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长安+番外 作者:卿卿如我【完结】(4)

2019-05-17  作者|标签:卿卿如我 强强 边缘恋歌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说不高兴是假的,他拼命按捺住喜悦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他让一队人马去接管城门和武器库,诸事安妥后,自己再带领大军进去。

  城内的人死了大半,都是被饿的,余下百姓也面黄肌瘦,脚下不稳。

  沈长生审阅敌兵将领,他的亲卫忽然惊呼一声。

  一柄剑自他身前袭来,刷地砍在他亲卫的盔甲上,他再想提起剑去刺沈长生,瞬间被五六个人拿刀捅了个对穿。

  正在大家凝神注意他时,一刀恢弘大气,朝沈长生后背袭来。

  噗地一声,这一刀从沈长生的肩膀一直斩到腰间,刺透软甲,大滩的鲜血涌出。他正欲再用一分力,身上同时被插入几把刀。

  那人死不瞑目,倒在地上。

  沈长生身子晃了晃,亲卫不敢大意,把他团团围住,紧张道:“将军!”

  “无事。”沈长生轻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该死!”一屋子的敌军将领纷纷哀嚎,沈长生观察了一圈,视线在两个死人脸上停留片刻,先前一人功夫平平,本来就刺不到沈长生,然而背后那人功夫精妙无比,竟能一开始晃过几人逼到他身前,他还无所察觉。沈长生盯着那个人的脸,冷声道:“裴叶。”

  裴叶是大衍的护国大将,一直随身保护大衍世子,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趁沈长生接受城池不备时给了他一刀,真是大衍的好臣子!

  沈长生转身,轻轻对亲卫吐出两个字:“屠城。”

  裴叶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袭击他,为的是保护谁,不言而喻。他不打算挨个去问去找,索- xing -一劳永逸。

第3章 明月逐人

  沈长生刚进帐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浑身冷汗和血水瞬间涌出,把他衣服浸透。

  亲卫啊地叫了声,沈长生颤抖地吐出几个字:“别对……其他人说。”

  主将受重伤的事,不能在此时透漏出风声。战场上瞬息万变,现在他攻下了城,谁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

  大夫匆匆赶来,将伤口好好包扎起来,那道伤凶险猛烈,从沈长生一侧的肩膀直接划到腰间,甚是可怕。他叮嘱沈长生:“将军需要静躺月余,不能颠簸。”

  沈长生点头,半个月后,他就骑马回长安了。

  安逢渊在长安,还等着他给他庆生,一别半年,他迫不及待地想到安逢渊身边,每瞬间都不想离开他。

  他紧赶慢赶,一共千余里路,硬是让他在义父生辰前回到长安。

  他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想给义父一个惊喜。上元节灯火如昼,星桥铁锁,行歌落梅,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他策马到侯府,心情很好,一路踏着月色灯色走来,然而越走越不对劲,这灯盏未免有些太多了,树上都缠上红绸,地上有红色的纸屑绸缎,是有谁要办喜事吗?

  侯府大门敞开,宾客迎门,府前挂着红灯笼,灯笼上面明晃晃地写了个大大的喜字。

  沈长生猛然怔住了,他仿佛不认识喜字长什么样,直直地盯着灯笼,他告诉自己,不一定是安逢渊,不一定是他,他都没有来信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他。

  少年骑在马上,如明月入怀,不认识他的宾客路过时看呆了眼,认识他的宾客忙去问人,不一会儿,安逢渊得到消息,匆匆出来了。

  他孤身出来,身上穿着红衣。

  沈长生瞳孔骤缩,他知道,那是喜服。

  是人成亲时,穿在身上的衣服。

  安逢渊穿红衣,真是好看极了,好看到沈长生恨不得把他困在自己身边,把他锁起来,让他只能对自己一人展颜,对自己一人说话。

  安逢渊听人说见到沈长生,又惊又喜,他半月前就收到沈长生寄过来的捷报,但他没想到沈长生会这么快回来。乍见了他,几乎疑心是在梦中。安逢渊上前几步,一把攥着马缰,笑道:“你小子回来的太是时候了,刚好赶上我成亲。”

  沈长生坐在马上,头微微垂下,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他望向义父,眼中无悲无喜,没有露出分毫情绪。

  他没有资格露出除了喜悦以外的情绪。

  安逢渊见他久久不语,眉头拧紧:“怎么了?有什么事,跟爹说。”

  在这种场合,他该露出什么表情呢?

  他该笑,对了,他应该笑。沈长生绽开一个笑容,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安逢渊:“我专门赶在你生辰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那件盒子里是他费尽心思找到的礼物,安逢渊打开看了,果然很满意,他道:“我就当是我大婚的贺礼了!”

