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补充道:“毕竟嗓门那么大。”
甘松前辈挥起手中的水瓢:“臭小子,打不死你!”
温子河的耳膜疼了一下,往边上迈了一步,躲过水瓢,关心道:“您当心闪到腰。”
甘松一瞪眼:“我身子骨好着呢。”
“那我就放心了。”温子河突然正经起来,眼含关切,“其实心里还挺牵挂您的。”
甘松知道温子河这人的一张嘴,除了瞎贫之外,并没有多少口才,更不会表达什么感情。这会儿见他认认真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心中一软,把手中挥舞的水瓢一扔:“牵挂我也不回来看看。住几天再回去?”
温子河摇头:“只怕今日不行。前辈,我想找您要一些药材。”
“什么药?”听到药材,甘松前辈的两眼几乎都快放光了。
他接过单子一看,这几味药材很常见,都是固神稳魄的类型,药x_ing不烈,妖怪一般不会吃。
“这是给人吃的?”
温子河随口胡诌:“我昨天有事出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将他撞晕过去了,大概是妖气冲击了他魂魄,他一直都没醒来。您这里可有这几种药材?”
“自是有的。”甘松前辈往走茅Cao房的方向走去,“拿回去需用冷泉水煎服,三日便可醒了。”
温子河拿了药材,谢过甘松前辈,也不多耽搁,许诺下次回来看他,便出了门。
“妖气能让人失了神智?几百年从没听说过。”甘松前辈看着他的背影,就像看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多少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小时候不爱说话的毛病改了,我以为能有多大出息,现在说个谎都编不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老婆,我也觉得你说谎编不圆,比如你上次摸我的手腕,非要说是看符镯,其实符镯在我另一只手腕上……
温(故作镇定):多旧的旧账你也翻
陆(跃跃欲试地看向温):那要不现在,你再造点新账出来?
第37章 苗头
“你这次回来,既已在凤栖山露了面,便对外人说是来参加审判的如何?”温子河正摇着一柄精致的折扇,将风送向那小火炉,听到段予铭这样说。
“什么审判?”温子河头也不抬。
“我方才去了老爷子那里。鼠族犯下的案子,在妖族历史上都是前所未闻的,他的意思是公开审判,请各族引以为戒。”段予铭也陪着站在院中,看他为陆夜白煎药,“你就算再厌烦这种场合,作为少主,还是有必要参加一下的吧?对外只需说请你下山,见证此事,正好也为你留在这里找个理由。”
“公开审判?啧,在妖族历史上也没多少次吧。这是打算杀j-i儆猴?”温子河说,“段鸦会去么?”
“应该会。”段予铭把玩了一阵手中的扇子,才说,“他这个人,想法和普通人不大一样。当年他在审判台是下跪的那一个,如今能趾高气昂地坐在看台上,自然是要去一雪前耻。但是不知他最近去了哪里,老爷子正派信蜂四处寻呢。”
“那我便也去一趟。”温子河往红泥炉里加进一小簇妖火,“会会他。”
“我可以将你们的位置安排在一起。”段予铭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提,“这样你们之间还可以叙叙旧。”
“叙旧?”温子河一挑眉,“那审判还没开始,他就要和我打起来了。”
段予铭说让他们叙旧,其实是指幼年时二人的相处,这会儿听了温子河的话,才想起来,段鸦当年造反,镇压他的人里面,就有一个温子河。
以段鸦睚眦必报的个x_ing,想必温子河在他的仇恨榜上,应该能够占个好名次。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我忘了。”
温子河:“其实我这次误打误撞碰上鼠族的事,本意也是去查段鸦。他将我视作仇敌,倒也没错。”
“全妖族上下,他不视作仇敌的没几个。”段予铭提起自家哥哥就窝火,“不过此案可是与他有关?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个人倾向于无关。鼠族作案的手法实在太低级,到今天才被发现,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就算段鸦想为争夺王位积累势力,也不应该选这样一个智商、人力双双堪忧的家族。”温子河对鼠族的评价毫不客气,“不过此事也有段鸦的势力从中作梗,等确认了再与你细说。”
“好。”段予铭答应道。
温子河揭开黑得发亮的药罐,朝里头看了一眼,又将盖子盖上了。
段予铭见他熬药的那股认真劲,觉得实在稀奇,便问道:“你可是很在意那个陆公子?想见鸦,也是因为鸦在打他的主意吧?”
