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下 作者:穆衍【完结】(10)

2019-05-15  作者|标签:穆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等待已久,并且把它当做享乐。

  “如果这封信能被送到贺若的手里,请你看完后烧了它,我是个为爱而死的懦夫,不值得专门空出一个位置怀念我。

  “蔼苦盖留。”

  我按照他的意愿在院子中烧了这封信和我答应他的,已经做好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托人给他送过去的角先生,然后我抬头看向拓跋文,我说我们可能需要谈一谈了。

  拓跋文急忙辩解说,他没有临幸那个善舞的优伶,他只是气我没轻没重,故意叫他在寝宫呆了一晚上,他什么都没有做。

  我不在乎这个,我问他,你满意了吗?

  拓跋文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他看上去不知道他要满意什么,我原本积攒了一肚子的愤懑,要吐出来给人听,但是见他这幅无辜模样,又只好全憋了回去。

  是我天真,想叫他这种生在锦绣堆里的富贵人体会到他人难处,尽管我想他未必不会体贴,只是不会用在我身上罢了。

  我不能为他治国经世济民,不能谈吐风趣使他展颜,连做质子也不是那么合格,我既无趣又无用,想来不需要教他花太多精力。

  我沉默了一会儿,向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什么。

  拓跋文和我赌咒发誓,说他真的没有碰那个优伶,他可以把人给我送来,叫我不要生气。

  我说我没有生气,也不用送人过来,接着排掉手上的灰,最后看了蔼苦盖一眼,站起身走回屋内。

  拓跋文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又踟蹰地说他不该瞒我这么久,他错了之类的话,我开始听了还有点儿气,后来就只想笑了。拓跋文这个样子实在是像惧内,只是装的不怎么诚恳,我看不太下去,也不想和他这样驴唇不对马嘴地讲话,就脱了大氅往床边一趴。

  我仍想着蔼苦盖,我正努力学得世故起来,已经不是很懂这些情爱了,我在想它是不是真的值得为之生为之死。步六孤只为我莫贺哭了一场,蔼苦盖当时没有哭,步六孤还活的好好的,蔼苦盖已经欣然赴死……最后想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我又不曾爱上谁。

  拓跋文坐在床边,冲我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提优伶的事,开始转而说今天晚上的宫宴。

  他告诉我我得带着木闾头出席,他有左右昭仪及三夫人,三嫔只置其二,这七人要我应付一下,其余后宫叫我不用理会,照顾好木闾头,别让他乱跑乱吃东西就行。

  我把脸埋进被里犹自神游天外,讷讷地应了他,拓跋文无奈地在我床边坐了会儿,见我说什么都不肯再理他,只好起身离开,去准备他的宫宴。

  我一个人在床上躺了许久,我以为我还在想着蔼苦盖,然而我辗转了几下,就又睡了过去。我梦到了蔼苦盖,他说他已经找到我阿干了,我阿干养了一群羊,叫我给他送个牧羊鞭。

  我醒来时已经过了正午,拓跋文派了人在门口等我,叫我去东宫用餐。

  木闾头这个年纪好像每天都在抽条,我七八天没见他,感觉他又高了一截,抱起来也沉了。

  不过拓跋文在场时他一般不让我抱,他叫着贺若跑过来冲到我怀里,在我脸上吧唧一口,又扭着屁股从我身上跳了下去。

  我弯腰抓着他的手带他走到桌子前,和拓跋文行礼。

  拓跋文手里拿着酒壶,在我行礼一半时就起身拉了我起来,我忍不住愣了愣,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正打算说些什么场面话,拓跋文摆了摆手叫我坐下,抬手给我面前的杯子倒了酒,和我一举杯,说别总把他当做不近人情的皇帝。

  我知道他这种话只能听听就罢,不过脸上还得做出感激涕零的神情。他不让我说话,我就向他笑了一下,也举杯一饮而尽。

  自从步六孤和蔼苦盖先后从宫中搬走,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这一口喝得有点急,几乎呛到自己,木闾头爬到椅子上,探身出来拍我后背,一边和我婆婆妈妈地说慢点喝,慢点喝。

  他这语气像极了他爹,我转过头咳了几声缓过来,哭笑不得地回身在他头顶揉了一把。

  拓跋文含笑看着我俩,我和他上了这么多次床,已经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我心说木闾头可比你可爱得多,你傻笑个什么,一边埋头吃饭,不时和木闾头互相夹点菜。

  饭后木闾头要午睡,我和拓跋文走在东宫的院子里,拓跋文非要牵着我的手,说我只给木闾头夹菜,他要吃醋了。

  他这人情话张口就来,我已经习惯了,还能反唇嘲笑他连儿子的醋都吃。

  拓跋文脸皮厚,他不以为意,和我殷切地说了些宫宴时该注意的地方,嘱托完看我神情恹恹,就叫我接着回去休息。

  今天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有一点暖意,所以我把大氅解开了一点,顺便不着痕迹地把手从拓跋文手中抽了出来。

  东宫院中清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一点雪也没有,但是两侧的丁香树枝上还挑着雪,我转头和拓跋文告辞时肩头撞到了树上,被那树抖了一身雪,还有一些顺着敞开的衣领落到了脖子上。

