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流景,流景...”艳骨的声音带着哭腔。
景钰的心仿佛被什么重创了下,很不是滋味:“艳骨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艳骨半睁开眼,看着那与记忆一模一样的脸,抬起手抚摸着,眼角溢出晶莹:“流景...你来了吗?”
“我是谁?”景钰不信,又固执的问了遍
艳骨抱着他,将脸往他胸口蹭:“流景,你是流景。”
景钰又气又疼,亏得他担心他,将杜云烟放在一边不闻不问,他却好,抱着他喊别人的名字:“我是景钰,是主宰着你的景钰。”景钰怒不可揭,拖着艳骨往内室走去。
以上世景钰的x_ing子,流景又怎么会想不到,他一生怕极了被辜负,艳骨忽然这一声流景,将他多少情都毁了。
景钰好不容易打开的心扉,又在那一瞬合上,流景想起来时,那时的心情如何,已是无法言诉!
他们两人,最终都只是错过,景钰不管不顾的亲他,亲的却是喊着别人名字的唇,顿感挫败,景钰垂下眼睑,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就是你的目的,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叫流景的人吗?
景钰忽然的疏离让艳骨无所适从,便是在长廊上遇见,景钰都是擦肩而过,有时看见他对杜云烟温言微笑,心里跟刀搅似得,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很多次艳骨都在想,景钰是不是又骗他了,可每次都为他找借口,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权宜之策,艳骨相信着,疑惑着,却始终来不及问!
他有多久没来过这了,艳骨望着院子里咬着叶子的小白兔,半年了,它也长大了!
杜云烟知道景钰对她好,可他们之间始终像是隔了层纱,看似很薄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景钰在她房里留宿过,却从未与她有任何亲密。
很多时候,杜云烟都看见他一人惆怅饮酒,她听过他与艳骨之事,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真正改变他们关系的,是在半年之后,景钰那时已经在朝堂中站稳了脚,有了杜若的帮助,联合高博,景钰除了景玦几个棋子,事情进展顺利,最该发生的也发生了,皇帝出事,景玦的计划有些俗气,他真的只是让神曲挖空了皇帝的身子,皇帝纵欲过度,景钰最后见他时,已是面瘦肌黄,脸色发黑,哪还有去年那个姿态庄严,不怒而威的气势。
皇帝奄奄一息,在寝殿召见了皇子以及几位大臣,景玦胸有成竹,景池含泪欲哭,而景钰,面无表情。
与皇帝最后交谈的人,不是景池不是景玦,而是景钰,这个从小就悲情的孩子,便是在父皇弥留的最后一刻,都还悲情。
景钰走上前,应皇帝的要求,将他扶起,靠在了自己身上:“父皇。”
皇帝恹恹的笑:“钰儿,朕要死了。”
“嗯。”景钰面无欢喜,皇帝说话声音轻,除了景钰,隔得远远地景玦景池和各大臣,都听不清。
“还真是冷静。”皇帝笑他。
景钰顶他:“不是我要你死。”
“呵...朕不死你能好过吗?”...景钰噤了声。
皇帝喘了口气,胸膛起伏不定:“你可知朕为何留下你?”
“说这些有意思吗?”景钰道。
皇帝说:“呵...虽然看见你烦,可能用你制衡景玦,让池儿平安长大,朕就算是心烦又如何?”
这是什么父?景钰想不明白!
说的长了,皇帝又喘上,他抬手,揪着景钰的衣领:“景钰,你听着,朕要死了,朕不死,朕的儿子就没法做皇帝。”景钰看他,双眸无波:“那*你找我要传艳骨进宫,也是你的计划是吗?”
“你很聪明,景玦自小就与你斗,不借着你的手,怎么让景玦开始他的计划?”
