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性误国 作者:左达承鸣【完结】(79)

2019-05-16  作者|标签:左达承鸣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皇位如此得来,前朝肱骨老臣概不可用,信任文武状元暂代户部吏部尚书职务,旁的事物还需整顿,首当其冲便是赋税徭役。

  “还要大赦天下,”柳凤雏含着个鸡腿,“届时再复位几名老臣,为己所用,减少损耗。”

  刘必显翻了个白眼,“皇位已经到手了,老头子也忒啰嗦,先让人吃顿安稳饭成不?”抬手敬酒,“永琰这一仗打的漂亮,今后江山稳坐,可别把老子忘了。”

  尹壮图笑道:“军师高徒这称呼有误,如今永琰兄弟已是天子,不可再直呼其名。”

  刘必显冷目而视,嗤道,“我唤他什么,与你何干?”

  “不要吵,”永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今日不论君臣,尽欢便是。”

  “唔,”尹壮图好脾气地哈哈大笑,“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仰头饮进杯中酒,一抹下巴,“这是方才从八皇子处缴没的一半兵符,与刘统勋刘将军的一半,现在一同交给你了,另外……大哥一会儿要去查抄刘墉府邸……”

  永琰心领神会,“去便是,该抄的抄,你有分寸,我应了你的事不会食言。”

  “多谢。”

  刘必显一把接过两半虎符,“诶,给我先瞧瞧,老子还没见过这尊贵玩意儿呢。”

  “没规矩的臭小子!把兵符还回去!”

  永琰屈起二指按揉额角,感到极度紧绷后疲惫的眩晕,对柳凤雏道,“眼下诸事未平,就先放在他那里罢。”

  “我看你也挺累了,”柳凤雏道,“不孝徒儿,还不快扶着皇帝到寝殿歇息一会儿。”

  永琰摆摆手,方一起身,只觉得头晕更甚,便也不再坚持,“军师与尹大哥同去刘墉府邸,我……朕小憩片刻便罢。”

  见刘必显扶着永琰入殿,尹壮图回头道,“军师爷,我觉得有些不对。”

  “你才觉得不对,你还是和以往一样迟钝。”

  “军师爷的意思是……”

  “必显在永琰的酒里下了药,不过他既肯助他这些年头,必然不会害他就是了,应当是见永琰打仗太疲惫,用了些助眠药物。”

  “那就好,我又多虑了。”

  “走罢走罢,寻你那小娘子去。”

  长夜漫漫,关山渺远,宫中一应事物仍在运作,王朝换代,江山更迭,青砖黛瓦没有因为江山易主而有丝毫改变,来与去,推翻与建立,非一人之力可撼动。

  盈盈一水间,方儒生长身而立,等待属于他的命运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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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永琰昏昏欲睡,擎着脑袋,“去拿纸笔来。”

  “要纸笔作甚?”

  “写封信,叫他放心……你再帮我,送到……锡晋斋……给他……”

  刘必显扶着他坐下,“什么人那么要紧,睡醒再写。”

  “不,不,”永琰用拳头捶了捶脑袋,固执地反复强调,“很要紧,交给他。”

  很要紧?什么人很要紧?大臣,还是暗线?

  刘必显狐疑不止,却也知道这时候永琰喝过掺药的酒水神志不清,不方便过问太多,依言为他备好纸笔。

  “你先出去。”

  “出去?”

  永琰勉力保持清明,“一炷香后再进来。”

  刘必显一撇嘴,难得妥协,“行吧,看在你今儿个当皇帝的份上,让你折腾老子一回。”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在屏风后注视着,等待着,灯光将永琰的轮廓依稀投射在屏风上,成为一段让人迷醉的弧度,他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勾勒。

  待他再走近时,那封给很‘要紧’的人的信就寂静地蜷缩在一匣信奁里,他走过去,见那奁头上遒劲有力地写着‘润之亲启’。

  润之?润之亲?刘必显心道,既然如此要紧,回头除了便是,遂躬身将永琰抱到榻上。

  室内灯光不甚明亮,长久未有人来剪烛花,烛泪熄灭了火星,终于只剩下殿顶夜明珠发出幽寂的微芒。

  刘必显贪婪地望着他,从他阖着的双眼,颈项,到胸膛,腰腹,目光像是一把精准的尺子,一寸一寸丈量他的身体。

  他看着这个人从小长大,在冷宫的日日夜夜,备受煎熬的黄昏与黎明,刘必显冷眼旁观每一次足以夺去他性命的灾难与凶险。

  选择他,辅佐他,为他伏低做小,步步谋得天下。

  情愫在不曾察觉之时荒草一般滋长,让他变成可怕的蛭,想要钻进这个人的皮肉,品尝血液与骨髓,似乎只有将他一口一口吃进去,才能完全属于自己。

  他伏下身去,唇舌交替,自永琰身体上蜿蜒而下,如蟒吻一般纠缠他,折磨他,盯紧猎物似的锁定他。

  继而又用尽勾栏中挑逗手段,极尽温柔之能事,张口含住脚趾,缠\\绕\\包\\裹,湿热事物扫过指缝,舔\\舐指甲,像是对待\\\\\\物般小心翼翼,殷勤讨好,不住嘬\\\\弄。

