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初桐发现自己又说傻话了,但也不觉得尴尬了,只是哈哈笑:「是哦,我都忘了!」
久蛮反而有些无奈,只得笑笑,忽伸手拉住了穆初桐的手:「来,我教你。」
穆初桐的手冷不防被拉住,怔住当场,却又感受得到久蛮的手掌宽大、粗糙,却温暖。
久蛮却将穆初桐带到隔壁娱乐厅,见穆初桐那样僵硬,便伸手松了松穆初桐的肩膀,笑道:「这个很容易的。」
穆初桐有些害羞,说:「可、可我跳舞同手同脚。」
久蛮笑道:「这是双人舞,我带着你就好了。特别简单。」
久蛮忽挽起了穆初桐的手,抬起了一只脚,说:「你看着我,和我做一样的就是了。」
这一支土风舞确实也不难。穆初桐亦步亦趋地跟着跳,脚硬得跟冻j-i爪似的,却看着久蛮一身贴身的皮衣,显得腰肢柔韧、双腿修长,同样的舞步,久蛮像骄傲的天鹅振翅,穆初桐则像饿疯了的走地j-i啄米。毫无章法。
久蛮原本还装作耐心引导,后来还是憋不住笑了起来。
被久蛮这么一笑,穆初桐脸都红了。
久蛮忙劝慰说:「没事儿,一定是因为没有音乐。这种舞蹈就是听着节拍走,比较容易的。」
久蛮便开始摆弄旁边的一个金色的留声机。穆初桐吃惊:「这个留声机是真的呀?我以为是个摆设!」
「是啊,忘了是谁送的。平常也不听,我也差点以为它是摆设。」久蛮笑着拿出了黑胶唱片。
黑胶唱片放在很就手的位置,久蛮的c.ao作也很熟练,想必久蛮是常用这个留声机的,那么说「差点以为是摆设」就是玩笑话了。
留声机很快传出了土风的音乐,节奏非常强烈。
久蛮说得倒是对的,有了音乐,确实节拍会好一些。
哆、哆、哆——的每一声出现,穆初桐便知道脚要落地了。舞蹈的动作很重复,穆初桐也渐渐掌握了要领,开始能享受共舞的乐趣——这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复杂,穆初桐的脑子不用再费力记忆舞步、控制肢体,那么他就有了余力去感受这一刻的气氛。
这一刻的氛围其实很土气,因为音乐很土气。
一点也不梦幻,久蛮穿着黑不溜秋的皮衣,当然身材好什么都好看,而穆初桐身上穿着松垮垮的蓝灰色的居家服,脚上还踩着拖鞋,踏起步来啪嗒啪嗒的,他偏生动作也笨拙,跟灰鸭子一样。
可穆初桐处于恋爱之中,所以极容易觉得气氛很美妙。
只要久蛮的手碰着他,他就觉得是玫瑰开上了树木的枝头一样浪漫又不真实了。
穆初桐又发起愣来,刚刚才好些的舞蹈又胡乱起来,久蛮笑着说:「你这个傻子。」
久蛮固然粗野,但也觉得跳舞,是一件可爱的事情。
好比,他也觉得穆初桐,是一个可爱的人。
穆初桐跳舞,就更可爱了。
跳了那么一阵子,穆初桐都饿了,肚子咕咕叫的。久蛮就说让小玉带穆初桐去吃下午茶,自己回到书房里工作。
黑帮大佬也是很忙,有很多工作要做的。
穆初桐自己一个人在餐厅里吃下午茶。他想着自己交了10万住宿费呢,当小玉奉上金箔巧克力和黑桃A香槟的时候,穆初桐吃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但小玉在旁边要伺候,他就不舒坦了,心虚地说:「那可担不起,我自己吃就好了。」小玉也没有说什么,笑笑就离开了。
穆初桐还是不太习惯别人伺候他。
他把东西吃完了,打了个呵欠,正想取自己随身带的小帕子,却发现口袋里空了。
「该不是落哪儿了吧?」穆初桐便站起来,回去寻找他的小帕子。那小帕子是真丝做的,轻飘飘的,约莫是刚刚跳舞的时候落下了。
穆初桐上楼去找了。肢体不协调的人,方向感通常也不好——穆初桐就是一例。他常去大佬的书房,所以书房的位置还记得的,但刚刚跳舞的厅子是在书房的左边呢、还是右边呢?他已经忘了。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相信50%的概率。
他随手推开了右边的一扇门,进去发现——赌错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房间,要是要紧的房间想必也是上锁的,所以穆初桐才敢随手推门进去。这儿看起来像是个大型衣帽间,东西堆了不少,还有许多嵌入式衣柜,柜子外也堆着不少衣饰,看风格就应该是久蛮穿的。穆初桐看到墙壁上还有一扇门,是通向久蛮书房的,这就让他更确定,这儿是久蛮的衣帽间。
妈呀,久蛮大佬的衣帽间比叔家少n_ain_ai的还宽敞啊,可搭配出来还是那么土。
穆初桐发现自己走错屋子了,原该立即离开的,却眼珠子又忍不住好奇地乱转,这没转两下,就注意到挂在立柜旁的一条围巾。那条围巾和这整体风格格格不入,所以特别显眼。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呀?」穆初桐皱起眉来,走了过去,将那围巾拿了下来,「这、这怎么跟我以前那条那么像?」
