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 28(美强生子)
第二十八章
还别说,当日福全写在这单子上的东西,很多在玄仁都甚是难找。
尤其是一种名叫箖萝叶的花草,据说这花草美豔而带有药性。而箖萝叶适宜生长的环境是在沅西气候温润的深山之中,乾徽历来少见。
“这箖萝叶……,去哪找?”
次日午时,岳翼手拿著那纸单,走在人流熙攘的玄仁城辅佑大道上,显得十分为难。
公良飞郇的命令不能违背,但凑齐这单子上的东西实属困难。已经跑了十几家店铺,玄仁城内能找遍的都找遍了,可是……
当日大人不近人情的扣留了那小子,或许他正是找著机会为难我们,也说不定?岳翼琢磨著。
忽然肩头被身旁的唐越用剑柄敲了敲。
自从唐越上次被惩戒之後,便被调移到了岳翼的手下,负责一些肃图队内闲杂的事项。
“怎麽?”岳翼回过神,挡住灼目的阳光,有些不耐的问道。
只见唐越提剑顺手一指,不远处的街道拐角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和身旁一队骑在烈马上的侍从交谈著,那些人的装束一看就是太子手下的人马。
虽是逆光,站在这个角度,却还是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岳翼皱眉,道:“怎麽是他?”
唐越猛的拉住他,向後退了一步,两人侧身并立在屋檐之下。
张固常?这个新进肃图队内不久的人,他怎麽无缘无故会和太子的人马有所交流?想一想,这片辖区确实离太子东宫不远。
“哼,我看这小子……不可信”唐越冷哼了一声,还是注视著不远处的身影。
若是肃图队中真有太子的亲信潜伏在内,那麽成亲王的一举一动不也同样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岳翼不敢轻下结论,但心中也确实有所保留。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公良大人?”岳翼只是试探的问道,想和唐越商量出个所以。
“无凭无据,还是再等等”唐越已为上次的失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今万事都图个稳当。又道:“不过若他真的出卖我们,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他若真是奸细,又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还没等岳翼说完,只见那一队侍从调转方向,朝这边行了过来。
这时岳翼和唐越於是一并退到了身旁的商铺之内。
岳翼手捏著那一纸单据,突然想起这张固常的背景文书中曾提及,他幼时在沅西居住过些日子,眼下将寻找箖萝叶的任务交给张固常,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岳翼一手夹起纸单在唐越眼前晃了晃,道:“不如就用这个试试他?”
唐越轻笑,没有作答,眼神却远放了出去,搜索著街景中张古常的身影。
“走”唐越突然眼神一定,抬手道。
两人佯装巧遇,在街尾一家布庄之前截住了张固常。
“两位……大人……”比起吃惊的表情,张固常那脸上此刻更多的是尴尬和心虚。
“张固常,今日怎麽如此悠闲,是轮你休息吗?”
唐越开口就问,语气重重的,很是不满。
“回大人,确实是轮在下休息,这不才上街来转转。”
“转转?”岳翼直盯著他的神色。
“对,转转。”张固常点头确认道,脸色已经转换的较为镇定。
唐越看了看岳翼,两人心照不宣。岳翼又开口道:“这里有张单子,是公良大人特意为这城南的沅大夫筹划的物件,其中这箖萝叶……,你可知玄仁哪里能够找的到?”
“箖萝叶?”张固常有些惊讶。
“是,箖萝叶。”
岳翼问道:“你能找到麽?”
“在下……,可以试试”张固常听头儿的这语气,似乎也无法推脱。
“限时两日,定将这箖萝叶找来,否则大人怪罪下来唯你是问!”岳翼没给他留什麽余地。
“是”张固常脑中迅速搜集著这玄仁城中,哪里可能存有箖萝叶。
“那就交给你了,去吧。”
“是,大人”
张固常恭敬的领命而去,转身渐行渐远。
“你说,他能找到麽?”唐越望著他的身影,忽然有些担忧。公良飞郇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坏,若是这件事三日内办的完,兴许还有加赏。办不完,兴许又是一顿责罚。
“找得到,你我得好”,岳翼接著又淡淡说道:“找不到,这不也正是一个将他逐出肃图的口实?”
“也对”唐越冷笑。
确实如此,若是真找不到这箖萝叶,不正巧一举两得除去了张固常?
