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乌鸦。
简直冲下一层丹陛,停住了脚步。如今他手中一颗灵石也无,冒然冲下去,非但不会帮上忙,反而会扯后腿。
简直担心的看向小乌鸦,越看,他肩膀越沉重。
他没想到,自己当成瓷娃娃一样的人,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不敢打不敢骂的人,现在却能以一挡十,一刀就能了解两个叛军。
妄他自视甚高,还想着来帮忙,这样看,分明是不需要他的。
宫门前坐在马上的乌青槐笑了笑,“竟然连太子殿下都要亲自出马?如此,也不逗他们了,让所有人都上吧。”
“是。”童七一挥手,四万叛军一同涌上,立即将战场一分为二,让出那条铺着石板的长路。
乌青槐打马上前,身后只跟着童七郎与他的三百余亲信。
简直居高,更能看清战场。见叛军一拥而上,他疯狂大喊,“小乌鸦,回来!快回来——”
乌元琊一手持刀一手护着肚子向某个方向冲去,突然听到简直的声音,他惊慌回头。若不是邱勇护持在侧,叛军的长刀已经砍到了他的后背上。
“殿下,丹陛上是简爷,咱们快回去吧。叛军太多,再这样下去一旦被包围,怕是不能轻易脱身。”
“回去。”乌元琊眼睛直直盯着丹陛上的人,他面前所有阻拦的人,立即成为刀下亡魂。其厮杀之勇,甚至让他四周出现了空地。
然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在他到达之前,乌青槐已经冲了上去。他身后的人立即解决了皇帝的亲兵,将皇帝与简直押到他面前。
“父皇,今日是孤赢了,成王败寇。”乌青槐背着手,自信的笑着。
乌行摇头,“痴傻。你以为童家没有谋反之心?还是凭借你平者的身份,就能坐稳这个皇位?本朝之前,确有平者登上皇位,可你博览群书,想必也是知道,又有哪个平者,能把椅子坐稳当的?”
乌青槐变了脸色,“那又如何?凭什么平者要排在领者之后。论才智论计谋论手段,孤样样不输。领者?领者不过是力气大了些罢了。父皇久居宫中,闭目塞听,哪里会知道,大乌如今一万万人中,领者两成里,就有六成,不过是废人罢了。一场高热就能烧的失去生育能力,恕儿臣真没看出,领者有何高贵可言。”
候在一侧的童七动了动身体,他也是领者,不过如今,只能忍了。
乌行摇头苦笑,“一切早已注定,青槐,你不是领者,你坐不上皇位。”
“你!”乌青槐抽出长刀,向乌行刺去。
简直伸手握住了刀背。
乌青槐一顿,笑了笑,“倒是忘记天长侯在此。”他看向战场上英勇无畏的乌元琊,又笑着说,“如此,先借天长侯一用。”
长刀一转,架在简直脖子上。
第74章 074
“你要干什么?”简直伸手攥住乌青槐拿刀的手腕。
乌青槐笑看着简直, 然而出口的话,却是对着那一身鲜血冲上来的人,“孤的好五弟,到底看不看重天长侯呢?若是孤的手一用力,天长侯怕是会当场血渐三尺了呢。”
简直看到乌元琊冲上来,立即大吼,“你快走!袋子!”
“哼!”乌青槐早有预料, 一队亲卫冲上,隔开两方。
“你放了他,皇位我让给你。”
简直感动, 他转头向乌元琊看去。
还是他的小乌鸦,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更显明媚。只可惜,这红色却并不是为他所穿。简直扭过头, “三王爷先别急着杀我,我刚才已经给你下了毒, 你没看到自己手腕上红痕遍布吗?”
乌青槐眯了眯眼,捋开袖子,看到手腕上一条条遍布的红痕。平者的经脉不如领者宽广,因此这丹药作用在乌青槐身上, 效果格外惊人,那红痕暴凸着,看着也十分骇人。
简直趁他看手腕的一瞬间,立即后撤, 避开长刀范围,向外跑去。
乌青槐哼笑一声,摆摆手,一把长剑架到简直脖子上。
简直奔跑的动作一顿,哀叹没了灵石,这些领者实在是速度太快,他根本逃不掉。
“天长侯可真是天真,你以为去去毒药,就能胁迫孤?”有了江山,什么毒不能解?乌青槐可不如大公主一样。
乌元琊心急如焚,刀尖直指乌青槐,“乌青槐,你放开先生,你要什么,直管拿去。”
乌行闭眼摇头,把怀里的宝儿抱的更紧了一些。
乌青槐扬天长笑,“看来天长侯的分量不轻呢,那孤就更不能放人走了。”
乌青槐抓住简直肩膀,推向童七少君,“人先交于你保管。”
童七后退一步,长剑抵在简直背上。
乌青槐站在那里,笑着等着。不多时,一队叛军将永佑宫皇子皇女压了上来。
乌行大惊,“青槐!若你还有一丝良心,就该放了他们,不然朕绝不饶你!”
