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雩住在这简陋的房屋中,成日里写写字,读读书,煮一壶茶,打发时间。
他可不如其他的落魄之人一般有着弄花Cao的雅兴,除理荒秽,浇水施肥之类的粗活,他怀雩可是做不来的。
煮一壶清茶,读一卷诗书。
茶虽不好,冉冉水雾升起之时,也能携几分清香。书虽陈旧,读到深处时也自然乐趣无穷。
越王勾践威力报仇可卧薪尝胆,甚至牺牲自己的亲身女儿做棋子。他怀雩忍者一下,又有何不可?
只是,人一清闲起来,便容易忆起旧事。
浮生日闲,半倚榻上,双眼不知不觉中已然瞌上。
“哥哥,哥哥。”稚嫩清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赵国送来了一个质子哥哥。”
怀雩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玉雪可爱都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扑扇,扑扇”地望着自己,不是怀雪又是谁?
“雪儿……”怀雩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如果,这只是个梦就不要醒了。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雪儿......真的是你吗?”怀雩不禁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妹妹的脸颊。亲人......他的亲人,他真的太怀恋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了。
谁料,指尖还未碰到,画面竟已经转变。
“江山破,社稷亡。我身为溯月皇后,有何颜面来面对列祖列宗,溯月百姓?......又有何颜面......面对我为国阵亡的......夫君?”赵国大军毅力非凡,五年征战,从起初的殊死搏斗,两军实力相当,到后来的势如破竹,溯月节节败退,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
溯月皇后黎铮,人如其名,不似其他女子的柔情似水,皇后刚烈,直爽,出生武将世家,自幼和哥哥们一起舞刀弄枪,策马扬鞭,随处驰骋。当年练兵场上,绯襟似火,身姿矫健,如画的眉目间上写意着潇洒和不拘。银晃晃的□□在骄阳下舞得飞快,扬起的阵阵尘埃,年轻的黎铮绚丽得叫人挪不开眼。也就是那一日,先皇的惊鸿一瞥,至此成就了一段为世人所传颂的美好姻缘。
从此,脱去劲装束发,换上云裳水袖,凤钗步摇的皇后,少了几分阳刚,多了几分妖娆妩媚。
只是,眼前的女子,满面悲怆,眉宇鬓发间雕琢着数不尽的风霜。身后,战旗倾倒,横尸遍野,眼前,亲儿被俘,敌军猖狂。
她是个奇女子,就该轰轰烈烈地死去。于是,最后一次挥舞□□,耗尽剩余的一点生命杀敌斩将,然后,血溅沙场。
“母后!”即使在梦境之中,亦阻止不了亲人的死去。
为什么,好不容易梦见母亲,重现的却是这生离死别的一幕?
瞬时间,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怀雩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一处Cao地上。
睁眼。只见月明星疏,苍穹之上半圆的月亮亮得晃眼,皎洁柔和的月光随处倾斜,几处星星所闪烁出的流光显得黯然失色。
这,似乎是溯月王宫后的那片鸢尾花海。
怀雩虽不太喜爱花花CaoCao,却也经常在这片花海中徘徊。只因为这花,实在太美,它们宛如一个个美娇娘,不断挽人驻足回眸,流连忘返。
怀雩起身,却见不远处有一素衣少年。
青丝如瀑,面如冠玉。不是少时的云寂却是谁?该死,做一个梦都要遇见他,真是噩梦连连。怀雩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云寂似乎没用发现怀雩,他一直望着遥挂天际的明月。云寂捧起了手中的酒坛,喝了一大口,随后,轻声唱道:
“离恨何时是尽头?
塞外长留,十载又逢秋。
天苍苍,地悠悠,将军却把故园愁。
鬓发斑驳人渐瘦,
又添烦忧,烽火难止休。
风萧萧,雁啾啾,可愿携我家书走? ”
歌声苍凉,低沉,那句“风萧萧,雁啾啾,可愿携我家书走”似乎有魔力一般,环绕在怀雩耳畔。
原来云寂,也有这么伤感的时候。曾经,怀雩不懂,直至他也要长留他乡之时,才真正明白何谓故国之思。
其实,云寂怎能没有?
十二三岁的年纪,被送往陌生的国家做质子,受尽欺负,晃眼间就是五六年,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也是有父母,亲人,故园的孩子,他又怎能不寂寞,不痛苦呢?
怀雩忽然间有些后悔,要是当年自己没有那么傲慢,放下架子,和年纪相仿的云寂说说话,喝喝酒,让云寂不那么恨溯月国,溯月如今是不是就不是这般遭遇,他怀雩也不至于沦为男宠了呢?
