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斩+番外 作者:顾北雪【完结】(24)

2019-05-15  作者|标签:顾北雪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 传奇

  哦,原来不是真成了菩萨,是从凌厉如刀变作笑里藏刀了,刀里还掺着针。但是不管她藏刀还是藏针,左右和我没多大关系。我站在人群中兴趣寥寥的打哈欠,侧头去偷看时逸之,这小子正望着袖子上的勾花出神,察觉到我看他,也歪过头跟我互相看,看着看着眼睛就直了,羊癫疯似的指着我身后龇牙咧嘴。

  我有些讶异,张嘴和他对口型:“你犯什么病?”

  时逸之挑起两条眉毛,张着嘴,嘴角一下一下的抽搐,仿佛下一刻就能口吐白沫。时逸之捂上脸,浑身上下都透着绝望。

  下一刻,我听到陛下说:“……太皇太后有心了,乱嚼舌头闹事的已经抓到,五日后便能问斩,他是监斩。”

  我慢慢的转头,见陛下正扬手指着我。

  明白了,陛下早前就说过——盛岱川那事我办好有赏,办不好再上回法场。结果当天虽然事成了,城外埋伏却从我报上去的两万忽然变成五万,还要靠支援才打下来。事办的不好不坏,官复了,法场也要去,只不过这回做监斩。

  ……只是,方才我盯着时逸之看那会儿,陛下和太皇太后他们两个,究竟又说了……啥?

  为什么太皇太后看着这边的眼神有些不对?

  我又错过什么了……

  转头再看,时逸之用两只手把脸捂到严严实实,拒绝跟我说话。

  时逸之身侧站着我爹。这老头挺直脊梁骨,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就差在脸皮上写“老子很爽老子就嘚瑟老子翘尾巴”了。

  正愣着,周遭响起一阵阵贺喜声:“将军不过而立之年便有此成就,难得,难得啊!”

  “那是,此次盛贼伏诛,还要亏得人家肯在打了胜仗后,委屈自己蹲牢房吃馊饭哩。”

  ……我日他姥姥,怎么赶在这个时候升官……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老子把媳妇儿哄回来了,十分高兴,加粗加长加福利!

  友情提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21:00——22:00以外的提示更新都是捉虫改错,不是真的更新哟。

第26章 二六

  我升官了。时逸之借口一起庆祝,赖在我家里死活不走,时老爷子因为时兰小产的事,对我和时逸之中间的这点破事暂且做了睁眼瞎子,既没有找我爹告状,也没阻止我俩见面,只闷在家里,一门心思的琢磨着给时逸之找媳妇。

  我爹娘出门跟几个老兄弟吹牛去了,整个府邸俱变作我与时逸之的天下。按说这样好的天气,Cao绿花红天碧云白的,依我x_ing子一定又是去外面乱转,寻个热闹,可今时不同往日,有时逸之压着,我一时便很难迈过将军府的门槛。

  出不得门不要紧,闷在家里斗蛐蛐也是种消遣。说起蛐蛐,头些天我还真在市集上遇见只好的——八厘大的蛐蛐,老板要价五十两,被我连威逼带利诱的砍到二十两买到手,取名常胜将军,现在约莫被林叔养的挺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再长大些……

  正溜神,头顶忽然感到一股凉风,我本能抱头躲避,没想时逸之是在声东击西,一本卷成筒的书拐个弯打在我后脖领子上,还一连打了很多下。时逸之怒道:“半个时辰不翻一页,就会歪个脖子在这里傻笑,你看书呢还是做梦呐?你想什么呐?!”

  我委屈的抬起头,讷讷答应道:“想常胜将军……”

  话音刚落,时逸之神色缓和些许:“谁是常胜将军?”

  我缩着脖子如实道:“我新买的一只蛐蛐……”

  砰!又是一下。时逸之抿着嘴唇教训我道:“你晓得什么是玩物丧志么?日后要是叫我见到你养蛐蛐一类的东西,见一只拍死一只!速速低头,把你面前这页书给本公子念一遍。”

  时逸之发怒时很好看,虽是横眉怒目,眉目里却又透了股别样的风流春意,模样真就和那气急了的小娘子一般,我看的欢喜,便也就顺嘴遛出一句调戏的混话。我道:“你现在这样,可像催着相公上进的正房夫人了!”

  时逸之果然不再横眉怒目的对我了,他开始冷笑,冷笑过后讥笑,最后皮笑r_ou_不笑。我被时逸之片刻间换了三种笑法的脸唬住,立刻低头,晃着脑袋读起书来:“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念到句末正要翻页,时逸之把扇子收了点在书本上:“停,这句是什么意思?”

  天,这还有完没完了……我皱着脸,小心翼翼的摇头道:“……不大清楚。”眼见时逸之想要发作,我眼疾手快,三两下把一堆书本扫到地上,袖子擦一擦刻在石桌上的棋盘,而后一脚蹬在石凳上,俯身左手一颗右手一颗的落子。

  时逸之哑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拧眉道:“旁的书便罢了,偏偏你今天要我看的是兵书,那我就得仔细地跟你掰扯掰扯。兵法这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还得仔细研究。”残局摆的差不多了,我撩袍坐下,敲着桌子接道:“打仗这个事,凭的全是随机应变,最忌循规蹈矩。你看永安侯家那位小世子,平日聊起调兵遣将怎么样?一套一套的,结果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被敌方干的像个龟孙子!”

