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不过一个废人。”蕴王凛然道,口语颇有不屑。
“是吗?”韩子略但笑不语。
蕴王眼中虽有决绝但并无绝望,他转头看向兄长那投向他的失望复杂之色,心中一阵绞痛,恨恨道:“韩子略,你如今所作所为,真是逼我下了狠手了。”
“来人!”他喝道,又有一队士兵冲了出来与韩子略身后的那对士兵混战了起来。
君王开口道:“沈言渊,江眠!”
“在!”在一旁默默站了许久的师徒二人异口同声。
“沈大人保护朕和蕴王,韩子略……就交给江眠你了。”
“皇上!”沈言渊忽然开口。
“有何不妥?”
“不……江眠,快去吧。”沈言渊斜了江眠一眼,暗地里警告了一番,却未曾想江眠并未注意,恐怕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蠢蠢欲动,抽出腰间长剑,就向着韩子略刺去。
在此之前,江眠一直不知道韩子略功夫如何,只知道他从前乃是书香门第出身,虽身怀功夫却并不知道他也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他手上并未留情,招招凶险也被对方挡住了。
韩子略侧身躲过江眠一剑,对他叹道:“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此时此刻还需要讲什么情面。”江眠冷声道。
两人四周早已混战一片,但位于战圈外的几人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江眠一个翻身,挥剑,一缕青丝缓缓飘落。
鬂间青丝被割下一缕,韩子略也没有慌张,他问道:“你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了吧。”
“是的。”
韩子略轻叹:“若你不来,只有沈言渊一人是无法同时救出两人的。”
“我若不回来,自有其他人看破。”江眠嘴上不留情,“皇上若死,天下必然大乱,就算你想要复仇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虽是如此,”韩子略难得显露出了愤色,“难道我韩家便要白白落得如此下场!”
“那你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道路!”江眠目光灼灼,没有一丝动摇,“走如此险路行的正义并不是我想看到的正义。”
韩子略问道,“你可曾怨我还是骗了你。”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并未带着任何希冀,却在下一刻被江眠的话打破,出现了动摇。
江眠毫不犹豫回答道:“可我信你并没有谋害皇上之意,我也信你虽然不忍心让我卷入纷争,我更信你最后还是留了后路让我回来找你。”
“你……”韩子略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愿意赌吗?”
韩子略似乎明白了什么,大笑:“你真是天真。江眠,你并不适合这官场纷争,也不适合和我这样的人打赌。”他的眉眼间柔和了下来,有些悔意,“早知……我一开始便要断了你这条路,不让你掺和在里头,徒生这么多是非。”
“你特意派了谢青衣来拖延我,未尝不是个赌局。”江眠一语道破,“你明知谢兄性情,却还是在赌我会不会回来。”他犹豫了一下,肯定道,“你还是在想让我阻止你的吧。”
“为什么,我何错之有?”韩子略哂笑。
“你明明不愿意作此不忠之事,只是为了除掉蕴王才这样的吧。”江眠分心看了眼战局之外的皇帝和蕴王,知道他们听不见这里的谈话,毕竟,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四周全是兵戎相交的声音。
江眠这一分心给了韩子略绝佳的机会,一直观望两人交战的沈言渊刚要上前加入战局,却见韩子略竟然放弃了这一机会,停住了手。
沈言渊即将迈出的脚步顿了顿,他不由得想起了江眠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难道不只是江眠,连韩子略也……
还未等他想明白,就见在韩子略停住之后,连江眠也停了下来,两人都握着剑四目相对,似乎在讲着什么话。
“被你看出来了。”韩子略失了战意,手中握着的长剑也松了几分力气,他苦笑道,“小捕快还真是看透人心。”
听到这熟悉却许久没有听到的称呼,江眠一改之前肃然,乌黑浑圆的瞳仁盯着他,就像是当时在乌炀镇初见般纯净安逸的青年:“一向大家都说我愚钝,这话倒是第一次听到的。”他扬起微微的笑,“大概是因为,我只能猜出你的心思吧。”
韩子略微微一怔,忽然道:“你之前说,让我信你。”
“是。”
“蕴王不好扳倒,皇上对他信赖非常,尽管是知道了真相的现在。”
“尽管如此我也会尽全力做到。”
“那我告诉你他的弱点啊。”
“什么?”
“你之于我,就如皇上之于他。所以他宁愿自己身死也不会让当今名声有污,不过……只是为了让那人的皇位更加稳固罢了。”
江眠默然,就算是知道了令天下震惊的秘闻,他也未显露任何其他神色。
“你想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