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一甩袖子,哼了声:“你总跟舅舅置什么气,舅舅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你。”
景钰唯唯诺诺的:“外甥知错,舅舅莫要再气了。”
高博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只能是重重一叹:“你好生休息,别把自己身子耽搁了。”说罢起身走了。
景钰送他离开,回过头想着他的话,估计是瞧着他今日脸色的确难看,才有最后那句话,于是景钰当即决定回去好好睡一觉!
第82章 82
景钰被相公“睡了”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隔日景钰上朝,皇帝见了他,面色更是沉了几分,但是瞧着高博时,又有些幸灾乐祸,景钰哪能不知皇帝所想,于是更端端正正站着,任着皇帝打量。
文武百官对于景钰的荒唐,不是第一次体会,毕竟能将自己名声弄得这般臭的没几人,文武百官对于景钰,有褒有贬,但是更多,是看戏罢了,毕竟看热闹这股血,是代代相传,经久不息。
皇帝又不待见景钰了,他也落得个自在,除了高博的脸色差的让他有些过意不去,大多时候,景钰还是更乐意和杜云欢坐在一块喝酒,谈论帝都哪家姑娘长得是怎样如花,或是哪家公子令人牵挂。
就这样晃荡到二月初二,花朝节那日,士庶游玩,结伴踏青,姑娘们赏花扑蝶,一时间,帝都充满欢声笑语,鸟语花香时,却见那花林深处,粉粉绿绿身影,玲珑有致,言笑晏晏。
花朝节至,帝都的桃花海棠,樱花争妍斗艳,不约盛开,香风扑面,街道铺前,盆栽林立,花束成团。
姑娘们头簪鲜花,低眉浅笑间,却是人比花娇,祭花神过后,便是最激动人心的宴会。
迎花神宴会,是由官府支持,富绅赞助,百姓找人共同举办的,今年花朝节与往年不同,艳骨作为史上第一位男子花神,备受瞩目。
入夜之后,各家各户姑娘,提着花神灯,拿着剪好的五色彩笺,绑上红绳,将彩笺结在花树上,烛光映着红光,衬出姑娘们年轻娇美的容颜。
宴会在闹市中心举行,那是个露天舞台,花神灯笼通过绳子的固定,串联绑在建筑物上,在上方连起一片灯笼海。
下方的舞台,铺着彩色软垫,而四周,有桌有椅,更甚者,是鲜花将这舞台包围,见花花绿绿处,点点灯笼红,繁花似锦。
景钰与杜云欢踏着闲步姗姗来迟时,夜宴已经开始,里里外外,人山人海,景钰上了就近的酒楼,窗户开着,正好将舞台下的一切纳入眼底。
景钰看着人头攒动的下方,欢呼声中,是十一花神已经在舞台上跳着动人的舞,景钰接过杜云欢端过来的茶,两人在窗户边倚着,对面而立,杜云欢的目光是动人婀娜的身姿,他问道:“这十一花神就已经这般美艳动人,真不知艳骨出来时,又是何种场面?”
景钰想,是何种场面?那人的艳媚,即便是男子,又阻挡了几分?反而是更添风采...
景钰没有回答,因为艳骨已经出现,大红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灯笼海上,衣袂翩翩间,脚尖轻点,衣袖翻转,一时间,竟将人看痴了...
景钰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往上看去,即便是借着二楼的高度优势,景钰要看清艳骨,都要抬头。
这人的惊艳面貌,动人舞步,便是男子也不输女子柔软,婀娜...收放自如的飞袖,看似跌宕其实平稳的转身,艳骨舞着,众人痴了。
灯笼海在他脚下闪动,发出的红光竟也比不过他,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所有人眼中,只有那红色身影...
久久的...景钰在他眼角的凤尾蝶中回神,他的手还捧着发凉的茶,仿若不知冷热,景钰饮下,一舞惊天下...说的便是这种人吧。
花神?景钰扬唇笑,今夜过后,会有多少人觉得,花神是男的,也合理...
楼下传来躁动,景钰已经踱步回了八仙桌旁,他放下茶杯,听见杜云欢问:“你去哪?”
