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晏子清闻着空气中越发重的血腥味,眉紧紧皱了起来。他唇抿地几乎成了一条直线,良久舒了口气,他打破了沉默,旧话重提,“雨儿,你想恢复记忆吗?”。
轻笑了声,尉迟雨抬头略带挑衅地望着晏子清,“我竟不知老头的医术竟精进到如此地步了?”
眉间一跳,晏子清垂下眸子,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你能对不起我什么?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晏子清眼里一道晦暗的光闪过,快得几乎让人来不及捕捉。他的声音格外的冷,带着蔑视苍生的漠然,“金针封x_u_e”。
仅仅四个字,却让尉迟雨的身子猛地一抖。
良久,尉迟雨艰难地开口:“为什么?”
晏子清低低笑了起来,眼里的情绪越发复杂难辨,“你问的哪般?”
“为什么?”尉迟雨只是喃喃重复了一遍,眼里的光好似将熄的火,绝望不甘以及孤注一掷的坚决交缠在那双暗色的眸。
晏子清定定地看着仿佛被抽掉了全身力气的尉迟雨,声音轻慢而随意,“封住你的记忆是看不得你为了一个小子连命都不要了,现在告诉你是不想你拦我了”。
尉迟雨的脸微微抽搐,一双眸子似出鞘的利剑直直指着晏子清。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地道,“老爹,你个胆小鬼!”
尉迟雨的声音并不大,或者说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晏子清的眉头却狠狠皱了起来,他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你觉得给我的理由很好吗?那怎么不反驳?”尉迟雨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眉梢略挑,他凑近晏子清,“你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吗?”
晏子清紧紧闭着嘴,盯着尉迟雨凑近的脸一瞬不瞬,眼底却似一汪死水不起波澜。
“嫌我看中一个男人?”尉迟雨笑得欢快,低沉的话里透着一股y-in冷,“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的你呢?”
晏子清依然沉默。
这副呆愣的样子让尉迟雨额角的青筋几欲冒出来,他不顾受伤的手一拳狠命地击向地面,似狼一样的眼一点点逡巡着碧水冰棺。
晏子清感觉到尉迟雨周身的冷意,眉峰一点点皱起来,看了眼透着幽幽碧色的冰棺,他低声道:“别打他的主意。”
嘴抖了抖,尉迟雨骤然起身,没在看晏子清抑或冰棺一眼,举步向着外面走去。
“你想好了?”
意味不明的话让尉迟雨的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他没有敛足,话里嘲讽味十足,“若记忆找回来就是像你这样,我要它何用?”他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
叹了口气,晏子清扶额勾唇,这就是他的孩子,他惟一的孩子啊!
岂是不知碧海珠的功效?他的医术或许不够拔尖,但他的毒术和杂学如果他称第二那绝对没人敢称第一。他的孩子一心以为他欲求死,殊不知死对他来说反而是种慈悲。
行尸走r_ou_的活着,才能记住曾经犯下的罪。
周玉去了,他们二人的记忆还能鲜活的存在就是因为他还活着。
他想陪着那个人一起步入轮回,却自虐似的活着。
他真的没想自己了结自己,因为他不配。
只能说,尉迟雨是真的误会了。
入局者迷,如今他们这些人哪个能摆脱得了神的cao纵?贪嗔痴傻和愚昧,他们在一个个圈子里沉沦却不自知。
苦笑了声,晏子清带着嘶哑的声音响起在暗室,“你看,为了你我把儿子都气跑了。”
你以前总是嫌我痴缠,把你身边的朋友亲人都一一驱逐,现在一报还一报,我也独自一人了。那些曾围绕我身边的不过是工具罢了,你看我把他们都扔掉了,现在惟一的孩子也赶走了。
你不要在嫌弃我,好不好,周玉?
??????
晏子清因跪得太久,起身时微带踉跄,他扶了扶额际,拖着发麻的腿缓慢地蹭到了冰棺前。
伏下身子,手隔着透明的寒冰细细描画着棺里人的轮廓。
“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来陪你了”,他的眼里闪着不顾一切的光,微勾的唇竟是紫色的,整个人透着一种病态的癫狂。
“等着我”,他把唇轻轻印上那从海底坚冰做成的棺,唇下正对着周玉那色泽鲜美的唇。
第五十三章按兵不动 [本章字数:2293 最新更新时间:2012-10-1610:28: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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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后花园。
繁花正好,太阳懒散的挥洒着手中的金粉,整个园子都透着股暖洋洋的味道。
秦天轻晃着酒杯,靠在主座上随意地望着园内红红绿绿的生机。
仅仅一个月,经历过火难的王宫就重新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即使已经在这里呆了几个月,秦天还是会不自禁地失神。
这是一个用汉白玉、石英、古木造就的梦,放上珠宝玉器、异兽珍禽,养上奇花异Cao,它绝对是属于世人午夜梦回的想象。这个由帝国最杰出的诗人、画家、工匠,或者说造梦者缔造的世界美得让人失去用语言赞美的权利,再生动的话在它面前都苍白而无力。
一个月,一个奇迹,只为了天命所归的王。哪怕言氏的归是预言中的逆王。
与其说这是精心准备的献给王的礼物,不如说这是给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神的一次献祭。
没有牲畜没有鲜血,他们有的只是一只只笔,一把把刀和一颗颗火热的心。
这个帝国,已步入全民为神疯狂的时代。
他们有高超的技艺却无相应的学识,他们有赤诚的心却无清明的眼。神使的一句话,就能葬送无数的命。
而其家人只会笑着感激神的眷顾。
回归神的怀抱,他们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如何陛下才会答应出兵?”
女子的语气很坚决,她的身子挺得很直,嘴紧紧地抿着。
而这句话拉回了秦天的注意力,眼珠略转,他的目光放在了下首的女子身上。
女子很美,是典型的南国美人,娇俏柔媚。她已经换下了昨天献舞时的一袭红纱,如今青色的正装穿着,但这没给人郑重感反而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
秦天垂下眼睑,轻啜了口梨香(酒名),然后漠然开口:“我有什么好处言国又有何益处?”
女子微微蹙眉,略扯嘴角,面上却有着掩不住的轻愁,“我??????怎样?”顿了顿,抿了抿唇,她慢慢道:“南国若得以保存愿永为言国附属。”
秦天嗤笑一声,放下杯子,向后倚上椅背,双手交迭在案子上,“你,归消受不起,而南国欲为附属归顺沧之一族不也一样吗?”
女子的牙紧紧咬在一起,胸剧烈的起伏,“请陛下正式我们的诚意。”
“你们的诚意就是一个冷宫之女来献舞吗?”秦天眸光一闪,身子前倾,“你还差的远呢!而本王对捡破烂没兴趣。”
一语双关的话,让女子猛地涨红,她好半天才出声,“陛下是打定主意不出兵了?”
秦天对着女子笑了笑,他重新端起酒杯小口小口地享受起来。
女子见此眉头紧锁,却是叹息了一声,起身福了一礼,沉默地走出了园子。
惟一的冷色很快被淹没在?紫嫣红中,秦天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青色背影,放下了手中紧握的杯子。
他不是不想出兵,是不能??????
微敛的眼,略翘的唇,秦天轻轻击了下掌。
“王,有何吩咐?”
秦天的眼前是一抹黑衣,只是一抹黑衣。
黑色的兜帽和披风,有着人的轮廓却看不到人的肢体的“东西”。
他的声音总是让秦天想到木屑四飞的场景,锋利的锯子在木头上狠狠摩擦四散了那些细小的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