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光、关井云、仵作都站在床边上,看着若善走近。
“看出什么了?”
“回大人,这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何伟也死得很平静,但是仵作在何伟的后颈发现了一条长一寸左右的红痕,其他地方再无伤口、印记等。据贺捕头说,这是江湖上一种失传已久的武功,叫‘踏血痕’,是极上乘的武功。这种功夫对习练之人的内力、步法、剑法要求极高,在很多年前就没听说过有人会了。被这种武功伤着的人,后颈会出现一条一寸长的红痕,而且初时并不会有任何感觉,在三个时辰后开始昏睡,再也醒不来,死亡的人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师爷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
“踏血痕,踏血痕……”若善看着何伟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低声呢喃。“何伟只是曹源县一个小小的生意人,怎么会有人用这样上乘的武功来对付他?”
“这也正是疑点所在。何伟做生意一向老实本分,对人也谦逊有礼,几乎没有跟人结仇。若说是为财的话,何伟的这座宅子不算大、下人也不过十几个,做的都是些不太大的生意,图财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王伦呢?”若善想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案子。
关井云摇头,“王伦的刑期还没到,这几个月除了他的母亲也没其他人去探视他,所以买凶杀人也不太可能。”
“再说王伦也不容易结识会这样高武功的人。”贺华光在一旁补充。
“恩,我知道了。是谁发现何伟死了的?”
在角落站着的一个婢女有些怯懦地走过来,“是,是奴婢发现的。”
若善转身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子,和她脸上战战兢兢的表情。“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日老爷说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就不用叫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但是到了午膳的时间老爷还是没有出过房门。我以为老爷已经出门了,就去问其他人有没有看到老爷,结果没有人看到,我怕老爷生了什么重病,担心他一个人在房里会出什么事,于是过来进了房间,叫了几声‘老爷’也没反应,我就大着胆子走近老爷的床,我看老爷脸色和嘴唇都很白,于是探了下鼻息。结果……结果……老爷他已经……”那个婢女已经哭了起来,神情中没有假装和不自然。
“晚上有没有人听到什么动静?”
“没,没有。”婢女摇摇头,忽然又想想起什么似的说:“昨晚不知是谁家在很晚的时候还在放炮仗,我也被吵醒了,当时还听到老爷骂人的声音。”
“放炮仗?”这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么会有人放炮仗?难道,是凶手利用炮仗的声音来掩盖他行凶时发出的声响?
“是。”
“那你觉得离你们府上远吗?”
“好像不太远,我们很多人都听到了,但是声音响了一会儿就没了,我们也没在意,就继续睡了。”
“行,我知道了。贺捕头,带她下去安顿好,其他的下人也一样。”若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仵作,再仔细地验下尸;师爷,通知他的家人,再去查查昨晚附近谁家在放炮仗。”
若善说完话,就仔细地在房间里检查了起来。
房间的门和窗没有被撬的痕迹,窗户纸也没有被竹管戳破的洞。
果然是武功超群的人,在夜间杀了人却没有让人发现任何的动静,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但是,这个高手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若善踱到在房间右边的桌子旁坐下,皱着眉看着拉起屏风验尸的仵作。
冬至这天确实不冷,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若善伸出手,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袖子上。
阳光?
怎么会有阳光照进来?
若善抬起头,看到上面的瓦片盖得并不严实,有好几条缝隙。而其他地方的瓦片却完全没有松动的痕迹。
天气越来越凉,没道理瓦片已经松动了却不找人修补。
贺华光安顿好何伟家的下人,走进何伟的房间,就看到若善正抬头看着屋顶。
“大人,发现什么了吗?”
“你看上面的瓦。”
贺华光也抬起头,那些瓦,好像,被动过了。
“我们没有想到过凶手可能是从上面进来的。”若善耐心地解释。
“我明白了。那凶手倒真是个奇人了,不仅会踏血痕,还会缩骨功。”
“缩骨功?”若善越加地疑惑。
贺华光点头,“没错,是缩骨功。大人,你看,上面被动过的瓦片根本没有多少,容不下一个人身体的宽度,所以,凶手肯定是缩骨才进来的,否则,这里的下人肯定会听到动静。不过我还是要上去看看。”
若善点了点头,“你小心。”
贺华光和若善一起走出了房门,贺华光跃上了房顶,小心地走到移动过的瓦片的旁边。
那些瓦被移动后不是很仔细地铺上去的,有的甚至可以看到与那些露在外面风吹雨淋的部分颜色完全不同。贺华光眉头皱了起来。
若善看到贺华光脸色有些紧绷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上面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凶手极有可能是故意让我们发现那些瓦片的。”
“故意?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上面那些瓦铺得并不好,只是草草处理了一下。按理说那个人武功那么高,也没有被人发现,他完全就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好一切再走,但是他没有。那些瓦以前被盖住的地方都已经露了出来,只要有人上去就可以看出来是被人移动过的。所以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突然走掉,或者就是故意让我们发现。”
“真是奇怪了。”若善揉了揉太阳穴,非常头痛。
“大人,验出来了。”仵作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现在是未时,何伟死了接近六个时辰了。在他死之前,他就已筋脉尽断了。”
筋脉尽断?!若善被这四个字震慑住了。究竟是谁跟何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致他于死地?
“筋脉尽断?”贺华光同样很震惊,这人手段太残忍了。“这样开来,凶手很有可能并不是在何伟的卧房里震断他的筋脉并且使出踏血痕的。”
若善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缓过来,只机械地问了句“为什么?”
“能震断人的筋脉并且会踏血痕,那人的内力必定很强,不可能他使出了内力但是周围的东西丝毫不被影响,所以那人是用那些瓦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卧房并不是第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