只要存有一丝隐患的可能,都要决不留情的将人清出肃图队,这是公良飞郇一贯秉承的规矩。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看太子那边这些日子动作频繁,或许还会出些不可预知的事端。”唐越叹了口气。
丛明廉重伤之後,肃图一致对外,倒是难得的团结起来。
“怕什麽,有大人和王爷在,就是天塌下来又能如何?”岳翼置之一笑,豪情满怀。
月华如炽 29(美强生子)
第二十九章
说句实话,近来连公良飞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自从那日离京执行任务,路途上总觉得睁眼闭眼都是那个人的身影。又或者,更坦然一些,从那一日古庙相遇之後,心里就早已惦记上了这副面孔。这算是……好感麽?
活了这些年,这感觉对公良飞郇而言,还真是第一次。
沅成学?这是他的名字,终於获悉他的身份,原来是个大夫。
沅西?则是他的故里,却也是公良飞郇十分不喜欢的地方。
只因沅西边境近年来状况频出,让人焦头烂额,局势甚不明朗。濮阳承佑狼子野心,张罗自己的地盘还不够,总想将另一只爪子伸到别人的领界之中,事端频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是凭借手中权利任意给他找个谋反的口实,扣个奸细的罪名,除去这沅成学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偏偏第二次相见後,公良飞郇却没了这个心思,至於为什麽,谁又说的清呢?
“大人,这单子上的物件都找齐备了。”
三日後,林涛馆中,岳翼和唐越按时呈上单子,给公良飞郇过目。
“哦?是吗?”公良飞郇心情不错,轻笑道。从案台之後的座椅上一站而起,准备去看看。
岳翼拍了拍手,只见厅堂之外拉来了一辆堆满了物件的牛车。
那黄牛颇为无辜的转了转头,眨著大眼睛,看著里面的人们。
“好家夥!这!”公良飞郇被这架势骇了一跳。
“都是他们要的。”
“胃口不小啊。”当日那单子公良飞郇看的匆忙,没细想。
“确实,大人,尤其是这几种树苗和衣料,都是罕见和上乘的货色”岳翼陪著公良飞郇走到了车边,指著车上的东西一一说明。
公良飞郇点了点头,倒也没评论什麽,只是饶有兴致的看著这一车物件,脸上还挂著难得一见的微笑。
“还有这两箱医书,都是十三年前古潍传来我国的绝版,为了寻得它,我们两人走遍了……”
唐越也站在一旁,开口了。
“这些东西换回明廉的一条命,值得了”公良飞郇轻拍拍那典籍的盒子,叹道:“我看那沅成学面子薄,即便问也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但这个小厮就不一样,既然让他们开口了,又岂有不满足的道理?”
“是,大人”岳翼和唐越只能点头,又问道:“那……什麽时候给他们送过去?”
公良飞郇看著那一车货物,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就赶今日吧。”
“是”二人领命道。
说到这里,岳翼想起了那特殊的箖萝叶。於是走到车前,拿起了一个别致的黑色木盒。
“大人,这箖萝叶是今日晌午寻得的,也是这单子上的最後一件物品。”
岳翼开盖献宝,瞬时盒中飘逸出一股奇特的馥郁。
“箖萝叶?”公良飞郇对药材知之甚少,微微皱眉。
蓝绿相间的叶中,点缀著暗紫色的几朵花瓣,花蕊是金色的。相比那车里大大小小的树苗,这箖萝叶显得娇小而与众不同。
“这箖萝叶十分贵重,而且非常娇嫩,据说花开一日内就会凋谢,是否需要差人单独送去,以保完好?”
公良飞郇想了想,也是,好不容易他们的要求都满足了,这最後一项如此贵重而特别的物件,别让些个下人搞砸了才对啊。
“我傍晚亲自送去”公良飞郇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漆木盒子,拿在了手中。
这倒是让岳翼和唐越很是意外,公良飞郇怎麽会想亲自前去?
“大人?您?”
“明廉康复了,我却一直碍於公务还没亲自登门道谢,不如就今日吧。”
公良飞郇抬手扭了扭手腕,前些日子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也好、也好,那这车物件下官就先派人送去。”
“就这麽办,去吧”
公良飞郇拿著那沈甸甸的漆木盒子,转身向厅堂走去。
不知这礼物合不合他的心意?会不是喜欢呢?想到这里,公良飞郇突然对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陌生和可笑。
怎麽会突然在乎起了那个人感受?不是一直讨厌沅西人麽?为什麽还要如此想去答谢,或是取悦对方呢?
当这些疑问纷纷而至的时候,公良飞郇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
但想见一个人的冲动,有时却不需要那麽多堂而皇之的借口。
不是麽?
