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被偷,能神不知鬼不觉把整车东西都偷去的贼,恐怕还看不上车里的东西。
非盗非贼,车里的绣品怎会不见?
桌上的叩击声停了,赫千辰放下手,微微阖起眼,久久都没有开口。赫九霄却双目闪动,划过冷芒,似笑非笑的冷意让人颤抖,那骇人的目光最后落在楚靖玄和李大娘的身上,“你们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惊,同时呆愣了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靖玄捻动手上的玉戒,对视赫九霄。
总说檀伊公子赫千辰擅于谋略,血魔医赫九霄长于医术,楚靖玄不再是对江湖知之甚少的太子,对这句话也早有所知,却没想到先问出这句话的会是赫九霄。
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对着他,像是看一件东西而不是在看一个人,楚靖玄定了定神,暗暗警戒赫千辰叹了口气,拿起手上的信,“此事可大可小,你来信告知便是有我力所能及之处,想要我施以援手,我以为你们是想要我查明真正偷盗东西的人,没想到……”
“东西在哪里,你们都知道,是不是?”眸色浅淡,那平和沉静之中有一丝锐利,赫千辰的话落音,楚靖玄和李大娘终于脸色微变。
“路上也曾有过猜测,方才听你们所言,让我更为肯定,那些东西其实并没有丢失,你们自己心里也明白,有人心里更清楚,他不过是假借这个机会,有所打算罢了。”信笺被抛在桌上,赫千辰一拂袖,从椅上站起。
楚靖玄跟着站起,想要阻拦,两人对峙,一时气氛古怪,过了片刻,楚靖玄似乎放弃了,面露苦笑,“我早就该想到,既然连我都能看透,又怎能瞒过你们。”
他摇头,微有怒意,“确实,这是我皇弟的意思,也就是当今圣上。他并没有直言,但自从出了这件事我就知道是他命人所为,他这是刻意刁难。”
李大娘眼看瞒不住,也只能坦言,无奈的皱眉,“我猜,就连那些绸缎也都是他命后宫妃子送来璇玑坊的,绣品失踪,我被人扣下,不过是一个警告,靖玄身上没有他要的东西,但我们都知道他要什么,没有办法,只能写信给你。”
“这个办法虽然笨,但总是个办法。”李大娘轻笑,有些愧色,“千辰,那个人现在毕竟是一国之君,靖玄虽然是个王,却难免还是会受制于他,写信要你来不是想骗你,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付他,也只能靠你了。”
“他想让你进宫去见他。”冷冷的几个字穿透空气,赫九霄起身冷笑,对赫千辰说完,又看面前的两个人,“你们不过是他的工具,他这是在借题发挥。”
楚靖玄和李大娘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楚青韩至今念念不忘的是什么,他登上皇位,独揽天下,所有的野心和抱负都得以施展实现,唯独一件事,是他辗转难求。
在楚青韩的授意下弄出点事情来作为要挟,楚靖玄马上便领会他的意思,写信要赫千辰来,要他入宫,一方面是顺了楚青韩的意,一方面也是相信,唯一能斩断楚青韩念头的人只有赫千辰。
他们确实是求助,却不是为了查明偷盗绣品的人,而是为了对付大炎皇帝楚青韩。
“最近国事平定,四海皆安,他倒是有闲心。”赫千辰笑了笑,眼底却不见暖意平和,一挑眉,他侧首,“他要见我,让他自己来。”
一句话,仿佛连空气都震动,楚靖玄和李大娘惊讶不已,没想到赫千辰如此干脆,按下来却又听赫九霄续道:“我们就在此地等他三日。”
本该对此表示不满的血魔医没有沉下脸色,反而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只不过那笑和他脸上的冰寒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楚靖玄缓缓点头,“好,我明白了。”
也许这会是楚青韩登上皇位后第一件让他倍感挫败的事,李大娘不无幸灾乐祸的想。
原本是设计他人,结果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复,暂不说大炎皇帝楚青韩眼下的感受,璇玑坊内赫千辰和赫九霄已在曾经住过的院落里安顿下来。
对于楚靖玄和李大娘这么做,赫千辰并没有多大的不悦,楚青韩徜若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倒不如借此机会说个清楚。
“你对他说过你的心思?”房里,赫九霄将一叠白帕放在案头,这是赫千辰每次洗手之后便要用的,偶尔也会被他们当做其他用途,比如情事过后用作擦拭。
命赦己去准备他自己的婚事,这次出门赫千辰没有带人,冰御在外,正将一件件东西挪到房里,有赫千辰喝惯的茶、酒,有未看完的书册,还有赫九霄的几本医书,那是无聊之时打发时间用的,其他便是杯盏之类的东西。
等冰御把东西放好了,赫千辰点了点头,“我当然早就对他说明白。”他挑眉看赫九霄,“难道你以为我不曾说明白?”