穆初桐将围巾圈在自己脖子上,走到了另一边的落地大镜子前端详。
正在此时,连接着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响了——是久蛮从书房过来了。他倒没即刻看到角落里的穆初桐,却先看到了挂围巾的架子空了。久蛮是什么个x_ing,当然是看都不看就立即骂人:「Cao你娘的,谁祂妈把我的围——」
穆初桐从柜子背后转出来,愣愣地看着久蛮。
久蛮的嘴继续说:「把我围——为数不多的毛袜子丢在地上。」说着,久蛮指着地上掉落的一只毛袜子。
第三十六章
穆初桐立即将袜子捡起来放好,又赔笑脸说:「大佬,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不小心弄乱你的地方。」
久蛮说:「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穆初桐便道:「我刚刚落了帕子,正到处找呢。」
「哦,你不用找。我刚捡到了。」久蛮从兜里有些不情愿地将手帕拿了出来。
穆初桐见那手帕从久蛮口袋里拿出来,叠得方方正正的。穆初桐双手接过,道了谢。
久蛮又见穆初桐身上搭着那件旧围巾,竟有些尴尬,只说:「这围巾呀——是狮心从雪人身上拿的。」
「是吗?」穆初桐说,「我还觉得奇怪。那么破的围巾怎么会放着在这儿?」
「这……你得问他。」久蛮说。
穆初桐也便只说:「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走了。
穆初桐走得又急又快的,让久蛮有些不安。
这个穆初桐,又要溜了吗?
穆初桐将围巾放入了箱子里,和泥金扇子、羊绒围巾一起。
这件事情让穆初桐和久蛮之间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穆初桐推说自己着凉感冒了,怕传染给了久蛮,尽管在候雁楼住着,却很少和久蛮见面了,吃饭自然也不在一起的。
南椒和南染每天去骑马、跳舞,也很少和穆初桐一起。
穆初桐便自己顾自己的事业,天天往娱乐城那边跑。
久蛮则在候雁楼里天天逮谁骂谁。
大壮笨嘴拙舌、粗手粗脚的,最容易得罪久蛮挨骂,便天天给穆初桐送温暖,问他的病啥时候能好。
到了赛马节当天,穆初桐自然也推说病了,不去凑热闹。久蛮便带着狮心、大壮、小玉一起去玩了。大壮看久蛮的脸黑得跟身上的貂一样,便鼓起勇气说:「大佬,不喊上小穆哥呢?」
久蛮火气就上来了:「你祂妈煞笔吗?是我不喊他吗?是他不乐意来!」
大壮也习惯被骂了,只说:「那就直接命令他啊,难道大佬的面子他也不给吗?」
久蛮冷笑:「那有什么趣味?那我不如直接强煎他!」
「哇,」大壮一怔,「对啊!还是大佬有见地!」
「我Cao你!」久蛮往大壮身上就是一脚。
穆初桐说自己感冒留在候雁楼,却还有一人,也是如此。那就是南椒。但南椒是真的得了重感冒。他这些天都在外头扑着寒风骑马的,还真的发烧感冒了,就在楼里躺着,特别不甘心,就想出去浪。穆初桐便去陪着他说话。
穆初桐看着南椒喝了一碗姜茶,笑着说:「这个治感冒很灵的。你多喝点。」
「灵个屁!我天天喝姜茶,一天三顿的喝,我都快喝到拉出的尿都是辣的了!」南椒不忿地将碗重重搁下,「根本就不顶用!」
穆初桐笑了出声:「就是仙丹都没那么快好的。谁叫你可劲儿的造!」
南椒道:「我趁年轻有钱的,当然可劲儿的造啊!谁知道我哪天就死了!」
穆初桐正要笑,却听见外头一声爆响,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声音?」
南椒说道:「放烟花吧。」
穆初桐推开窗户看,吓了一跳,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大晚上的,仍照得山间亮堂堂的一片,活像点了个大红灯笼。
南椒见穆初桐脸色不对,也站起来,到窗边看了,大吃一惊:「那儿可是会场呀!」
穆初桐也慌了:「不是说之前那个山火是人为的吗?那……那这个……」
南椒披了件外套就飞奔出去了。
「你要做什么?」穆初桐赶紧跟着南椒跑。
南椒一路跑到楼下:「我哥还在那儿呢!」
穆初桐劝他:「你去顶什么用啊?」
「不顶用又怎么样?就算帮不上忙,我也要去陪着一起死。」南椒说着就去牵马。
这马是南椒这几天都骑着的,和南椒倒是熟络。
穆初桐却拦住他:「你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