公良飞郇将那盒子放在长长的案台上,别有意味的轻敲了敲。
静静等待著夜幕降临,和再一次的相见。
而一个时辰之後,城南燕渡巷的宅院门口,一辆牛车缓缓停下。
“公子!你快来看啊!这……这……都是什麽啊?!”
开门迎客的小厮看的目瞪口呆,快奔回後院禀报道。
原本在侧院修剪花草的福全闻声先赶了过来,一见那满满一车东西,就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还真中计了……”
月华如炽 30(美强生子)
第三十章
“就笑的这麽开心?!”身後传来了薛承远的声音。
“世子”福全扭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前些日子的愤怒看似都被这场恶作剧一扫而空了。
送货来的侍卫已经走了,空荡荡的门前只留下一头大黄牛和身後堆满东西的牛车。
薛承远看著这门口突如其来的牛车,轻瞪了福全一眼。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怎麽能向别人狮子大开口要这麽多东西?
真还不晓得,福全被关的几日居然还做了这麽件事,怎麽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
“世子,当日他们让我写个单子,我想呢……该写点什麽?於是就提笔……”福全挠挠头,老实交代道。
薛承远哭笑不得的道:“就提笔瞎写了这麽多?居然连这素箖子、沅柏的树苗都写了上去?!”
“反正他们要答谢您的救命之恩,不在乎的!”
“那也不能这样。”
“世子,若不是当日他们扣下我,非说咱们是沅西奸细,你说我能这样麽?”福全撅起小嘴,现在倒显得是他最委曲了。
“好了,下次再别这麽做了,听到了麽?”薛承远看著面前的这两牛车,想开怎麽处置这一车东西。
虽说在外漂泊了这些年,薛承远倒还没真有接受别人接济的习惯。上次许忠岭给的那些银两,福全隔日也都送了回去,唯一是这宅院,现下没暂时没的选择,所以还需要住些日子。
福全翻了翻那车里的物件,道:“世子,他们挺成心的,我本以为有些东西他们根本找不到,没想到……”
确实很多都是沅西的特产,还有这箱子里的医书,更是十分难得的古潍珍本。
薛承远叹了口气,这世上怕是没有不需要偿还的人情,今日若是真的收受了别人这麽多馈赠,他日还需要用什麽去还这份人情呢?
“唉,世子,还有一样东西,他们似乎没找到。”
“什麽?”
居然还有东西,福全啊福全,薛承远有些不快的暗叹道。
“箖萝叶”福全狡黠的一笑,在薛承远耳旁道。
这可真是出乎薛承远的意料,“箖萝叶?!你怎麽能问他们要这个?”
箖萝叶是十分稀少的药材,药性强烈,能够炼制摄魄的迷药。鲜有医治重伤病者时,才会使用少许,一般而言薛承远根本不会碰触这药材。
“难为难为他们呗,想来我们沅西有的药材,他们是根本寻不到的。”
“你呀!”薛承远戳了戳福全的额头,道:“真是把你惯坏了!”
正说著,街角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落日的余辉渐渐黯淡了,但那身影却逐渐缓缓而来,清晰了起来。
怎麽又是他?!薛承远心中叫苦,这牛车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怎样?沅神医还满意麽?”
公良飞郇纵身下马,扫了一眼那满满的牛车,问道。
“多谢公良大人。”
薛承远只能恭敬的道谢。
“嗯”公良飞郇点了点头,也不多做客套,迈著步子就不请而入的向院内走去。
“这、这……”福全看著公良飞郇那副架势,在身後指著急瞪眼。
薛承远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人平日里独断独行惯了,凡事还真不屑於向人请示。
“公良大人,今日来在下的府宅,是为?”薛承远跟在身後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公良飞郇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答道。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有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今日他明明可以遣个下人来此,又为何亲自而来?
走进前厅,公良飞郇在桌旁坐下,“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那个黑色漆木盒子放在了桌几上。
“这是?”薛承远微微侧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公良飞郇眼含笑意的看著他,伸手打开了那盒子。
箖萝迦?!那妖豔绽放的金色花蕊真是看的薛承远吓了一跳。这可是出了名的剧毒之物。放在室内,不出两个时辰,就能足以夺去室中之人的性命。
因此这开花的箖萝迦通常都会藏於密闭的木盒之内。
在沅西这箖萝迦与箖萝叶虽然只是一字之差,效用却有天地之别。而两种植物唯一的区别就是这花蕊的颜色,箖萝叶应当是暗红色的,而箖萝迦却是金色的。
“怎麽?这不是你所想要的罕见药材麽?终於差人给你找来了。”
公良飞郇轻推桌几上的盒子,审视著薛承远的表情。
他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来,难道是大费周章变著花样要我和福全的性命?
