泽翰看着他如此乖巧模样,就知道他有事相求,但是还是得晾上一晾,便寻思着话题。
“那*你去觅箩殿,如何了?”
闰晗一愣,奇怪父皇怎么不按以往的套路了,随即就将本来想好的话暂且放下,答道:“没有什么事。……对了,晗儿到的时候看见有人在给……闰杪剪指甲,就觉得奇怪,晗儿似乎从来都没要宫人剪过指甲。”
这话说得有意无意,闰晗全然是怕这里就有那个盯着他的人所以才如此说,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晗儿,你怎么能这样叫你弟弟呢,多生分啊。”听见闰晗说出那个名字时的片刻迟疑,闰泽翰便一片了然,如今便也忍不住教导着,“父皇也跟你说过了,如今父皇也只有你们两个了,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们兄弟俩如此。”
“……”闰晗真的没话说。
“还有,剪指甲的事你竟也胡搅蛮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坏蛋,从小到大你母后就不愿意你的事假借人手,剪个指甲又怎么会让别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