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怀里,无伤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一如昏睡之时。
曾经主宰著斛律安的空洞麻木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无伤的安危再次占据他全部心神。
无伤……被他伤得那麽重的无伤……
会不会就此睡去,再不醒来?
小心翼翼地将无伤放在床榻上,斛律安探著他细弱的脉搏,连声低唤:“无伤?无伤?”
不多久,无伤缓缓睁开眼睛。
他伤势未愈,本就虚弱得很,又哪堪心神激荡?
原先还有一股恨意作为支撑,如今怒火已退,心中倍感凄凉,身体便自然而然地垮下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然而,他或许看不清斛律安眼中的担忧恐惧,却觉得出搭在他腕上的手指的颤抖……
无伤心中,又是一恸。
“结束了。你走吧。”无伤低声说。
你走吧。不要再逼我伤害你。
你可知道,方才你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遥。
斛律安正欲争辩,却在循著无伤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时,哑然失声。
腕上一圈细细的丝线,拖著一段断裂的线头。
手腕脚踝,皆是如此。
“任何时候,只要任何一根丝线断了,那麽……一切到此为止。”无伤如是说。
而如今,四线皆断。
即使这是为救无伤而断的,也不会成为无伤赦免他的理由。
斛律安跪在无伤床边,瞪著断裂的丝线,竟好似僵住了一般。
为什麽……还不走?!
无伤咬一咬牙,冷声道:“怎麽,方才的那些滋味,这样让你舍不得?”
看著斛律安微微退缩的眼,无伤加倍恶意地嘲弄。
“我倒不知,堂堂斛律大帅,竟是如此下贱的货色!”
有一瞬间,斛律安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肌r_ou_剧烈地扭曲起来。
无伤的恶意仿若有形,须臾之间,便已割得他遍体鳞伤。
然而,过了片刻,斛律安神色渐缓,却成了一种无力的怆然。
“无伤,你不必这样激我。”斛律安缓缓开口,声音里带了极力压抑之後的微颤。
“我来寻你之时,就已发誓,你若死,我以一死相殉,你若生,我以余生补偿。”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纵使为仆为奴,我也要在你身边!”
无伤微微一震,怔怔地看著斛律安,哑然无言。
斛律安顿了一顿,又道:“无伤,你的心思,难道我不知?”
“你虽爱我,却也恨我,纠缠其中,无法自求解脱。”
“所以,你才想逼著我离开,是麽?”
无伤颤动著睫毛,垂眸不语,神情却是默认了。
“无伤,你太高估我。”斛律安苦笑,叹息。“你既然不能解脱,又怎麽以为我能?”
(第一百零九)
原来……他们都没有解脱的福分……
没有……谁都没有……
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心中的某一道堤防无声地破裂,泪水突然就从无伤的眼里涌出来。
透过泪雾,斛律安的神情那麽伤痛,又那麽坚忍,却没有一点点的仇恨怨怼。
万般滋味在他心里涌动,不知是爱是恨,是怨是悔。
无伤一把扯过被子兜头盖住,然後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这样哭过。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麽而哭。
他只是放任自己选择这样一种软弱而又不理x_ing的方式,宣泄著压抑已久的情绪。
隔著厚厚的被子,依然可以听见无伤渐渐哭得透不过气来。
斛律安在床边默默地跪了片刻,低低地叹一口气,坐到床上,将那一团颤抖的被子,连同哭泣的无伤,一同抱进怀里。
安慰的轻拍中,无伤哭声渐歇,又过了会儿,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原先的冰冷和恶意都已消失不见,只余哭得通红的鼻子和脸颊,以及泪水迷蒙的眼睛。
难得流露出脆弱的无伤,看起来说不出的诱人。
斛律安心中一动,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急忙转开眼睛。
无伤微红的眼看了看他,突然问:“想要麽?”
斛律安微微一颤,不知无伤又待将他如何,只是抿紧了唇,一声不吭。
无伤又看了他片刻,低叹道:“那药厉害得很,你若是想……要了我无妨。”
要了他……无妨?
斛律安的欲望顿时s_ao动起来,他却咬了咬牙,沈声拒绝。
看著无伤有些讶异的神情,斛律安低低道:“我眼下控制不住自己,会……弄伤你。”
无伤微微一笑,眉眼都温柔起来。“没关系,我没那麽容易受伤。”
这……几乎是诱惑了。
斛律安的身子变得如火烧般灼热,却还是咬著牙不肯。
无伤也拿他莫可奈何,只得低叹道:“你……唉……你过来吧。”
抖开被子,将斛律安一起裹住。
充满魔力的指尖爱抚过斛律安的身躯,引发一串串的颤栗。
那麽温柔,那麽怜惜,带著满满的爱意。
斛律安轻轻地呻吟,几乎要感动得落泪。
无伤柔柔地俯身下去,吻向斛律安的嘴。
斛律安却下意识地侧头避开。
无伤讶然顿住,抬眼看向斛律安。
斛律安躲闪著无伤的注视,嘴唇开开合合,低低地挤出两个字:“我……脏……”
脏?
无伤微微僵住。
斛律安的脸上,汗水泪水、唾液j-in-g液,糊成一片狼藉,明明白白昭示著先前遭受的屈辱。
──由他亲自加诸其上的屈辱。
沈默片刻,无伤咽下所有的歉意和悔恨,贴在斛律安耳边曼声而笑,暧昧而又撩情。
“是我不够努力麽?安还有精神胡思乱想?”
说著,手上弄了个花样,斛律安“啊”的一声,浑身一颤。
无伤并不罢休,直接擒住他欲望的中心,手上渐重渐快,斛律安便在他的cao纵中一阵阵痉挛。
“无伤……无伤……”斛律安求饶般地仰起头,大口喘息。
无伤一手捧住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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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布,虐完了!
想看斛律安变成UU1001词语替换的大人要失望了。
莫说我不肯,无伤也不肯的。
彻底奴化的男人,还有什麽意思?!
屋外众人还在嘁嘁喳喳说个不停,突闻一声轻响,无伤推门而出。
众人吃了一惊,齐齐往後退了几步。
无伤微微一笑,轻声道:“给我一套衣服,一盆温水,两条干净的巾帕,好麽?”
神色平和,看不出一丝异样。
“好!好!好!”心怀鬼胎的众人忙不迭应了,趁此机会,纷纷作鸟兽散。
过了一会儿,东西备好,无伤含笑接过,道了声谢,返身回屋。
瞪著再次合上的石门,众人好一阵沈默。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公子恒喃喃自语。“他竟然朝我们笑。”
“是啊!”庸肆也跟著警惕戒备。“明明之前气怒成那样!”
“肯定是在心里打什麽主意呢!”有人支持,公子恒愈发坚信不疑。
“看来我们都要小心了。”庸肆皱紧了眉头,神情严肃。
他们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得訾鹫笑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麽?无伤还能把你们怎麽样不成?”
公子恒白了他一眼。
“说得轻巧,无伤有多可怕,你难道不知道?”
那种心狠手辣……真真是想想也让人心头发颤。
訾鹫笑道:“那是对外人,对你们怎麽会一样?无伤其实是很温柔的。”
“温柔?!”非但公子恒,旁边好几个人一起叫起来。
“是啊!无伤是很温柔的,难道你们不觉得?!”訾鹫瞪圆了大眼,显得很吃惊。“他不过是喜欢用恶劣的方式,去做温柔的事情罢了!”
这个……明明是恶趣味好不好?
众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人再反驳訾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