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谢青衣总算是下定决定。
“我帮你潜入京城,这里也找个替身。”在江眠讶然的目光中,他硬着头皮继续,“这样除非你愿意,任何势力也不会知道你已经回去,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眠直视着自己的这位友人,发自内心道谢:“劳烦你了,谢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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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出了大事,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不过是饭后的娱乐消遣,用着位高权重之人的八怪排解无聊,而对于某些人来说或是喜或是劫难。
蕴王卷入谋反案,圣上大怒将其暂时囚禁在蕴王府中,待大理寺察明真相。有脑子的人都看出了点不对劲,但是同时也知道,这一件件一桩桩证据排下来,蕴王就算最后查清楚是清白的恐怕今后也难逃今上猜疑。
更何况,如今有人才发现,这看起来纨绔富贵子内里居然拥有庞大的实力,简直不敢让人深思下去,在加上又有人传言当年先皇离世前若不是这蕴王尚且年幼,那宝座还轮不到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来坐。
谣言四起,在私底下官员们人心惶惶,唯恐被牵连,丢了乌纱帽不算,要是连脑袋也丢了那就真的是完了。
大多数都还不知道,这只是一切骚乱的开始。后世之人,若是有心详细翻阅这一段史料,恐怕也会对这段突如其来,声势浩大却又结束得蹊跷的历史有不同的猜测,不过这对于卷入这件事的某些人来说,一切还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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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君王正坐在黑檀木椅上,他双目神采奕奕,面色红润。
他的身侧只有穿着华丽朝服,低眉顺眼的韩子略。
屋内焚着香,暗香萦绕,
年轻的君王刚看过折子之后愤怒地将其甩在地上,气的浑身颤抖:“真是、真是一群逆臣贼子!”
“皇上息怒!”韩子略上前劝慰。
衡帝平复下心情,欣慰道:“韩卿忠君报国的这份拳拳之心,朕感受到了。”
“臣惶恐。”
“当年是朕与先皇对不住韩家,也对不住韩大人……韩卿却不顾危险找到朕,并向朕效忠,自那时起韩卿便一心为国为民,实乃忠孝之人啊。”
“皇上谬赞,臣之唯一心愿,除了韩家能沉冤昭雪之外便是父亲说过的,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而已。”
韩子略敛眉,阴影处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可叹我信任至极的蕴王居然犯下如此大罪!”君王年轻的脸上染上了悲痛与狠色,“还有那群狼子野心之徒。”
“此等凶徒皇上必不能放过他们。”韩子略掷地有声,又对君王低声道,“皇上不能姑息他们,更不能因为一时心软,纵虎归山!”
“是……韩卿说的是……”在缭绕的香气中,温和君王眼中原本的哀痛不忍也逐渐消失了,只是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韩子略的话,“那就,如韩卿所说的那样做吧。”
第九章:绝境(中)
杨越如今身负功名,前些日子的殿试后排名不高不低,加上为人端正,颇得众人好感。他和锋芒毕露的云拓不同,如今担任着吏部的一个小小官吏。
此时他在自己居住的小院之中,向远处望着皇宫的方向,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江眠静静从他身后走来。
杨越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那处灯火通明的建筑,在静谧的夜里仿若庞然巨物。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杨越不由得这么想,他转头凝视着前方友人挺拔沉默的背影。
从那日大雨中江眠狼狈来访,寄宿在这里已经匆匆过去了十余日。
白天的时候云拓又来了。
本届心高气傲的状元郎一向瞧他人不顺眼,除了同事的官员之外,表面上也只有和同乡的杨越交情好,不时来拜访。杨越却知道,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如今竟然在暗中成了某个权势滔天的大人物的人。
他一向行事稳健,现今却看着两位好友相继走上了危险的道路,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云拓性子桀骜不驯,容易得罪人,在官场这种步步为营的地方实在让人不放心。而江眠,秉性纯良正直,若是在乌炀镇必定平平淡淡一生顺遂,如今却让他越发看不透了。
杨越打定主意,若真要发生了什么事,必要全力护住两人。
云拓仍旧是冷着一张脸,见到江眠甩了一封信给他,见江眠傻乎乎地样子忍不住有些生气:“说了你这种没长脑子的就该滚回去当个小捕快就够了。”
江眠和气地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看着信封的落款,神色变得严肃。
等江眠看完信,云拓道:“以后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也不想再来看到你,办好事情就快滚回去吧。”说罢不等江眠回答径自离开,跨出门槛前他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别着脸将表情掩藏,低声道,“快走吧,这里不适合你这种傻乎乎的家伙待着。”
“……”
云拓踏出门的一瞬间,只听到清朗的嗓音道:“谢谢你,云拓。”
“真是话多。”他依旧臭着脸,没给好脸色离开了。
“他是担心你。”杨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