“所以你借此让景玦送神曲进宫留他在身边,也是为了今日。”
“没错,我不死,他就无法做皇帝,我不死,怎么能让你与景玦决裂,怎么借你的手拔掉景玦,怎么将这大好江山交给池儿。”皇帝发黑的脸露出了自豪,他费力的喘气后,在景钰耳边说了一句话。
景钰揪紧了他的衣衫,心里边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味:“你这么狠,景玦也是你儿子。”
“皇位只有一个,你记着,他也没念着我是他父皇。”
疯了都疯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皇帝抓紧了他的衣领,喘了口大气。气息更弱:“你听着,我要你坐上皇位,将芒刺拔除,将最好的天下给景池。”
景钰的眼睑垂下,卷长的睫毛遮住他的视线:“你是在逼我对景池下手。”
“你会吗?”皇帝嘲笑他:“你像你娘,心软。”
“皇帝...”
“是啊,恨我就好,喊什么父皇,二十年了,我自己都觉得假。”
景钰彻底崩溃,皇帝的眼慢慢合上:“所以带着对我的恨,除掉景玦,将天下交给景池。”声息渐弱,直至双眸合上,胸口再无起伏。
“呵..呵呵...你死了,终于死了....哈哈....”景钰笑的癫狂。
内侍听见景钰的笑声,诚惶诚恐上前,探查过后,哑了声喊:“皇上驾崩。”
寝殿内外,一层压一层,哭声响彻:“皇上...”
景钰抱紧了皇帝的尸体,这个从未抱过他的人,却死在了他的怀里!
景钰按照皇帝最后的遗留,带着第二道圣旨,缉拿景玦!这事发生时,皇帝的尸体还未葬入皇陵,也不过是隔日的事,因着皇帝生前并未立下太子,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正当有大臣提出以贤立君之时,景玦忽然拿出圣旨,在未央宫中大声宣读,原是皇帝立他为皇!
正当景玦那边势力想下跪迎接新皇之时,先皇的贴身内侍带着第二道圣旨出现,跟着的,还有礼部尚书杜若。
杜若当众宣读了第二份圣旨,说的竟是景玦指使神曲,以媚术害皇帝一事,然后圣旨上说,立景钰为皇。
景玦的脸色都变了:“杜大人,你可知假造圣旨是何罪?”
杜若不卑不亢的捧着圣旨,走到高博跟前:“请丞相验证,此字迹是否为先皇亲笔书写?”
高博身为一朝丞相,比谁都有资格,见他接过圣旨,沉重着脸色,打开检查:“的确是先皇笔迹,而且,先皇还在圣旨上写明了写下这道圣旨的时辰。”高博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将圣旨翻开,曝光在百官面前。
“这...”文武百官视线纷纷望向高台上身姿笔立的景玦。
景玦充血似的眸看向面无表情的景钰:“呵,二弟,父皇是不是到最后,都在教你怎么算计我?”
景钰抬眸看他:“是你先算计父皇。”皇帝靠近耳边说的话还在回旋:“景钰,你可知景玦此时为何这般自信?因为神曲偷了兵符,皇宫此时都是景玦的人,你要拿他,只有等他宣读圣旨那时,我清楚那时我尸骨未寒,所以你要拿着我写下的第二道圣旨,将他缉拿。”
“呵...父皇?...我们都清楚,他若真把我当他儿子,我至于要杀他?”景玦冷着声道。
景钰转过视线,望向明媚的殿外:“他还是爱你的,不然不会尸骨未寒之时就要你下去陪他。”
景玦发狂似的笑:“哈哈哈...今日是我...你还会远吗?...景钰,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
“多说无益。”
“是啊...”景玦从高台一步一步走下,那骄傲的模样,像是末世的王:“景钰,兄弟一场,大哥祝你,死的别太惨,哈哈哈。”景玦径直走出未央宫。
殿内气氛还未软化,又见侍卫急匆匆进来报:“二皇子,大皇子自尽了。”
景钰闭上眼,心里的某道城墙,瞬间崩解!
他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眸色平静:“厚葬了吧。”说完这句话,景钰全身忽然没了力气,勉力站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下,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