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光以前是没有人伺候的,也没有想过。他直觉自己不会太习惯人伺候,于是很委婉地拒绝了,但是若善考虑到以后衙门里的事还要贺华光操心,有个人照顾还是很必要的,于是让以前照顾自己的贺亮去跟了贺华光。
晚上的接风宴办得很热闹,贺华光觉得连日来不快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不管是衙门里的人还是内府的人都对贺华光很热情、很亲切,贺华光又因为和若善有相同的遭遇而和他惺惺相惜。在曹源县衙的这次接风宴中,贺华光竟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第二章
转眼贺华光来曹源县已经一月有余,天气渐凉了。
正如一开始时贺华光感受到的那样,整个府衙充满了人情味,和家的温暖。
什么时候天气凉了,贺华光便会收到若善转交的或是贺亮送来的御寒的秋衣,上好的蚕丝被也适时地叠到了自己的床上,还有厨子们做的暖身茶?这些都是很平凡的东西,但却是贺华光一直渴望得到的关心。
贺华光有时会很惊讶。县令一年的俸禄并不多,怎么若善在生活方面却是宽裕得很,送自己的东西也属上乘。
后来从贺亮那里了解到,若善家是邻县华中县的富豪,专营丝绸生意,这些年又积极拓展其他领域的生意,财力更是不容小觑。贺家在为若善准备那些东西的时候,也留心帮贺华光和衙门里的其他人都一起准备了。
华中县和曹源县虽是邻县,但若善也不常回家,以前有时办案几月也不回家一次,贺家二老也乐得让他在外锻炼锻炼。
一阵急促的击鼓声由门外响起,贺华光皱皱眉,走出房间,便看见若善已站在房门外,二人便一同走去衙门升堂。
“下跪何人?所为何事?”
“回大人,民妇何张氏。状告这个小贱人勾引我家那口子与她私通。”何张氏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年轻妇人。
若善惊堂木一拍,表情很严肃。“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污言秽语。”这一句把何张氏吼得脸色青红交加,本来叫惯了“小贱人”,现在想趁机给她个下马威,谁料会被若善给训了。
“你们俩先站起来。”若善顿了顿,“你说她私通你的丈夫,有何证据?”
“回大人,这个小?王陈氏与民妇的丈夫何伟长期都有书信来往,信中语言?污秽。前些日子,民妇发现了他二人的书信,一时气不过,跟我那口子吵了起来。”何张氏说着掏出了随身带着的书信,交给师爷关井云呈给若善过目。“民妇当时有些语言是有些过分,谁承想,民妇的丈夫竟然?他竟然对民妇动起了手。民妇的肩上和腰上还留有被毒打的痕迹。”那何张氏越说越伤心,说到被何伟毒打时已经眼泪直流。
“何伟写的信怎么会在你手上?”
何张氏愣了一下,赶紧说:“这是,是……是何伟要将信送出去时被,被民妇偷了过来。”
若善看她神情似乎有异,有些起疑。但是她的说辞似乎也有些道理,于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紧接着若善让贺华光察看了何张氏的肩膀和腰,果然看见了一块块的乌青。再看那些信,信中语言确有些直白、露骨,但还不到污秽的地步。
“大人你要给民妇做主啊!”何张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有若善不判何伟和王陈氏有罪就哭死在那里的架势。
若善哪里遇到过如此泼辣的女子,思考着怎样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王陈氏,本官问你,刚才何张氏所言是否属实?”
那王陈氏只是呆呆地站着,不吭一声,好像连若善的问话也没有听见。
“王陈氏,王陈氏?”
“啊?民妇在。”王陈氏此时才听见若善在叫她。“大,大人。”
“你为何不发一言?”
“回大人的话,民妇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该说什么?若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那你说说,你和何伟是否一直保持书信来往。”
“回大人,民妇确与县里一个名叫何伟的男子有过书信,只是不知是否同一人。”王陈氏一脸的茫然。
“大人,你看吧,的确有这样的事。”何张氏委委屈屈地在那里哭。
若善一脸的无奈。“王陈氏不是说了不知是否同一人吗。此事需要找来何伟对证,何张氏、王陈氏,你二人到内堂稍候。”
随着若善的惊堂木一拍,何张氏和王陈氏都跟着捕快进了内堂。
“贺捕头,还得劳烦你走一趟何张氏的家,把那何伟带来。”
“是。”贺华光得到若善的吩咐,即刻带上两个捕快在县里人的带领下找到了何伟的家。
“师爷,我看我们可以这样?”
若善将关井云唤到身边,商量起了对策。
等贺华光将何伟带到时,若善和关井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何伟,你可知你的妻子状告你经常毒打她?”若善也不和他打官腔,开门见山地问。
何伟显得很震惊和茫然。“什么?内子竟然,竟然这样说?”
若善挑挑眉,不知情吗?“恩,可能中间是有什么误会,但是我想你看看你妻子的呈辞就该明白了。”
关井云适时地将刚写好的证词递到了何伟的手上。
何伟看着那张证词,越看就越茫然,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证词中何张氏指责何伟嗜赌、嗜酒成性,在喝醉和赌输后总是拿何张氏出气。
看完那张纸上的内容,何伟简直有撕了它的冲动。但他知道公堂之上不容他随心所欲,于是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何伟,你可有何话要说?”若善冷静地观察着何伟的表情。
“大人,”何伟深深一拜,“草民虽不是什么熟读圣贤书的人,但好歹还是懂些道理的。莫说草民根本就不是嗜赌、酒之人,即便是,也决计干不出毒打自己妻子的事,这点我想凡是跟草民熟识的人都可以作证。还望大人明察。”
何伟是县里一名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他长相斯文秀气,做生意也从不缺斤短两,从来都是诚信经商,所以在县里的声誉和口碑其实是很好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妻子在撒谎?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若善依旧紧紧地盯着何伟,不遗漏任何的神情。
“这草民就不得而知了。但草民自认为一向对内子不差,她该不会做出这种污蔑之事才是。”何伟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
“哦,是吗?”若善又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刚才何张氏递上来的信。“那你看看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