  我打了个寒颤,接着若无其事地向他告辞,拓跋文打断了我的话,上前两步为我拢上衣领,环着我的腰把我从树下带走,说他还是送我回去安心。

  我被他搂着,但是一路无话地走回了永康宫,拓跋文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和我说,虽然他不知道我上午问他满意什么,但是如果他做了什么错事,请我相信那绝非他的本意。

  我大氅衣领上的和狐狸毛被雪水打s-hi了贴在我颈侧,我假装伸手拨开它们,来避开拓跋文的视线。拓跋文的眼神和语气均真挚,但是他这样说话我听得多了,几乎要不敢相信。

  我不想管他是深情还是假意,我傻了才会把将来寄托到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上,但是我嘴上仍笑着答应了,和他一礼转身进了永康宫。

  侍卫在他走后仍旧关了宫门,我进屋前回头看来一眼,心说,你把我软禁在这里,要教我怎样相信你?

  宫宴时在下面歌舞的称春衣,伺候饮食的称女酒、女飨,再下一等在奔走忙碌的称奚官女奴,拓跋文说他打算明年把宫宴cao办交给我,我得把这些都记下来。

  木闾头坐在我边上,他牙还没长齐,饮食一向是特制的,女飨跪坐在一旁先为他试毒,我没人管,一边吃一边围观木闾头馋得可怜兮兮的小脸,最后趁着拓跋文和左昭仪说话时塞了他一块从永康宫里带来的干r-u酪。

第15章

  那位左昭仪堪称国色天香,又会巧笑倩兮,迷得拓跋文一刻不能移开目光。

  我抱着敬畏和学习的精神仔细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讲话,木闾头嚼完他的干r-u酪,偷偷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表示还想吃。

  我怕宫宴上拓跋文要絮叨,热腾腾的吃食都冷了没法子吃,出门前抓了一小把干r-u酪用手帕包了。所幸拓跋文虽然唠叨了一堆,宫内饮食器具都还保温,干r-u酪也就没排上用场。

  我已经吃了七八成饱,就放下筷子,从衣袖里摸出手帕,一面盯着拓跋文的动向,一面借着桌案的遮掩把干r-u酪塞进木闾头手中。

  我带来的干r-u酪不多,不过让木闾头勉强填一下肚子是够了,我怕拓跋文发现,做贼似的喂完木闾头最后一块,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把视线从拓跋文身上收回来,左昭仪笑着提醒拓跋文我一直在盯着他看。

  我投喂木闾头投喂得做贼心虚,赶忙低下头,匆匆拿起酒杯装作喝酒。

  拓跋文的目光好像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半天,我学鹌鹑缩着头,就是不和他对视,最后拓跋文先妥协了,他又和左昭仪说了两句话,换到下一个嫔妃那里。我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头饰比左昭仪要少一些,应该是三位夫人之一。

  木闾头边上的女食终于试好了餐食,给木闾头布菜,那菜已经不冒热气了,木闾头吃了一口,小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我当场就忘了拓跋文可能还盯着我看,侧过身问他爱吃哪个,木闾头指了两个r_ou_菜,我和那个女食嘱咐了两句,向拓跋文告了罪,起身端着盘子去殿外给他温一下。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相互说了一套吉祥话,拓跋文的后宫们就开始争奇斗艳起来,木闾头熬不得夜,看了一会儿就倒在我膝头睡了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用大氅盖住他肚皮,婉拒了好几个邀我下场的妃嫔,总算等过了子时,木闾头这时也醒了过来,跑到拓跋文面前说要和我一起去烧爆竹,我俩在殿外烧了三四根竹竿,拓跋文出来说散了,要和我一起送木闾头回东宫。

  我看着木闾头洗漱完爬上床,轻轻关上门,还没转过身就听拓跋文问我我一直盯着他看,是不是吃醋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以拓跋文的不要脸,我说没有他也不会信,心说全当哄他,有意目光躲躲闪闪地和他点了一下头,说是。

  东宫的房檐下挂着一串红灯笼,和写着吉祥愿景的对联交次延伸向远处,灯光映在拓跋文脸上,居然是一脸喜不自胜。

  我在他喝多了和他听我吃了醋真的心满意足两者间踟蹰了一下,认为哪个都有些假,然而我想他的鸟,也想放纵一把忘忧,就走上前,握了他的手掌拉他去了永康宫。

  我身上一股烤焦的烟火味,拓跋文进门后回过神,抓着我去沐浴。

  冬天热汤是常备之物,我叫奴隶去添水,一边戏乐心起,先去解拓跋文的衣服。

  我在宫中呆了三个多月,也会把自己扮得衣冠楚楚,进了屋也才脱了件大氅,拓跋文溜着鸟傻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还局促起来,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本来想给他玩个冰火两重天,见他躲到了水里只好作罢,也脱了衣服迈进木桶。

  水还有些凉,我坐下去的时候小腿边偷偷摸摸地挨过来一块温软的r_ou_,我没反应,又踩着我的腿往上爬,碰了碰我的鸟。

  我抬眼看向拓跋文,发现他一脸严肃,好像在我腿间捣乱的脚不是他的一样,我硬了,靠在木桶边上呻吟了会儿,屈膝跪起来挪到他身边,吸口气钻进水底投桃报李地咬他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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