“饶孤?需要吗?”乌青槐上前一步,一刀砍向方才十四岁的八王君。
那少年脸上仍然带着惊慌,头就这样咕噜噜滚了下来。这场中掉头的人不少,可这一次,却让大家都惊住了。一个能亲手弑弟的王爷,他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对了,还有孤的六弟,怎么没把六王君押上来?”乌青槐嫌弃的擦掉手上沾染的血,打破了沉寂。
押人的叛军拱手道,“六王君疯疯癫癫,连太监们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呵,既然如此,暂且让他多活几个时辰。”乌青槐看向大乌皇子中剩余的唯二两个领者之一,“五弟,你是自尽呢?还是让孤动手?”
简直急喊,“小乌鸦,别听他的,快跑!”
“跑。跑到哪里去?”
乌青槐话音刚落,从他们身后的天乾殿中,无声的跑出一大队精兵。这些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救下皇帝乌行。领兵的阮竞冲入阵中,护在乌元琊身旁。
“表弟,表哥来晚了,实在是地道竟然塌了,差点误了大事。”
“我竟不知,表哥也早已知道这计划吗?”
阮竞忙摇头,“我也是今天一大早被爷爷拉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的,表弟可别冤枉我。”阮竞喊完,见乌元琊一动不动,“表弟,怎么不杀敌?”
杀敌?他不敢。他甚至想要所有的人,都别动。
乌青槐没料到天乾殿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人马,这些人马源源不绝的冲了出来,冲下丹陛,杀上战场。
他只来得及退到亲兵包围之内,包围圈里,只有他和童七,还有一直被童七长剑抵着的简直。
情况反转,简直肩膀一轻,小乌鸦看来是没事了。他向乌元琊点点头,乌元琊怔怔的上前几步,被阮竞拉了回去。
天乾宫厮杀震天,血腥扑鼻,到处都是血红,到处都是残臂断肢。简直干呕了几声,看到乌元琊也捂着胸口干呕着。
两个隔着人群遥遥相望,直到胜负以分,直到厮杀声渐渐消失。
乌行看向最后负隅顽抗的人,“青槐,成王败寇,放下刀吧。”
童家大军还在南疆,乌青槐暗中掌握的势力,此次也未倾巢而动,他如何甘心就此认输?
乌青槐看向简直,笑了笑,“放孤走,不然孤就杀了天长侯。”
“一个天长侯而已。”
“放他走!”
乌行恼怒,“元琊,大事为重!不过是一个天长侯,若是你喜欢,朕为你照着他的模样找十个八个的!”
“放他走!”乌元琊怒而转身,长刀指向阮竞,“放他走。”
阮竞愣了一下,不敢做主,向皇帝身侧的爷爷求助。
阮老将军捋捋胡子,摇了摇头。
于是阮竞闭上嘴巴,没有说话。
简直个子高,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大局以定。皇帝想要生擒乌青槐,必然投鼠忌器,给乌青槐可趁之机。而这可趁之机中,也连累了他成了人质。不管乌青槐能不能逃走,自己受伤,甚至死亡的几率都很大。
乌青槐以为阮家大军从天乾殿而出,那么只要出了天乾宫,皇宫以南都是他的人马,届时撤退,还能图谋后事。所以他胁迫简直,求的就是一线生机。
可童七可不这样想。童家大军据守南疆,早已成了一方势力。此次协助乌青槐造反,本想推上去一个傀儡,慢慢谋夺,可既然失败了,那只能走下一步棋了,至于乌青槐,舍弃罢了。
正在这时,乌元琊猛然举刀上前,与乌青槐剩余兵将厮杀起来。阮竞、邱勇一惊,呵斥一声,为乌元琊护阵。
乌青槐恼羞成怒,长刀一甩,向简直砍去。而趁此之乱,童七一脚踹开乌青槐,拉住简直衣衫,甩上马匹,同时,他也骑上马匹,就这样直直冲下台阶。
“先生——”
乌元琊挥开挡路的人,冲了下去。
皇帝恨铁不成钢,“还不快追!看好他,可千万别出事了。那个童七,杀了吧。”
“陛下放心。”阮老将军捋捋胡子。
简直没想到死亡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到来,万箭穿心,这是要把他扎成刺猬吗?
童七没料到皇宫之南的童家军早已被灭,那一个个隐在甬道高墙上举着弓弩的,都是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