可是,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双龙夺珠,必有一亡。
不过,这样想来,云寂似乎也不那么可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头都大了。。。键盘抽风。。。
云寂的小曲咱是原创。。嗯。。以前如果在贴吧什么的上看到。。。发的人多半是我。。嗯
☆、是谁
又是一夜翻云覆雨。
而后,怀雩静静地躺在云寂的怀中任其摆布,怀雩自打做了那个梦以后,整个人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怀雩,你最近怎么那么容易分心?可是朕没有喂饱你?”云寂勾起怀雩尖尖的下巴,戏谑道。
怀雩半抬起眸子,轻轻扫了云寂一眼:“皇上除了这些污言秽语,就不会讲些别的吗?”
怀雩被俘后一直都极为克制自己的言行,只是到了云寂面前,总是忍不住放肆,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怀雩想和朕讲些什么呢?”云寂的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怀雩的**,笑道,“今夜月色正好,怀雩莫不是想效仿一下古人,举杯邀月,纵酒当歌呢?只是这样的话,怀雩的体力似乎是太好了点。”说罢,手上的力道加重。
“嗯呃......”怀雩轻哼道,“你,你......放手!”
“真媚。”片刻后,云寂依言放了手,在床单上抹了抹满手s-hi液。让怀雩平躺在床上,取来了一个软枕,垫在他的腰下,一双眸子扫过怀雩的**,道,“果真是举世无双的雩殿下,要是把怀雩送去青楼楚馆的话,怀雩定是当仁不让的头牌。”
听云寂这样一说,怀雩当然是什么思考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哧”地一声冷笑道:“皇上,头牌什么的怀雩可没皇上清楚。只是,怀雩的样貌鄙陋得很,身段也是不行的,举世无双什么的怀雩当真是担当不起,怀雩一介蓬Cao,哪里比得上皇上的天人之......嗯啊......放手啊......”“怀雩今天当真是太不乖了,朕要好好地惩罚你才行。”云寂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想必是被怀雩激怒了。
怀雩又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忍不住招惹这个男人。
“怀雩,看看朕专门为你准备了什么?”说罢,从床头的柜子中拿出了一个木匣子,右手探到怀雩身下,轻轻打了个圈。
怀雩又是一阵颤栗。
木是上好的檀香木,面上雕满精致的花藤,花藤相互缠绕,花朵形态各异,有的含苞欲放,有的娇美吐艳,还有那么几朵已经黯然失色。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只是,云寂这个时候拿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云寂邪邪一笑,准备打开。
忽然间,只听见“叮”的一声,云寂一惊,没了调笑的心情,放下了木匣,连忙披衣,起身挑灯。
在烛焰的照耀下,云寂发现床沿上c-h-a着一枚小小的暗器,暗器并不锋利,在烛影下闪闪发光。
云寂推开门去,发现伫立在外的侍卫们依旧表情严肃,似乎并不知道有人偷袭。
云寂两道浓密的长眉逐渐拧起。如果说他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是因为正一心一意地戏弄怀雩,那么门外的侍卫呢?他们皆是数一数二的大内高手,竟然会毫无感觉?云寂手中把玩着那枚暗器,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忽然意识到怀雩一直被自己晾在一边。
云寂连忙向床上望去:
怀雩□□地陷在百蝶穿花的锦被中,旁边还放着那只盒子。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怀雩已经睡熟,眉宇间少几分了平日里的傲慢,多了几分懵懂可爱。
云寂收好木盒,熄了灯,重新爬上床,拥怀雩入眠,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个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浅笑。
刚才那人应当只是来示威的,无需担心。
月上中天,时辰不早,该睡了。
窗外,风过树梢,一阵萧萧。
作者有话要说: 寂小攻,你就不怕暗器上有毒吗!
不怕,朕有主角光环。
☆、天乱
翌日,怀雩转醒。
身上自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被云寂弄伤的地方也上了药膏。药膏很清凉,怀雩身上的衣服很干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怀雩蜷在柔软的锦被之中,也不那么着急起身,慵懒得像一只猫。
怀雩忽然间想起,昨晚似乎......
昨晚似乎有人太偷袭。莫不是自己的旧部?他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兴奋,有旧部的话,他可是就可以可以摆脱云寂这个混蛋了?夜夜无止境的折腾,他的身子可是吃不消的。
只是......
杀了云寂,谁又来做皇上?
边境上有天狼国蠢蠢欲动,天狼国的战士们矫勇善战,只要一打起仗来,赵国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赵国年年还有各种繁琐的事情,譬如税收,造学堂,修运河,科举选才,朝堂之上,还要日日和一群成了精的老狐狸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