薛承远唇角轻扬淡淡一笑,也在桌几旁坐了下来。事已至此,倒不如坦然面对。
“福全,给大人上茶”薛承远说完看著公良飞郇,在危险之前没有一丝慌张,笑问道:“大人可知这盒中放的是什麽?”
月华如炽 31(美强生子)
第三十一章
盒中放的是什麽?沅成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公良飞郇看了一眼站在薛承远身後的福全,笑道:“这是当日沅神医的小厮点名所要的,不对麽?”
福全是要了箖萝叶没错,可万万不是这巨毒之物箖萝迦。
薛承远拿捏不准这公良飞郇对沅西的草药到底知解几分,但自从第一次相见起,彼此似乎都没有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
那如今他这般费尽心思取悦自己,又有什麽所图,难道说是真的有意谋害?拿这箖萝迦来,确实杀人无痕的妙招啊。
想到这里,薛承远突然灵机一动,今日有意的谋害也可以变为无伤大雅的作弄,完全看如何处之了。
“呵呵,确实如此,福全当日是向大人要了这草药。”薛承远笑笑,点头淡淡的道,秀美的容颜显得甚是清雅。
“那大人可知这箖萝叶有什麽妙用?”
薛承远说著一招手,福全便走到了身旁,等待著吩咐。
“妙用?”公良飞郇真的纳闷,至於这箖萝叶的用途,他还真是不知晓。
此时坐在这人的府宅中,说实话,连今日所来的目的,都渐渐在心中模糊起来。
是不是,只是为了,想见见他?
薛承远见公良飞郇正盯著他看,又道:“大人,若是真的不知,在下今日可让大人体会体会这箖萝叶的妙处。”
说完,便对著福全道:“去那地窖里那瓶清玉花酒来。”
福全闷头一笑,跟在薛承远身旁这麽长时间,也深谙药理,这其中玄机福全体察的出来。前几次都是他们栽在了这公良飞郇的手里,仗势欺人不就是最好的诠释麽?
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嘿嘿……他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想到这里,福全心里乐开了花,小跑著“刺溜”一声就没了影。
薛承远伸手“啪”的一声将那漆盒盖上,望著公良飞郇,解释道:“这箖萝叶花开时甚为珍贵。今日多谢公良大人费心,为在下张罗了这麽多物件,不如就留在府上小酌一杯,让在下以表谢意。”
公良飞郇倒是也有多留一会儿的意思,便没有拒绝,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下的荣幸”
虽说如此,薛承远心中却盘算著今日如何彻彻底底教训一下面前这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家夥。
不出半个时辰,福全便张罗好了一桌佳肴,配上这散逸著醇香的清玉花酒,暖暖的夜灯下,别有一番安然的意境。
“大人,请”薛承远请公良飞郇尝尝菜肴。
这满桌的菜肴都是沅西风味,公良飞郇奔忙了一天也确实又饿又累,看著薛承远和福全如此有诚意,也便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好”公良飞郇尝了几样,觉得味道很是特别,清淡之中却著与众不同的滋味,赞叹道:“看来沅神医不但精通医术,对这美味佳肴也同样是深有研究。”
“大人若是喜欢,就不如多吃些”薛承远笑笑没有作答,只是客客气气的又请他用菜。
稍稍吃了些开胃的菜肴之後,薛承远也终於下定了决心,看似随意的拿起了那瓶清玉花酒。
“公良大人,在我们沅西,这个季节有个传承的节日,叫做‘南迁节’,这一天要喝清玉花酒,还要这酒中配上箖萝叶的花瓣,以示对先祖迁徙不易的追思。”
原来他们要箖萝叶就是为了庆祝这个节日?若真是如此,也倒是送的及时了。公良飞郇心想道。
“怪不得,你这小厮在单子最後偏偏要加上这麽一个物件”公良飞郇指了指身後站著的福全,道:“你可知道这箖萝叶在玄仁有多麽难寻?”
“多谢大人费心了,既然寻来了这箖萝叶,在下又怎麽忍心独享?”