  他朝沈长生揶揄道:“待会儿带你去见你后娘。”

  沈长生从马上下来,他背上划过长长的一刀,多日赶路,每天都痛楚难当,他都能忍下来。然而现在到了侯府,他却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背部的伤口钻心一般疼,像是有一把冰寒的钢刀刮骨。

  决不能倒下,这大喜的日子,他倒下太煞风景了。

  新娘是八柱国之一齐元帅的女儿,齐元帅老而无子,麾下又有不少兵马,他将娇宠的嫡女嫁给安逢渊,是人都明白怎么回事。这场亲事办得格外浩大,府里张灯结彩,丫鬟和仆人们端着瓜果酒水点心来回穿插,琉璃灯一盏一盏如星雨。

  沈长生坐在最前一桌,到了安逢渊这个地位,没多少人敢逼他喝酒,但共同打天下的弟兄们不能不喝几杯,一人一杯接下来,饶是安逢渊也撑不住。

  沈长生不由自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扶住他,劈手夺过安逢渊手中的酒杯,朝在座的将领举杯:“我替侯爷喝。”仰头一饮而尽。

  “侯爷,您太不厚道了,自己倒下了让儿子顶上。”这喜庆的日子,将领们都放开了,开起了玩笑。

  他们灌起安逢渊酒时还有所顾忌,灌沈长生时毫无顾忌,沈长生是他们并肩作战多年的同辈人,一人几句话几杯酒,都祝贺安逢渊喜事临门,还不忘夸一下父慈子孝。

  沈长生恨不得自己能醉倒,可他越喝越清醒,安逢渊不要脸的靠在他身上,装作醉的一塌糊涂,一只大手搂住他的腰肢,走路晃晃悠悠的,时不时撞到他身上一下。

  沈长生背部刺骨的疼,心间又是疼痛又是酸楚,恨不得伸手拔刀,一刀把无知无觉的义父砍成两半。

  他气极了,面上也不显露出来,只有呼吸声粗重。安逢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脸蹭到他的耳畔,悄声说道:“儿子,别喝了,走,带你去洞房。”

  他的话语轻柔亲热,热气拂到沈长安耳中,温热的唇擦过沈长安的耳廓,沈长安立刻停住脚步,连动一动也不敢。

  一股酥麻感从尾椎窜上脊椎,在大脑里炸开,漫天烟火冲天而起,大块的明亮的萤火在他脑中哄哄地炸成一团,“砰”地一声爆炸,搅得他辨不清东南西北。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表现出异常!

  这是源于自身血脉的本能,烙入身体融入骨血,安逢渊这句话一说出来,沈长安就高、潮了。

  他死死咬住牙齿,以防发出任何声音,他毫不怀疑,一旦开口,就是让人羞耻的呻、吟声。他不敢走动,他怕下一步自己会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仿佛过了好久,其实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安逢渊以为他害羞了,凑过去又咬耳朵:“新娘子之前有人,她老大不情愿嫁给我,你就当去闹洞房。不过你娘是我的,你只能看,不许乱动。听到没?”

  沈长安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回换成安逢渊搀着他走,安逢渊当他喝多了,半搂半抱把他带到后院。红烛明亮,灯影绰绰,一道倩影打在窗户上。

  门口蹲了七八个年轻小伙子,见安逢渊来了,围上去笑嘻嘻地讨赏:“侯爷,您儿子都这么大了,终于娶老婆了啊!”

  “没大没小的东西!”安逢渊被他们逗笑了,从怀中拿出几块碎金子,丢给他们,“拿了快滚,别耽误老子洞房花烛!”

  “凭什么呀?沈小将军能看,我们就不能?”一个愣头青不服气。

  另一个年轻人打了他一下,嘿嘿笑道:“你能跟沈小将军比呀?小沈将军的爹跟侯爷打仗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啃泥巴呢。”

  安逢渊指着沈长生,慢悠悠说道:“这是我儿子,你们是我儿子吗?”

  几个年轻人从善如流:“爹!”

  安逢渊笑了笑,一把捏住沈长生下巴,让他抬起头,月色明亮,照在沈长生眉眼上,似金玉琉璃,安逢渊道:“你们谁自觉比他长得好看,站出来,我就收了。”

  年轻男孩什么都缺,最不缺自信,但在天壤之别面前,还看不清事实的,那不是自信,是眼瞎。能在王府里混的自然不是残疾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犯了难:“侯爷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本侯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儿子难道不该好看吗?算了算了,你们谁能打过他,站出来,本侯也收了。”

  一阵沉默,把几个毛头小伙子打发走后,安逢渊回味一下,嗯,儿子确实好看。连齐素月都有所不如,唯有那天惊鸿一瞥的姒族美人可以一比。

  按理说沈虞虽然好看,但绝没有好看到这个份儿上,大概是沈长生的母亲是绝色美人,怪不得沈虞不肯告诉他长生母亲是谁,原来是怕他抢朋友妻。

  安逢渊笑着笑着,想起故人,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啊。

  沈长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推开门,齐素月已经摘了盖头,眉眼细长,肤色白净如玉,神色间有冷峭之意,这股高傲尊贵的神色一看就是高门捧在掌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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