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知为何十六十七的尸身已高度腐烂。”“什么?”
云寂的长眉蹙起,“现在可是晚冬之际,尸身怎么会那么快就坏了!等等,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们身高和衣着极像,而且,十六小时受过伤,左足没有小指,那具尸体亦是如此。”
“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的,十九,他们尸体在哪儿?”““十一搬回了影卫阁。”“嗯,朕要先去一趟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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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寂去时,怀雩正倒在软榻上打盹,长长的睫毛在瑕白的脸上透下两片y-in影,他用厚厚的毛毯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肚子上还放了一本看到一半的诗卷,怀疑睡觉是不会打鼾的,此时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模样真是要多可爱又多可爱。
云寂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忍心叫醒这个懒鬼。
“云寂......”怀雩忽然悠悠地开了口,把云寂吓了一跳,转而却又见他双眸紧闭,原来,是在说梦话啊。“云寂,我喜欢你......呵呵......”怀雩傻笑了几声,“不对......我.......爱你。”
那一句“我爱你”,如一颗石子,狠狠地撞入了云寂的心湖之中,瞬间,波起潮涌,无法平息。
“什么.......”怀雩爱自己?云寂觉得分外不可思议,大概,是做了什么梦,睡糊涂了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很希望那是真的呢?
一刻后,“云,寂?”这次怀雩是真的醒了,看见一旁的云寂,愣了一愣,自己没有讲梦话吧?但见云寂神色平静,似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醒来了?”云寂的声音沉沉的,极富有磁x_ing,很是悦耳。
“嗯......”怀雩揉揉眼,“有什么事吗?”
“上次被我派去追容烈部下的十六十七,毙了。不知为何,尸身坏得很厉害。”
“你想我去看看?嗯,你等等。”刚刚醒来的怀雩比睡着的时候更加可爱,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慵懒,眉宇间还有着倦意,压根没力气骂人。
怀雩起身,大毛毯下的身体上只松松垮垮地挂了一件单衣,冰冷的空气灌入毯子中,怀雩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衣服在哪,朕帮你拿。”云寂想也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在.......那个架子上。”怀雩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皇帝大人的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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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雩穿戴好后,随云寂去了影卫阁。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叫他恨不得掉头先去院内的树前呕上一阵再回来。眼见得云寂面不改色地盯着两具尸体,又见几个影卫面无表情地守在一边,不由得再次叹道,真是痴呆皇帝带出来的痴呆影卫啊。
“云寂。”怀雩用手绢捂住口鼻,强忍恶心道,“这尸体烂成这样了,要看他们的死因是很难的,需要蒸检。”
云寂点头,派人去准备器具。
怀雩鸣人将尸体用温水冲洗后,先用酒醋蘸纸搭盖在尸体的头面上、胸胁、两r-u、脐腹、两肋间,然后,用衣服覆盖好,浇上酒醋,用Cao席盖一个时辰之久。
十六十七的身体致命处并没有受什么伤,然,他们的手臂上皆用利器画着几个字。
分别为:鬼师,妖术。
“看来,又是容烈搞的鬼了。这样子,多半是中了什么邪毒了,我对毒没什么了解,但是我有办法找到高人。”
“哦?”云寂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眼。
“找不找随我,信不信由你。”怀雩冷哼一声,“我不想找了。”
怀雩到底是怎么了.......云寂心中哀叹道,真是喜怒无常啊……
怀雩转身离开了影卫阁,嘴上虽然说着不管,其实,他对这件事也是极为感兴趣的,而且......
(于归,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怀雩回忆着那个张扬而又洒脱的少年,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摸浅笑。
怀雩的这个表情,正好被云寂看入眼中。
这家伙,怎的又笑了......
天外,云沉沉,雪纷纷。
作者有话要说: 蒸检方法,来自度受
☆、玉笛
入夜,怀雩静立在窗口。
他很喜欢独自凝望着天空,一如当年云寂做质子的时候。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是被囚在一方牢笼中,只能看着他人飞翔雀跃呢?
他不想做一国之君,不代表他不想过着鲜衣怒马,年少风流的日子。他也是男人,也想闯荡,拼搏,而并非成日坐在后宫里争风吃醋。
他知道,自己是爱上云寂了,然,爱一个人,并不代表那个人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做不到,就这样碌碌无为地守在后宫,直到老死。
那要怎么样?他问自己,难不成,帮助云寂对付天狼?