薛承远说著拽下了那漆盒中的所有花瓣,撒在了在斟满清玉花酒的酒杯里,递给了公良飞郇。
福全看著这一幕,心中窃喜却使劲忍住不能表於面色上。
公良飞郇有那麽一刻迟疑,小酌一杯确实无妨,但在肃图多年例行公事的经验让公良飞郇在外很少饮酒,可是看著眼前向自己敬酒的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多谢”公良飞郇接过了那酒杯,稍稍闻了闻,便一饮而尽。
薛承远看著他全饮了下去,才自顾自的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味道如何?”薛承远审视著他,目光微微有些变色,方才恭敬坦诚的神色中,变化出了一丝微微的狡黠。
“是很特别”公良飞郇轻叹了一声,又吃了口菜肴。
谁知那菜肴才刚刚入嘴,口中就顿感一阵麻木。
不知是自己变得晕眩还是灯火突然变得摇晃,公良飞郇猛的撑住桌案却发觉自己全身上下开始渐渐僵硬起来。
“你!……呃……”
望著好端端坐在眼前的薛承远,公良飞郇心中骤然冰凉,不可置信的说道。
月华如炽 32(美强生子)
第三十二章
这酒中有毒……?公良飞郇艰难的撑著身子,今夜这一出还真是始料未及。
“公良大人,这酒可还好喝?”
薛承远不再看他,只是又啜了一口酒,淡淡的问道。事不关己不痛不痒,薛承远现在就是这副态度。
公良飞郇想抬起手抚住胸口,可那胳膊似乎根本已经不听使唤,口中也麻到吐不出清楚的字句了。
更要命是,相比这上身的麻木感受,腹中一股股热流涌向下身那隐秘之处,瞬时勃发的**瞬时骚动难安,短短顷刻之内冰火两重天的体验,真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咦?大人,是不胜酒力麽?还是在下有什麽地方招呼不周?”
薛承远睨了一眼公良飞郇涨红的脸色,故意幽幽的问道。
好啊,真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大夫居然还会用这样的招数?!我今日是栽在你手里了!公良飞郇心中暗自骂道。
“大人,你可知这清玉花酒妙就妙在它可以和任何剧毒之物搭配,从而有著不同的效果。”
讽刺的语气道出实情,薛承远微微一笑,抬手扣下酒杯示意公良飞郇,将那酒杯中的酒水已被饮的干干净净。
呃……,他为什麽会喝了却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说他早已服用了解药?还是……,还是这他体内有什麽可以抵抗这毒的发作?
公良飞郇已经无法抑制住下身要喷泻而出的**了,全身却动弹不得,只能斜著身子靠在那桌旁,怒视著薛承远。
这清玉花酒配著箖萝迦在公良飞郇身上会起什麽反应,薛承远自是拿捏的清清楚楚。坐等著看他不能动了,也不能说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上时,薛承远这才站起身子,走到公良飞郇身旁。
“公良大人,在下虽为一届草民,漂泊无根,却也有著无法令人践踏的尊严。前几次大人仗势欺辱在下,在下都忍耐了。但今日……”薛承远说著,拿起了那装著箖萝迦的盒子,在公良飞郇眼前,继而道:“大人专程送来这箖萝迦要取了在下和福全的性命,你说在下还会不会像以往那样忍耐了?”
箖萝迦?公良飞郇麻痹的身子下意识的微微一颤,箖萝迦和箖萝叶有什麽区别?怎麽会有毒?想到这里,公良飞郇的表情变得窘迫之中夹杂著些许的惊异。
“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要取大人的性命易如反掌”薛承远敛了敛神色,素日里和雅清秀的面庞上却散发一种不同寻常的隐忍和决绝,重重的道:“这一次用的是药,下一次……可就是毒了,好自为之。”
公良飞郇这辈子还从没这麽屈辱过!被眼前这个人下了药,威逼的动弹不得,白白喘著粗气却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沅成学,今日之仇我要不报,我誓不姓公良!
想到这里,公良飞郇真想狠狠的拍案怒喝一声,可受制於这麻痹的身躯,纵有一身好功夫也根本不得施展。
“呃!──”即便如此,公良飞郇口中还是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晚灯之下两人近在对峙的中,仿佛从对方的眼眸中又一次看到了古庙初见时的模样。
“哑巴?”
当那剑柄狠狠劈到腿上时,一袭布衣的薛承远在袖下握紧了拳头。
我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公良飞郇,没想到这麽快你就有了今日!
“公子,怎麽处置他?”福全看公良飞郇被整成这样,很是幸灾乐祸。
眼见著薛承远今日出了此招,也算是破釜沈舟不再多为屈居人下而忍耐了,大不了离开玄仁,反正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没什麽可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