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斩+番外 作者:顾北雪【完结】(12)

2019-05-15  作者|标签:顾北雪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传奇

  盛岱川现在把死了五六年的齐王殿下扯出来,告诉我齐王殿下是被陛下处死的,暗示说陛下杀亲叔诛功臣,是个心狠手辣且不择手段的人。其实经过庆功宴夜里那件事,我早就认定齐王当年不是战死的,但这又有什么?

  古往今来做皇帝的,哪个手里没有几条人命?重点是这个皇帝能不能做好,做稳,做出功绩。陛下掌权这些年,不说太平盛世吧,起码也是个国泰民安治国有方。现在盛岱川跟我在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呵斥陛下是个暴君昏君,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抬脚想走,被盛岱川出声拦住。这姓盛的半躺进椅子里,满脸欠揍的道:“老弟啊,我方才不是提醒过你么?咱俩在承阳阁见面这个事,陛下不久便会知道。”

  “想来陛下也清楚我的心思,你与我见了一面又安然无恙的离开,加之你最近这些天怨气冲天的表现,即使你没有倒戈我们这边的打算,在陛下心里,你与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盛岱川表示,策反个二货太不容易了,他想和上面儿申请涨工资。

第13章 十三

  什么是逼上梁山,这就是逼上梁山。盛岱川方才说陛下的许多坏话我都可以不认,唯独有一条他说的很对——陛下的猜疑心重,非常重。

  我与盛岱川单独见面这个事,若是被陛下知道,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不够解释的。

  转身撩袍再入座,我把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响,鼓着腮帮子一字一顿的道:“盛岱川,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谋逆!”

  盛岱川摇头晃脑漫不经心:“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良禽择佳木而栖,陛下不用咱们,咱们便只好去找肯用咱们的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歪理吧!讲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换我做皇帝,我也不敢用盛岱川这样克扣军饷的人。况且,陛下也没有说不再用我的话,只说让我多留些日子陪陪我爹,回去的事过两月再说。

  原本是过两月再说,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恐怕这个两月要变长再变长。我坐如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受的仿佛屁股上扎了钉子:“你……你找的那个肯用咱们的人,是谁?”

  天地良心,我单纯因为好奇才问这一句,绝对没有要跟盛岱川搭伙一起干的意思,夏侯一脉的好名声已经传了几十年,断断没有在我这里掉链子的道理。

  但是盛岱川不会这么想。盛岱川听见我这话,立刻打了j-i血似的脸泛红光:“这个人你也知道,就是裕王。”

  我觉着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眉毛撇成个八字,眼睛瞪成对铜铃,我抬手把快掉到桌子上的下巴按回去,酝酿老半天才道:“裕王……咳,恕我直言,你找他,你要是成了,他能把这京城变成个泡在酒池子里的蛐蛐罐儿。”

  开玩笑,裕王是个什么德行全天下都知道,一个纨绔闲王!什么是闲王?你要让他品评个名家字画,养养花斗个蛐蛐,他信手拈来,你要让他谈调兵遣将,治国良方,他保准儿立马脚底抹油眼不见为净。

  裕王这个人,一年十二个月,起码有八个月混在外面凑热闹,会吃会玩会疼娘子,就是不会干正事,头两年民间不知从哪流传出来一首平仄不分的减字木兰花——问君知否,谁家少年最风流。当是小王,美人在怀不知愁。斗j-i遛狗,封侯不换千樽酒,劝你莫学,志当高远才对头——那就是唱他的。

  盛岱川想扶裕王上位,那和他想自己说了算有什么差别?

  但是如果我现在不顺着他说,一时半刻又走不出这个门。也罢,先唬弄着应承下来,赶紧回去,回到自己地盘才好做打算。于是我整理好神色,一本正经的道:“你说的事,我会仔细考虑。”

  盛岱川笑出一脸褶子:“爽快。即是这样,我过会帮你把尾巴料理了,大家从此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顿了顿,斜着眼撇到白柳身上,眉毛一抖:“大哥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倌儿给你赎了,另有一个,那孩子也送你。”

  “盛岱川,你是嫌我日子过得太舒坦,诚心给我添堵是不是?人我要是想赎早赎了,我爹最恨我断袖,一个白柳已经够受的,你这还成双成对的塞给我!”

  盛岱川摇头,一手指着那倒水少年满脸深意的道:“别急,这孩子你肯定喜欢。”

  我板起脸顺着盛岱川一根指头望向那少年,少年慢慢抬头,并且自觉把遮了脸的头发拨到两边,而后对我温笑一声:“将军。”好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我差点蹦起来:“这这这这这……谢璟他弟!”

  盛岱川哈哈大笑:“像吧?费大力气才找到一个这么像的。”

  我干笑:“外面都在传我与时逸之有一腿,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谢璟的?”

  盛岱川摸摸下巴:“我知道的还多着,如何,这份礼够重么?”