  “以后我就这么伺候你,好不好……”

  殿内水声\\\\淫靡,唯有遥远之处传来三两哭声,尤为瘆人,不知是哪一户百姓因战争而流离失所,天人永隔。

  睡梦中的人喘息渐渐粗重,胸膛赤、裸、泛起□□的红,片刻后,他微微别过头,梦呓中轻声呢喃出一个名字——

  “润之……”

  刘必显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

  在这样一个旗开得胜的夜里,皇位玉蝶、江山社稷,本该所有事都顺遂心意,除却那一声轻的像是叹息般的呓语。

  它在大环境之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刘必显极力忽视它的存在,可是这一声呼唤的威力不亚于一把带着钩子的三角菱刃,穿过二十年破败光阴,跨过扭曲黑暗的阴翳,直直扎在他心尖上,将尚且温热的血液放得一干二净,只剩一腔寒冷,满心毒恨,再避而不见反倒是自欺欺人了。

  是我的。

  明明是我的!

  没有人,能够夺走……

  火舌渐渐舔上信纸,猩红的光映进他眼中,显出一抹厉鬼一般、极度怨毒可怖的颜色,顺着火星跳跃,信纸燃烧殆尽,终于只剩下一个残缺不全的‘润’字。

  兵符合璧,可号令皇城全部在编军队。

  御林军大批出动,自午门出,黑夜之中只能听闻战甲摩擦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皇城最危急之时未曾动用,在先皇病重天下不保之时不曾接到调令,尚未护卫新主,如今却被虎符集结,在锡晋斋外撒下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

  腰粗的梁木撞向府门,剧烈震动使得地面寸寸龟裂,锡晋斋府门包铜灌浆,无论再怎么结实却也难以抵挡千斤巨物疯狂撞击,很快便被破开一个洞,表层厚重的铜皮破裂,之中木屑飞溅。

  轰隆巨响惊醒众人,石鲁一个鹞子翻身,飞身上院墙,对高头大马上的刘必显怒目相视,“你是何人?!”

  “奉新皇口谕——”

  刘必显一身墨色锦袍,似与黑暗融为一体,唯独金线织就的穷奇反光凛凛,爪牙尖锐,活了一般震慑人心。

  “佞臣和珅目无君上,蠹国病民,贪黩有司,今查抄其府邸,府中诸人,格杀勿论!”

  “放你娘的狗屁!”石鲁破口大骂,“你是从哪里来的杂碎,新皇那是俺石鲁的兄弟!”

  黑压压的御林军前赴后继,以身躯撞向院墙,砖石破裂之处墙垣轰然坍塌——

  事发突然,润之将火铳上膛,回身道,“带着二娘,找间屋子躲起来。”

  素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手脚僵硬不敢移动,润之猛推了她一把,喝道,“听哥的话!快去!哥不叫你不要出来!”

  地面剧震,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墙外刘必显吐出一个字——

  “放——!”

  顷刻之间,箭矢如雨!

☆、环生险

  

  石鲁单臂急速挥动大刀,刀花缜密,叮叮当当挡下数支箭矢,终一臂难敌,臂上腿上连中数一箭,回手疾撒了一把方钱镖,仓皇从墙上翻下来,只来得及冲润之爆吼一声。

  “跑!!!”

  大门被惊天动地的凿开,御林军蜂拥而入——

  润之触发火铳,抬手撂倒围过来的御林军,后继士兵便紧紧围上,填补缺口,润之踢起石块,一脚踹飞,击中一名士兵肋下,继而化掌为拳,直取咽喉,御林军仰面而倒,阻塞后方片刻,润之边向后退入主厅,边掏出铁蛋子装进火铳中。

  “尽量别弄死了,老子还有两句话要跟他交代,”刘必显弹了弹手指头,“至于其他人,该杀就杀,一个不留。”

  近身搏击,御林军弃弓箭不用,改用大刀拼杀,火铳续弹不及,润之只以匕首抵挡,很快便落於下风,御林军人数越发壮大,杀之不尽,不多时,润之手臂腰腹皆受重创,血流如注,勉力相抗。

  “少爷!”多宝手里攥着扁担,眼睛通红,疯了一般挥舞扁担,嘶喊着冲进屠杀的人堆中,“少爷,多宝来救你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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