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乞求。“你可以报复我伤害我,但是……不要离开我。”
“是吗?”无伤背对著他,声音淡淡的。“你可知道,我虽不会把你扔给那些人,但是,我的手段不会比他们任何一个温和?”
“我明白。”斛律安低声道,“我愿意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什麽都愿意做。”
“不要答应得那麽快。”无伤淡淡地说。“抬起头,看看这个房间。”
“看看这是个什麽地方,看看墙上架上桌上地上的那些东西。”
“我若将这些都在你身上用一遍……你确信你愿意?”
斛律安的目光依言扫过那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可怕器具,完全不敢猜测它们的用途。
浑身都在模糊却又强烈的恐惧中颤抖起来,他却猛一咬牙,沈声道:“我愿意。”
无伤又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轻声道:“既如此,你且起来。”
斛律安惶然起身,循著无伤的指引,又来到刑台之上。
原先的镣铐已被他震碎,这次无伤取出几根细细的丝线,将他四肢分开缚在刑架上。
“你既然一意坚持,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无伤微微一笑,眼中却满是冰冷的讥诮。
“你可以挣扎,也可以反抗,我不会勉强。”
“但是。”他又是一笑。“任何时候,只要任何一根丝线断了,那麽……一切到此结束。”
斛律安脸色惨白,听著这严苛到不近情理的条件。
那麽细的丝线,完全禁不住任何力气,却……维系著他的整个未来。
公子恒第一个逃出石屋,还不及松一口气,就被等在门外的宇文非一把攥住。
“怎麽样了?无伤醒了吗?”宇文非迫不及待地问。
“醒了醒了!”随後逃出来的左方喜气洋洋地回答。
“但是生气了!”訾鹫拍著胸口补充。“好可怕!”
“那斛律安呢?伤得重吗?”宇文非又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含糊其辞道:“还行吧,没怎麽样。”
宇文非一听就知道没那麽简单,顿时急道:“到底怎麽样了?”
公子恒被他攥住了走不脱,只得打了个哈哈道:“也就是挨了几鞭子,又摸了几下,也没真做什麽?”
“摸?!”宇文非瞪大眼睛,“你们……”
“没真做吗?”訾鹫打断他。“听他叫得那麽惨,我还以为已经……”
“到底有没有啊?”左方看见庸肆最後一个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忙上前拽了他问:“哎,你到底是做了没有?”
庸肆瞪他一眼。“你说呢?!”
“我看是没有。”莫离在一旁发表意见。
“难说呢。”织桥有些拿不定主意。“叫得那麽惨……”
“那是吓的吧?”河溯荛质疑。
“那麽大个子,这样没用?”雪暮不屑。
一阵七嘴八舌中,庸肆悄悄地叹了口气。
其实,是没有。
无伤醒得早了那麽一点点……真是可惜。
那样精壮强健的r_ou_体,那样竭尽全力的挣扎,那样羞耻狂怒的吼叫……仅仅回想,也让人热血沸腾。
如此诱人的尤物,竟然没能吃到嘴。
就差一点点啊……
“不管怎麽说,庸肆,我看你是要倒霉了。”公子恒凉凉地笑。“无伤一定饶不了你。”
“我会怕他麽?”庸肆怒瞪他,“别忘了你也有份!”
“有我什麽事?”公子恒笑道:“我不过是尝了点甜头。要说强上斛律安,可没有我的份!”
“你也敢说!”欲求不满令庸肆的脾气格外暴躁。“你就没有……”
眼见这两人几乎要吵起来,绿心摆手拦住他们。
“按说无伤该找的,是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吧?”
对哦!
众人齐刷刷调转视线,一齐看向宇文非。
(一百零四)
宇文非从他们言语之中得知斛律安的凄惨形状,正在心中暗悔自己竟设局将斛律安交到这些人手里。
被众人一看,他只得强笑道:“沈屙须猛药。我这主意,原也就是从无伤那里学来的?”
当初无伤劫了顾楚带到王府,命人狠狠地抽了他一百二十鞭,打得他整个背脊都血r_ou_模糊。
下手可谓极狠,但是非如此不足以诱顾桓之入局,更不足以给顾楚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如今看那两人相处如常,却透著淡淡的甜蜜,这其中无伤实是功不可没。
眼见得无伤昏睡不醒,药石罔顾,宇文非不知怎麽的,就想起这件事来。
沈屙须猛药。
对无伤而言,最猛的药是什麽?
什麽能让无伤从沈睡中惊醒?什麽能让他即使魂入地府也要化作厉鬼归来?
斛律安。只有斛律安。
斛律安的爱,斛律安的悔,无伤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麽,斛律安的伤,斛律安的痛呢?
无伤,是不是同样可以无动於衷?
按他的意思,对斛律安下手狠些无妨,只要能逼得无伤醒来,伤得再重也值得。
他却忘了,吟风弄月阁是什麽地方,这些人又惯常做些什麽勾当。
看看周遭的人,都在为无伤的苏醒而喜笑颜开,没有人把斛律安遭受的一切当成回事。
也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种事情本就是家常便饭,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对斛律安呢?
对从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斛律安呢?
与斛律安同样身份尊贵的端靖亲王,当初不过受了些小小戏弄,便几乎羞愤欲死。
而今斛律安身受的,何止百倍?
宇文非忧心忡忡,不停地在门前来回踱步。
石门紧闭,他不便贸然入内,再怎麽担忧,却也无计可施。
於是只能努力宽慰自己──无论如何,无伤是醒来了。
斛律安受的苦,是值得的吧?
厚重的石墙,密闭的石门,隔绝了一切声息。
屋外的人或喜或忧,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此刻斛律安正忍受著怎样的折磨。
刑台之上,斛律安咬紧牙关,汗如雨下,手指近乎痉挛地扣紧两侧的刑架。
碗口粗细、精铁铸就的刑架上,已留下了他深深的指痕。
无伤拉过一张软椅,舒舒服服地半倚著,细看斛律安极度痛苦,又极度忍耐的样子。
他伤势颇重,昏睡日久,要说亲自动手,其实没什麽力气。
不过……阁里的东西何其多,要折磨一个人,又何须劳动自己?
例如,他方才喂给斛律安两样药丸,此刻就可以好整以暇地坐观其效。
斛律安,你不是喜欢用药麽?
左方儿时的戏作,你也当成宝贝收藏。
既如此,今日就让你好好尝尝,左方悉心精制的药物,究竟是何种滋味!
八荒六合销魂散。九天十地荡魄丸。
随便哪一种,都是足以令人发狂的c-ui情圣品。
至於两者合用……
斛律安,斛律安,你何其有幸,能成为以身试药的第一人?
(一百零五)
欲火焚身原来可以痛苦到如此地步,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
斛律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起先还能咬著牙不出声,到後来已是克制不住地连声呻吟。
所有的感官都被欲望笼罩,所有的知觉都敏感到极点。
然而滚烫的身体展开在微冷的空气中,得不到一点抚慰,只剩下饥渴的焦灼。
就连那一滴滴沿著背脊下滑的汗水,都成了令他浑身痉挛的刺激。
“无伤……无伤……”他低低地悲鸣著,乞求著无伤的任何一点碰触。
哪怕是最最严厉的惩罚,撕裂他血r_ou_的鞭挞,那样鲜血淋漓的痛至少是真实的,好过现在包裹著他的一无所有的虚空。
无伤看著斛律安绷紧的身躯,以及时不时流窜全身的颤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样就受不了了?还只是开始呢!
缓缓起身,在墙边取了个物件。
火光之下,那根细长而柔软的翎羽映出幽蓝和暗绿的光芒,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