  时逸之不赞同的摇头:“你怎么总把反面典型记这么清楚。永安侯家的小世子,只是……”

  我嗤笑道:“他不是例外,任何一个完全按照书本走的人都掌不了大印。其实仔细想想,咱以往打仗的时候,用的全是书上东西,只是不晓得这些东西叫什么名,咱依据实际情况,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譬如眼下的残局。”

  说着话,我屈指敲在被黑子围的水泄不通的几颗白子上,示意时逸之凑过来看:“你看这块。乍一眼望去,白子已是强弩之末,面对的是腹背受敌的死局。”又落下两子,白子退,黑子进,至少有三成的白子被吃掉。我点着白子慢慢的道:“实际上,白子事先给自己留好退路,以死换生,以小输换大赢。”

  时逸之终于来了兴致,抢过我手里的一颗黑棋,沉吟片刻,落子道:“倘若,黑子并不恋战,得了便宜便退,你又如何?”

  我笑了笑,一颗白子正堵在黑子退路上:“给自己留退路,封敌人退路,你再仔细去看这些黑子的退路,一条死路罢了。兵者,诡道也,真而示之为假,生而示之为死。”

  时逸之抬头,颇为震惊的望着我。

  我道:“你说的这些个兵书我也看过两本,真的,真就是我爹口头上教给我的东西。我是个粗人,你跟我提釜底抽薪提破釜沉舟提反间计,我不懂,我懂的是,底下几万甚至十几万兄弟都信我,愿意跟着我玩命,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我得尽最大努力让多数兄弟活着回来,我得胜,不惜任何代价。”

  时逸之安静地听着我说话,半晌膛目结舌道:“你……其实也不傻啊……还真挺像个将军样子的。”

  时逸之这副活见鬼神情挺有趣,我被他夸的格外荡漾,大脑充血,恶向胆边生,趁其不备一个转身将时逸之压在棋盘上,两手撑在他耳侧,低头吹了一声口哨。我歪着头故作轻挑地笑道:“本将军厉害吧,小娘子服了没有?”

  事后我觉着自己当时是真傻了。我用兵痞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招数调戏时逸之,还期望着能见到时逸之像个良家妇女一样羞恼脸红,我这不是瞎子打蚊子,白费力气么?时逸之不是良家妇女,他这样的人若是搁在青楼,混不上花魁也能做个很抢手的红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时逸之调戏人的手段不比我少,我吹口哨,他便拿扇子点着我心口往下慢慢的蹭,一路蹭到肚脐上两寸为止,轻轻的打圈。时逸之弯眸笑的比我还轻挑:“还没开始,怎就有服不服之说?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保不准啊,你是个银样镴枪头,本公子才是不倒金枪。”

  镴枪头个屁!被反将一军,我自觉很落面子,脑袋一抽就决心与时逸之杠到底。时逸之用手指尖刮我喉结,我便也伸手去搂他的腰,四目相对,正要低头亲下去。时逸之忽然惨叫一声:“……停,我好像硌到腰了。”

  我沉默地松手,再沉默地扶着时逸之坐下,天上适时的飘来几朵云,头顶适时的传来几声鸟叫。得了,改天差人把桌角磨圆吧,方桌看着太不顺眼了……

  时逸之皱着眉揉腰,方才被他卷成筒的书册子摊平摆在桌子上,我伸头一看,乐了。

  我道:“时大公子,原来您也看这种闲书,南通书生写的《侠客传》嘛,我也有本一模一样的。”

  时逸之龇牙咧嘴的道:“里面描写挺有趣的,尤其是风雪楼主与跛子仙在华山比剑那段,传神至极。”

  比剑?比什么剑?我把书翻到风雪楼主与跛子仙决战那段看过两眼,想了想,低头对时逸之讨好的笑出一口大白牙:“书上写的剑招,再怎么传神也不如亲眼看见,你喜欢看舞剑,我现在就舞给你看,如何?”

  时逸之两眼放光:“你行么?”

  表现的时候到了!我翻手震一下剑鞘,长剑出鞘握在手里,实打实沉甸甸的精铁宝剑。托劈刺砍,挑抹点挂,得空回头对时逸之展眉一笑,几个简单的剑招被我刻意耍出花来。

  其实比起用剑我更习惯用长.枪,而且这样花哨且全是破绽的剑招也不大适合对敌,但是够好看,方才我见时逸之伸长脖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一定很喜欢看。

  几招耍完,我一腿盘在树上收剑入鞘,上面半个身子于半空中悬着下探,一树叶子簌簌的落,擦着我的脸落到时逸之额头上。时机正好,我用自以为无比帅气的动作甩一甩头发,鼻尖蹭着时逸之的鼻尖,笑道:“咋样?比书上写的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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