就在怀雩为各种思绪所纠缠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笛声。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笛声清脆悠扬,婉转动听,让人不禁遐想,这奏笛之人,会是怎样一个翩翩少年?
“于归!你果真来了。”怀雩轻笑一声,信手从身畔的盆栽上撤下一片绿叶,置于唇间,十指轻动,刹那间,悦耳的叶笛声呼应着玉笛的脆响。
“怀雩!小雩雩!我要想死你了!”一个赤襟青年跃入房内,无比火热地保住怀雩,嗓音奇大无比,“好想你啊!我们去喝酒吧!”
怀雩嘴角开始抽搐.......天,这疯子。
“于归,你给我闭嘴.......”怀雩丝毫不念旧情,“过了今年九月,你便二十有四了,怎的还是如此冒冒失失的,这是赵国后宫,可比不得溯月宫殿。”“呀!你和云寂在一起了呀!我猜猜,你一定是下面那个,不过,嗯,很适合你。不错不错,男才,嗯男貌。”于归依旧在一根筋地瞎叫唤,听得怀雩的嘴角又是一抽一抽的。
“怀雩,你别这副表情,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容不得什么家仇国恨之类乱七八槽的鬼东西在里面参合!你喜欢他,不如替他夺了这天下。男子汉大丈夫,别扭个什么?”于归就是于归,表面上疯癫,不靠谱,实际上事情看得比谁都清楚,“你看呐,你明明很想见我的,还专门派小黄来叫我,现在我来了,你又故意摆出一副臭脸,笑一个嘛,我们怀雩可是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的美人,不对,一笑就倾城!”
小黄是于归养的一只鸟,于归原有一对,一黄一白,后来狠心将“小两口”拆开,把小黄给了怀雩,小黄由于体型小,生命力强,在怀雩被俘后一路跟着来的赵国。
怀雩见于归越扯越远,不由得打断他,“于归,我方才才派出的小黄,你怎么一刻钟不到就出现了?我还想着要等上几天呢。”
“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山里闭关,后来听说溯月已经亡了,你被俘,就赶紧下山啦,老兄我仗义吧!”“哦,忘了和你说,云寂把原溯月的那些子民安顿得很好,他们也并没有被压榨什么的哦!”于归得意一笑。
“那就好,我并未有复国之类的想法,云寂治理得好,那我......也便放心了。”怀雩不禁想起那日在西南宝塔看到的壁画,赵国那么多的子民惨死于溯月和天狼的压迫之下,云寂却没有以牙还牙,把诸多痛苦强加在溯月子民身上,而是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百姓一般。
云寂,你如此大义,那我怀雩,便尽我所能地帮你夺这天下。
这样想着,怀雩的嘴角不禁勾起。
忽然间,于归的手忽然卡上怀雩的手腕。
“怀雩,你的身体怎么变得那么弱?穿这么多做什么?妈呀,你的武功没了?!”于归的怪叫声响起,“谁干的,老子去收拾他去。”
“呵,我被俘时赵国将军忌惮我身怀武功,会伤人,于是便废了。”怀雩笑了笑,眼神有些黯淡。
“没事,”于归拍拍怀雩的肩,“你也别这样,云寂武功不错,保护你这个病美人也是绰绰有余的,你别说什么,他肯定会保护你的!”
“于归。”怀雩的手指在不觉间已经缠上了于归的脖颈,“我没了武功,照样能宰了你。”
于归看向怀雩,只见他耳尖已经泛起了桃红。
哦,一说起云寂,就害羞啦?于归得意一笑。
不过这次他可不敢出声了,这位故友,可是不好惹的。
“于归,我找你是有正事的,你正经点。”“哦......”于归最听不得的便是正经二字,霎时间,他就板起脸来,“哦.......真没趣。”
“云寂的两个影卫死了,我疑是被下了毒,但是一切都不明不白的,我要你去验一下尸。
“好吧……老朋友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来找我,居然是让我去看尸体的......嗯,不过我仗义得很,带我去吧。”
“不,我要你去皇宫门口,请奏参见皇上。”怀雩耸耸肩,甩开于归搭在他肩上的爪子,“难不成我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后宫男宠,无缘无故从房间里带出一个男人,他人会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