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那人轩昂气质,也知他坚毅的性子与无双谋略,不过错身在那样复杂的局势中,不由感慨一声可惜,若无那事,必能无忧成长为翩翩佳公子,风流少年郎。
“我只道他心性纯真朴实,自有浩然正气,没想到有如此狡猾出人意料的一面,枉我年纪长他许多,倒真是惭愧了。不过还是少年天真,若多加磨砺……”
“这便够了,他不应该被卷入我的事,只要安安心心当着他的小捕快就够了。”
徐慕默默叹了一口气,心知对方不想江眠卷入这是非,一时也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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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医术高超,不过几日,江眠便感觉身体大有好转,眼前朦胧似有似无可以感受到微弱光芒,体内真气也畅通运转自如。
而此时,也到了城内灯会的日子了。
长发被大手温柔掬起,在指缝间滑下,发丝被轻巧地挽起,系上了绸带。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上,对着铜镜中温润如玉的青年面容,饱含着笑意道:“真是翩翩佳公子。”
“多谢……”江眠不自在地扭动了身体,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全身的热气聚集在脸上,想必对方必定能看见可疑酡红。
“那便走吧。”
广袖下掩盖着两人紧握的手,江眠看不见前方,便任由人引领着,缓慢前进。
到达闹市区的时候,正是人口攒动,香车宝马,本只是一人牵着一人,怕被着人流挤散,江眠不由得紧紧反握回去。
“那花灯有趣得紧,造型倒是奇特似猫非虎憨态可掬。左边正有位姑娘被个少年郎表白心意,你右方……”
隐隐约约的光芒透入漆黑的目中,听着描述仿佛自己也能看见,融入这繁华夜色之中,江眠嘴角漾起笑容,亟不可待地问道:“我好像闻到酒味了。”
“呵,怎么,何时竟成了酒鬼,真是馋嘴。那是名酒醉仙,前方有人正喝着,你可听到嘈杂声,正是他旁边的众人与他争抢着。”
江眠听着有趣,饶有兴致正要开口,却听得一声“两位公子可要买一盏花灯。”
身旁传来兴味盎然的声音:“这盏吧。”
小贩手脚麻利,迅速答道:“好嘞,这位公子可要提上什么字?”
“江眠,你可想写什么?”
“我自己来便好。”
对方没有吃惊,只是淡然对小贩道:“便依他所言吧。”
小贩本见江眠身患眼疾,心中暗自可惜,却没想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既然付钱的公子这么说也就罢了。
江眠小心翼翼地接过笔,下笔前转头轻声道:“你可否不要看?”
“……好。”
落下最后一笔,江眠心满意足地谢过小贩,欢快地主动伸出手想拉出对方,却对方迎上的宽厚手掌握住,不紧不慢而坚定地穿梭在人潮,耳畔纷扰的声音逐渐远离,江眠一手紧紧抱着花灯,一边任由对方带领他。
两人之间的联系只有通过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却像是和人潮隔绝开来,陷入只有两人的温柔的空间。
脚步停了下来。
光芒明显少了许多,夜色下流水潺潺也仿若静谧无声,融入夜色之中沉默了下来。
远处荧荧火光仿若已经遥不可及,月色洒在小桥青石阶上,在水中破碎。
“可要放花灯。”
“你没有吗?”
“我?”那人轻笑,“我无甚奢望,我想要的只能自己来。”
“那……我便将这盏灯送予你……檀之。”
这许久未曾听到的名字正是呼唤着自己,又有多少年没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了。
韩子略默然凝视着他的温润的面颊,眼神中光芒晦暗不定,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收下了,不经意间撇到江眠曾写下的字,他怔住了。
愿君喜乐无忧。
喜乐无忧,自从那年那日起,他便不再是那个被长辈期待喜乐无忧的韩子略了。
已经十年了……
他感慨着,眼底愈发深沉,面前的青年往日天真而坚毅的容颜染上了一丝不安定的神色,仿佛亟欲得到他的回应。
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韩子略抬起手温柔地抚上江眠的脸,被吓了一跳的小捕快下意识想要倒退一步,腰间却被另一只手臂紧紧拴住。
“唔——”
唇齿相交,彼此交换着口中津液,极尽缠绵缱倦。
对方终于放手之后,初识滋味的小捕快羞红了脸,视线被阻绝后其他五官更加的敏锐了,慌慌张张想说什么,却依旧能感受到唇角未散的余温与口中黏腻湿滑的感觉,急的快要说不出话:“你……我……”
下一秒,后颈一阵痛楚,他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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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你醒了啊。”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布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能够清晰地看见眼前的一切。
已经无法对此感到喜悦了,江眠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中,他对着和自己招呼的赶车的车夫道:“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