赫千辰既然这么说,赫九霄当然信,他拿起杯子斟了酒递过去,“为帝之后他的心思和以前不同,想要的又多了。”
琥珀色的酒水隐隐闪烁,就如赫九霄眼里的冷意,赫千辰接过酒盏,闻着酒香,窗外,斜阳渐落,他垂眸注视杯中酒色,那酒液也染上一片日落金黄,“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和他之间都是不可能的。”
“徜若没有我,你喜欢的是女子?”赫九霄端着酒盏站在房中不远处,他一口饮下杯中的香醇,去看坐在不远处的赫千辰。
被他注视的人沉默片刻,然后沉沉低笑,“我不知道,在你之前,我从未对他人有过情意。”
在余晖洒落的房里这句话比酒香还醉人,赫九霄放下酒盏忽然走近,撑住扶手看他,也不说话,呼吸的热度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不知是谁先靠近,他们同时品尝到对方口中醉人的香醇。
又是一年花飞雪(五)
舌尖上有酒的苦味,然后是热、辣的酒香,s-hi热的舌互相挑弄,舔过口中的柔软,赫千辰的呼吸变重,他抱住赫九霄的后颈,在这个吻暂停让彼此喘息的时候,赫九霄忽然低声说道:“你越来越……”
“住口。”赫千辰皱眉,堵住他的唇,赫九霄没能把话接下去,但他们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和以前相比,赫千辰对亲吻的反应越来越敏感了。
也许外人很难想象,在他们眼里这个淡然沉静的男人醉于情事时候的表情”,”,交颈相拥之时低哑的呻吟,抓住赫九霄肩头用力紧绷的双手,染上情欲薄红的脸颊,还有鬓边流下的汗水,这些无不让赫九霄情难自禁,每次都会失控的压紧他,让他承受一次次的需索,只为了看他更多这样的表情。
而身处上方之时,赫千辰又是另一种模样,似乎要将所有全数回报,他起先会很温柔,温柔的侵入和占据在他身下的男人,等赫九霄适应,之后的却是疾风骤雨,以掠夺者的姿态毫不相让,让他的兄长和他一样,在快意波澜之中沉浮。
每当这种时候,他深邃幽黑的眼眸就会发亮,专注的看着他身下的人,那眼神就和他的动作一样,炙热凶猛。偶尔他会慢慢挺身,观察赫九霄的表情,徜若对方和他一样投入,难以自抑,他便会露出笑意。
那几分满意的笑容很快就会被赫九霄发现,吞噬到自己口中,用明显的回应来迎合他,而赫千辰那一次若是尽了兴,不需几日就会得到赫九霄加倍的索求,那时候他便需要紧咬唇齿才能免于大喊出声,尽管如此,却还是无可避免的从口鼻之间溢出低吟喘息。
在这种事情上,确实就如很早之前赫九霄所言,他教会了他的弟弟,而且赫千辰不止学会,还学的很好。
潮s-hi的声响在两人唇舌交错间传出,呼吸拂到对方脸上,赫九霄贴着他的脸颊吻去他唇边的s-hi迹,“他来了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你没有阻止他来见我。”赫千辰放开他,赫九霄站直身,“让他来,我会让他不敢再存其他的心思。”
笑意闪烁寒光,赫九霄说起楚青韩丝毫没有对帝王该有的恭敬,赫千辰笑语,“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三日时间,他们在璇玑坊等候,楚青韩若想与赫千辰一见,就要亲自前来。
堂堂一国之君想要见个人,宣召不到,还需亲自上门的恐怕只有他楚青韩了,三日未到,璇玑坊先迎来的不是当今的贤盛帝,而是听闻此事而来凑热闹的销香客。
“真想知道他当时的反应,听了李大娘命人传去的话,别是气的吐血了吧?”斜靠在椅背上,花南隐翘着二郎腿拍着自己手里的扇子,笑的幸灾乐祸。
“你真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我爹,我爹当时也在场。”在花南隐身旁,白衣飘飘的云中仙子云卿忍着笑回答,她与花南隐成婚已有些时日,但至今为止楚雷对花南隐称不上喜欢,但幸好也不至于讨厌他这个女婿。
为此花南隐对楚雷一向恭敬,却没什么深交,闻言摊开手里的扇子,“岳父大人那里还是算了,想看的话我们在这里也能看得到,是不是?千辰?”
“我看你是实在太过空闲,这回应该不是躲情债……”赫千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他停顿的同时云卿似笑非笑的看着花南隐,花南隐连忙摇头,高举双手表示清白,“天地为证!自从娶了我家娘子,我可从来没有在外招惹过谁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