景钰笑了出来:“兑现承诺。”
艳骨在众人的拥蔟下走出,景钰斜倚在闹市中门牌的石柱上,摇着扇子,闻着花香,定定将那人看着...好像每次见他,都如众星拱月,谁能相信,这般集万种光芒于一身的人,会是青楼中最动人的相公...
“我来接你。”正当艳骨要从身旁走过时,景钰不紧不慢的说出这话。
艳骨走了一步,听见这话,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景钰,景钰被他看着,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笑道:“你莫不是忘了,等花朝节过后,我接你入府。”
人群又炸开,纷纷想起几日前,景钰被艳骨“睡了”一事,如今看着后续,大家是觉得难道景钰被睡得不够?还要霸占艳骨相公?
艳骨灿如月华的双眸有光华流转,他望着他,语气淡然:“好。”
景钰觉得不够,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府邸走去!
他的手心,并不像景钰所想那样,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柔软,呵...
快走到府邸时,艳骨听见他笑,问了出来:“因何发笑?”
景钰松开他的手,摇着扇子:“你在关心我?”
艳骨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值得被人关心吗?”
景钰笑意更盛:“这倒是个好问题。”
艳骨瞧着他这无谓样子心里是一阵的发堵,景钰迈开步子:“走吧,快到了。”
艳骨哪不知他身份高贵,即便是转世为人,司命那老头哪能亏待了他,这二皇子府,大的简单,简单的不失大气。
管家见景钰带了人回来,是个生面孔,于是忐忑问道:“少主子这位是...”
景钰合起扇子,看了眼艳骨,吩咐道:“这位是贵客,将东厢房收拾收拾,给这位公子住下。”
东厢房...管家沉默着...
景钰问面无表情的艳骨:“时辰尚早,要喝一杯吗?”那自然的语气,像是在问许久不见的好友。
艳骨依旧面无表情的点头。景钰领着艳骨去了后院,亭台楼榭,纱幔飞扬。
景钰为二人斟酒,艳骨在对面坐着,视线四转,也不知在看什么,景钰抬眸时瞧见了,于是说道:“夜色虽好,可视线不清,你若真是想看,明日早起。”
艳骨端起酒杯,想着他这说喝就喝的x_ing子,是一点没改!“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在打量身为二皇子的你,能不能让我甘心住下。”
哦?这是在嫌他这二皇子的庙不够大容不下他这尊佛吗?景钰将杯压在唇上,似笑非笑:“那你可要慎重考虑,我这二皇子,爹不亲娘不爱的,不受宠。”
艳骨也应他,双方僵持着:“这是自然,不用你提醒。”
景钰忽然觉得自己要再掂量掂量接他回来的目的了:“那你且住下,慢慢考量。”默了会,景钰又说:“但是有一点,别给我添麻烦。”
艳骨装作不明白的问他:“何为麻烦?”
景钰笑:“我困了,夜安。”
他忽然就走,艳骨也不恼,景钰走出好一段路,回过头看见艳骨执壶倒酒,动作自然,只要不添麻烦,什么都好说!
景钰从小,便将任x_ing妄为四字贯彻到底,皇帝一向不喜欢他参与政事,于是景钰这朝,想上就上,不上也没人敢说什么,景钰在床上赖了许久,翻来覆去的,想着东厢房那位自接回来,也晾在那两日了,若是不过去问问,是不是有些不妥?
景钰又赖了会,日上三竿后,他才梳洗整理,换了常服去见艳骨。
东厢房较之景钰所住的主院,虽然不及其宽大,却是府中最雅静的一座院子,这院子从未住过人,便是景钰好友杜云欢前来留宿,景钰都是将他遣在西厢房,原因是这东厢房隔主院近,景钰怕吵。
管家一向拿不定景钰的脾x_ing,便是看着他长大,在景钰面前,管家也只能说是知其七分,两日前,景钰将艳骨领回,管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才晓得这位公子与自家少主子是个什么关系,一直好生服侍着,可景钰隔天便变了个模样,不管不问的,让管家很是头疼...
景钰以为自己将他晾在那两日,他多少会有些意难平,可今日瞧着了,才清楚人家日子过得舒适,一点都不为他所动。
景钰踏进院子,艳骨正躺在凉亭中的躺椅上,长发披散,手执书卷,看的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