“不错。”温子河想也没想就答道。
“我很难得见你这样尽心尽力对一个人好。”段予铭似乎话里有话,“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温子河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因为应晦那东西在他身上。我当年主动请命守了它的魂,也该负起点责任不是?”
“听起来是个正当理由。但是,我怎么没为他熬药,没为他跑上跑下cao心,也没露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呢?”
“什么意思?”温子河皱眉,觉得这家伙的狗嘴里又要吐不出象牙来了。
段予铭盯着他:“你对他是不是有特殊的感情?”
温子河:“……”
先是陆夜白成天给他洗脑,后是温宅里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硬将他们凑成一对儿,现在怎么连一向正经的段予铭,也说出这种不像样的话来?
害他明明坦荡荡,却时常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男人与男人之间,能有什么特殊感情。”他漫不经心道。
段予铭本也是随口试探,听了这稍显底气不足的解释,反而觉得对方在害羞,惊讶道:“温子河,你不是吧?你真喜欢他?”
温子河不知道对方哪来这么大的误解,扇扇子的力道都大了几分:“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想保他平安。”
“哦。”段予铭半信半疑,“你要真喜欢他……我,我勉勉强强也支持你一下。”
“快滚吧你。”温子河骂道。
“你若是对他没有那种心思,便是最好,毕竟他身上有应晦的残魂,将来会是个什么状况,你我都无法预料。”段予铭笑了一笑,忽然带上了认真的语气,“你可想过,若有一天,妖族各家知道了陆公子的秘密,会作何感想?”
没等温子河回答,他又说:“如今,我们知道鸦已经动起了歪主意。他想要的,无非是应晦强大的妖力,好去弥补他的先天不足,顺便造个反什么的。虽然我们不知道那妖力在哪里,又如何被外人夺取运用,但姑且认为这是可行的,不然鸦就没必要瞎折腾了。第二点,如此强大的妖力,鸦想要,谁不想要?我自是知道你无心参与这些,但是外人怎么想?让应晦从手底下逃出去的是你,将陆公子一直带在身边的也是你,监守自盗这个词,谁不会写呢?”
段予铭平日里说话也委婉,只是面对温子河,他自觉不需要弯弯绕,便直接挑明了。
“子河,我能信任你,但若是将来他人不信你,非议你,你怎么办?”
看来段予铭遇到应晦的事儿就变成话痨的毛病还是没改,温子河默默听完,将扇子合拢,只随意说了一句:“他人非议与我何干,说几句话就能让我掉块r_ou_么?”
段予铭一笑:“果然是你的作风。不过,若真的到那一天,真相便不重要了,人人只会将事情描摹成他们想要的情况。”
“那时候会有人以我与应晦勾结为由头,明面上来讨伐我,暗地里却是为争夺妖力,将凤栖山搅成一片浑水。”温子河说,“对么?”
这妖族各家,在伐晦之征前是各自为营,那之后才结成一个松散的联盟,感情本来就不见得有多好。自古,战争年代同舟共济的,一旦过上了安稳日子,就容易同床异梦,乃至同室cao戈。有人会这样做,他倒是不意外。
“没错。”段予铭点头,“到那个时候,你不惜与妖族为敌,也要保护好他么?”
温子河心中有了数,段予铭大概是担心他胳膊肘往外拐,要逼他把妖族人和陆夜白各放在称上,称出个轻重来。
他轻轻摇着扇子:“我这个人,向来是过一天,是一天。与其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还是更愿意考虑眼下。”
顿了顿,他说:“你进没进过你爹那个藏书阁?我这些年也翻看过许多书籍、资料,奇怪的是,关于人与妖相融合,或是妖附身在人身上这一类的案例,从未有书籍详细解释过。妖族与人类打交道这么几千年了,怎会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老爷子对那藏书阁宝贝着呢。”段予铭说,“我没进去过。”
“我们至今所知,没有妖怪与人类融合成一体的例子。”温子河看着他,“所以当初我们都认为,应晦只不过是想暂时附身在那个婴儿身上,等待妖力恢复,就杀了宿主。不过近日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应晦根本不是附身,而是想借着陆夜白的身体,重新为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