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喝掉那些汤?”
小小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对方问的是自己。
摸了摸鼻子,他回了句,“不是你给我做的吗?”
小孩子的心思真的是很难猜,他真不觉得喝些没熟的汤有什么问题。
“我给你做的,你都会吃吗?”小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恩啊!”他应了声,想着是不是对方嫌弃给他做饭没成就感了。要知道,他从来没对小小的饭夸过一个字。
“你,你个笨蛋!”小小骤然回身,脸上挂着笑,眼泪却流了下来。
所以说,他真的觉得他和对方的圈子离得好远。就像他从来不知道,喝点没熟的汤怎么就变成笨蛋了。而且明明是小小希望他喝的啊!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跟过来的初衷,“跟我回去吧!”
他招了招手,小小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就乖乖地过来了。
所以说,他有时真心不理解小小这个人。
就像是,人怎么能又哭又笑呢?
不过,他看了眼低头走在身后的少年,摸了摸鼻子,果断地把疑问咽了回去。
他可不想跟着小小在林子里漫步目的地晃一天。
毕竟人家整天负责着他们两人的伙食,有点小x_ing子完全是正常的吧。
要是让他整日为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做饭,他一定会掀桌的。毕竟那个人自己又没缺胳膊短腿。
想到这些,他摸了摸鼻子,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他想,他或许该对小小好一些。
不就是下午出海吗?没问题!清玉楼出来的人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的。恰巧,他的秘密能在此时派上用场。
不过,他却没想到,这趟海上行,竟是意外连连。
海难什么的还好说,哪怕他武功失了,带一个孩子抓块木板还是能做到的。
好不容易上了岛,还没等他缓口气就被小小的发病搞了个措手不及。
幸好碰到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不仅给小小看好了病还把他的功夫给他找了回来。
嫣笑楼的“流云”,那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倒是有手好医术。
他尉迟雨,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其实,他们两人接触并不多,惟一的交集大概就是秦子风吧。
那时,他很好奇能被称为大陆四大美人的人究竟能美到什么程度。
秦子风,额,他觉得还是不去招惹的好。清玉楼是个人都知道,第一杀手剑妖??风,那用剑水平绝对不是正常人能达到的。
而另外三人中,一个早早死了,一个在一场大火中失了踪,这样看来他能去欣赏的只有被称为“流云”的男人了。
大概是他去的时候不凑巧,那个美人正和别人“妖精打架”!
那个声音是很媚,但是他可没有让自己起j-i皮疙瘩的嗜好。
这样一来,但是断了寻美的兴趣。
后来跟秦子风熟了,倒是也重新光明正大地见了几次美人“流云”。却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见时印象太深刻,那个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有些姿色有些手腕的“普通人”罢了。
却没想到这次救了小小的人倒是这个曾让他看不上眼的“流云”。
这样想着,他看了眼对方施针时一直站于其身后的男人,那个男人他倒是熟得很,不过对方大概对他没什么印象。
言国“已逝”的英王爷??言瑛,谁能想到他居然跟人私奔到了海岛上呢?!
看对方看着流云那眼神,要说没jian情,他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果然还是他家小小好,要心眼没心眼,要火辣没火辣,这才是正常人啊!
尉迟雨(五) [本章字数:1724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2300:38: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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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小病好,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对自己的重要x_ing。
或者说小东西并不恰当,毕竟小小已经不再是初次见面时那小小的一团。
他不知道是不是寂寞了太久,所以在小小跟着他一路走来时,那个孩子渐渐入了他的心。
他想,有个弟弟也不错。
小尾巴虽然爱哭了点,但起码很善良。
而这就够了。
对于他们这种在刀尖上起舞的人来说,有个不懂背叛的人能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
人,总不该太贪心。
他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对方的一病,让他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从没像现在这样明白生命的脆弱。
小小因高烧而通红着脸嘟囔着胡话时,哪怕不想承认,但也要说,一向把人命看作任务数值的他怕了。
整夜地守着这个孩子,一遍遍用拧干的毛巾给其擦拭着身体,而没有一点不耐烦。
那时,他是真心地感激起了昔日四美之一的流云。
因为对方的医术而得以恢复的武功,起码保证了他比正常人还要充沛的精力。
若没有副好身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熬得起,能在小小醒来时而不趴下。
也是这段时间的照顾,让他更加明白了自己以前的失职。
这个还可以说是少年的孩子,在他们一路的跋涉中,竟承担起了照顾人的角色。
而他,却毫无所觉。
或者说,哪怕一日三餐是对方做的,他还觉得获得食材的自己丝毫便宜也没占。
虽说,开始时因着来个煮茶人的说法默认了其跟随,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那与其说是给小小的理由,不如说是说服自己的借口。
说服自己能不一个人上路的理由。
他,还是有人在意的。
此刻,看着病床上瘦成一团的孩子,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过分。
安心理得地享受着一个小孩子的照顾,却一点也不懂得感激,反而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大度。
他,尉迟雨,何时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他想起了打酒时,那个执着伞找来的小身影,只因为天气突变而他没带伞。
其实,他们这样的人哪怕淋淋雨,也没什么的。
他想起了有次喝汤时,那个被对方忽然打碎的碗。
其实,不熟的汤真的没什么的,毕竟对他们来说,有时有的喝就值得谢天谢地了。
何况那时他明明把对方已经惹毛了,没想到的是,即使这样了那个孩子竟还舍不得他喝完那锅未熟的汤。
怀里的孩子猛地呻吟了声,他那些飘忽的思绪倏然消失,满眼只剩下了对方那微微抖动的睫毛。
那双眼睛终于睁开了,黑黑亮亮,还带着股茫然。
他心里不知怎地,忽然酸酸的。
“喝些水吧,没事了”,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眨了眨眼,在扭头拿碗时,他咧了咧唇角。
这个孩子,终于好了。
流云说,好好养上个七八天,他就能看到小小重新变成个小猴子了。
其实,他很想回一句,小小才不是猴子。
不过,鉴于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想法,他那时保持了沉默。
小小怎样,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那个孩子在接过他递的水时,眼里已经一片清明。
“尉迟……”
仅仅吐出两个字,对方就费力地咳嗽起来。
这让他还勾着的唇角霎时僵住,他一边拍着怀里瘦小的背,一边拧起了眉。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愧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