  不收就是敷衍他,我想了想,干脆再伸出一根指头:“还差一样。”

  盛岱川狐疑道:“还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不想再和他客套,一根指头晃了晃:“上次被你的人撞翻我一碗小米粥,你得赔给我。”

  盛岱川征住,半晌神情复杂的答应道:“还当你要什么,行行行,别说是一碗,我赔你一锅都行。”

  ……

  遣人将白柳与那叫不出名字的少年送回府里,我拎着食盒浑浑噩噩的出门。摊上这么大的事,我现在家也不敢回,宫也不敢进,琢磨着盛岱川一定是先脚处理掉陛下吩咐的尾巴,后脚在我身后坠上他自己的尾巴。

  我一路漫无目的的闲逛,晃晃悠悠竟是到了谢璟家门口。谢璟家的当值小厮很不称职,一个个倒在门口睡的四仰八叉,模样和死了差不太多,我略一掂量,来都来了,这是天意让我来送粥,不进去就是怂包,莫不如先把烦心事抛在一边,把粥送了。

  大不了,明儿天亮我去趟宫里,找陛下负荆请罪坦白从宽。任谁都知道,同样的事,不同的人说又有不同,我与盛岱川在承阳阁见面这个事,若是让个打小报告的放在嘴里添油加醋一遍,那就是谋逆,可要是我自己去找陛下如实交代了,那就是检举有功。关键是要抢到先机,陛下就算再疑心,也不好当面对我发作什么。

  谢璟家的看门小厮睡得挺熟,我没好意思惊动他们,一路轻手轻脚的过去,绕了几个弯,绕到谢璟的卧房外头,刚想敲门,胳膊抬起来又觉得不妥。

  大半夜的只身翻墙跑到别人家卧房来,虽然我的确没有什么歪心思,可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再往深里说,我今天已经和盛岱川见过一面,要是再跑到谢家待上个把时辰……要知道谢家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盛岱川这么折腾,谢衍说不准也掺了一脚,我大半夜出现在谢家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外人该怎么看我?陛下又该怎么看我?

  要知道,别人可不管我究竟是与谢璟相谈甚欢,还是与谢璟他爹相谈甚欢。

  这么想着,我刚准备趁没人发现的时候赶紧跑掉,不料耳边传来一声轻唤:“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男人的,从谢璟房里传出来的,不是谢璟的。

  我很没有底线的转回身来,撅着屁股贴在谢璟卧房门口听墙角。乖乖,这个点儿还不睡,房里还有个年轻男人,干嘛呢这是?

  越着急越听不清,房间里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隐约还有点水声,我一时冲动,脚下使力蹭的窜上屋顶,伸手揭开一块瓦片。

  真的不是我爱做梁上君子,实在是……实在是方才谢璟房里传出来的那声含着笑的“公子”喊的我心痒痒,我……我放心不下我风姿绰约的谢三公子啊~

  我伸长脖子往屋里瞧,入眼一个屏风把卧房分成两半,方才说话的男人拢袖站在外间侯着,谢璟身上只随意披了件里衣,半只脚还浸在木桶里,看模样刚沐过浴。

  我扯扯衣领。约摸是夏天快到了的缘故,真有点热。

  我不好意思再看谢璟,索x_ing拧着脖子去看外间侯着的那个。男人低着头,从上往下的角度看不出长得是圆是扁什么模样,只听见声音。

  男人对谢璟态度很恭敬,谢璟不发话,他便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公子,您要的去疤药膏找到了,我放在桌上,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退下?”

  “慢着,你进来帮我涂药,这个地方我够不到。”谢璟喊了一声,在男人绕到屏风后面之前,自觉敞开衣领露出肩膀。

  我揉几下眼睛,清楚的看到谢璟肩膀后头,靠近脖子那块有一道约两指宽的新疤,位置与他前几天交出去的刺客一模一样。闭眼再睁眼。那道疤并没有消失或是改变位置。

  我楞了一会儿,原地炸起来。我的个亲娘n_ain_ai啊!事到如今,我可算知道谢璟当初为什么拼了命的给我求情了,也弄明白谢璟在看我时眼里为何总带些愧疚,并且还后知后觉的明白,头两天谢璟从宫里出来时那个难看的脸色,根本就不是因为胃疼!

  换我是谢璟,眼睁睁看见陛下把人捅到半死不活,我也得脸色不好……

  真相太刺激,我心中一时涌起百般滋味,头皮发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这叫个什么事?兜兜转转绕了半天,那中年人只是替死鬼,谢璟才是真刺客?天,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细细瘦瘦文文弱弱的谢璟,我的心上人谢璟,趁着月黑风高把皇帝给睡了!?

  仿佛还嫌我受的刺激不够多,屋里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面擦药一面交代公事。谢璟伏在床上,猫儿似的,声音里透着股懒劲:“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有被发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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