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
我抓住他的手,凉凉的掌心。
然后我也无法解释一种内心激起的冲动——我一口咬了下去。
叶海天动作奇快,不差分毫地堪堪避过我突如其来的一口。
于阗一个耳光扇过来。
“冷静,回到你自己,张榕,回到你自己!”
“我……”
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禽已经按住我的双手,用皮带捆了起来。
几道温暖的力量从不同渠道注入我的躯体。
我猛地一战。
“啊……”月曜合着日曜,流过脑海。
瞬时间一切清明,我似乎站在沧海之上,看滚滚黑云,从东涌来,向西推去。
“观沧海?”
我紧紧咬住下唇。
军神给我的日曜之力里面,竟然夹杂着一丝的“观沧海”。
隐约而模糊的事件塞满脑袋。
我在床上翻滚。
快要爆炸了。
“走——走!日本……快要沉没了!——”我无意识地大叫出来。
三十九,失真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之后,我终于醒过来。
脑海中一片空白。
前尘往事,如淡淡的水痕,不露声色地浮在上面。
张禽于阗和叶海天坐在我的对面,俱是一脸疲倦。
我下意识地回神内视。
——怎么会这样?!
体内一丝修真者的气息也无!
空空荡荡。
我下床,腿一软,差点跌倒。
“对不起。”张禽伸手扶住我。
“怎么回事?”
“你被西方亡灵之力入侵身体,我们三人输入力量为你驱逐,结果被你体内滋生的日月之力,以及一种奇怪的洞察力所绞乱胶着,我们的力量和你的力量在你体内混战作一片……结果……结果……”
张禽看于阗和叶海天。
那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去。难得看见他们如此一致的表情。
“结果……”我缓缓替他说下去。“结果你们为了抽回力量,就消灭了我的力量对不对?”
“张榕,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三个失去所有力量之后,你也一样没有可能离开日本——毕竟,你不是战斗型的,失去真力也并无大碍。我们几个一定会卫护你周全。”
我心中很乱。
照道理来说,我并没有变回一颗榕树,所以支持我成为人形的力量还是在的。
而且,那些令前世今生如风行水上的力量……是观沧海。
我留下了观沧海的力量。
那是与一切力量不同的力量……一种洞察。我现在还不能够使用。
但是我知道它在。
而且,我的本质也在。
没有什么可以消磨。
“没有关系。”我微笑,有点虚弱。“你们的选择是对的。我本来也就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显然地舒了一口气。
还是在乎我的感受的吗?
我目光一扫。“哎,张砚和那个日本孩子呢?”
张禽脸色又是一变。
“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
“在你被亡灵入侵身体昏迷,到我们回来之间,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这三分钟之内,有非常高明、高明到我们一点气息也察觉不到的某种力量,带走了他们。”
“……为什么?”我跌坐在床上。
兜了一大圈。
我们原来什么也没有找回来。
还失去良多。
“好在,我们三人体内的日月合体之力,在救治了数十个小孩之后,逐渐融合无间,已经突破了第三重。”
很厉害了。
一般功法,后一重修炼的时间一般是前一重的平方。我花了半个小时炼成第一重传给他们,以他们的资质,第一重估计五分钟就能拿下。那么第二重便需要25分钟,也是瞬息完成。第三重则需要……625分钟,十个小时。
“我昏迷了很久?”
看了看窗外,是清晨时分。
不用回答了。又是一夜过去。风波便没有间歇过,从没有。
一分钟喘气的时间也没有。我们不停奔波,忙碌而愚蠢。
我看张禽。
他的眼眸里面倦色浓重。
他不停失去家人,而那个要回爱人的理想,越来越远。
于阗看着张禽,看得专注。
叶海天则看着我,和我对视。
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命。
比如我张榕,从此以后,能力全无,就是一个普通人。再也没有柔软的藤蔓从指尖s_h_è 出,或者能如竹叶摇晃般避开凌厉的杀机。
“继续找张砚吧。”我展开一个笑容。
就算泄气,总要继续下去。
张楚的事情,也是一样。
“对了,那些GGSTAR的小孩怎么样了?”
“基本都恢复了。也不全都是小孩,有些跟你差不多年纪呢。”张禽试图回复从前亲密无间态度,过来抚摩我的头发,却忽然停止,看向其他地方说话。
“我们已经想到了对策——机场停运,但是船还在开。我们包一艘大船,把这些孩子先送回中原去。”
“怎么可能?难道血族没有控制海上航线?”
“控制了。船长和船员都是僵尸,而且航线仅限于日本四岛之间。我们初步估计,他们并未攻占日本的全部岛屿,借由这些船只来运输有生力量去其他岛屿作战。而我们的计划是,上船之后便杀掉所有船员,由我们自己来驾驶,回到中原或者至少到达琉求。”
“好计划!”我略略振奋一下。“血族无法离开泥土,海上便不是他们的范围。只是,谁会开船?”
于阗笑着举手,“我有国际船舶驾驶许可。”
“那么……我们便尽快一起离开?”
“先找回张砚。”张禽温柔地纠正我。“好歹已经救了一批男孩,就算之后日本沉没,也为他们保存下一点血脉,也对得起无辜送命的弓长信野,和那个顽固的小鬼大山旭了。”
“那么,要怎么找张砚,这次?”我问。
“等他找我们。”张禽答。
“怎么说?”
“既然我们感觉不到他的死亡,那么,对方掳走张砚便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他要达到目的,靠一个始终昏迷的张砚是毫无用处的,必须来找我们。”
“另外,”叶海天补充,“不要忘记,虽然你弟弟昏迷不醒,但是还有一个活的大山旭。他的机灵醒目你也见到了,他必定会设法的。”
“那么,现在我们就什么也不做?”
于阗打了个响指。“可以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待。”
没错,若无等待,人生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能够有如此等待的耐心,需要多么无奈的人生经验,和多么冷静的理智判断?
我想起来某天听到过的一段对话。
张禽说,“于阗,你接受一切既定规则,你接受一切,接纳一切……那么你为什么会是攻君呢?你应该做喜欢‘接纳’这一动作的受君才对。”
于阗说,“你反抗一切既定规则……但是最后却还是不得不接受。唔,你是一个喜欢挣扎的妩媚的受君,我知道了。”
好吧,天上那个没j-i巴的,才是攻方。
我想来想去,忽然感觉燃起,于是开口说,“那么趁着等待的空挡,我要重新开始练功。”
大哥疑惑地看我。
我咧开嘴巴笑。“我失去真力,但是我还记得口诀。男男修真大法的口诀。”
我胡乱扯脱自己的衣裳。“之前上了你们各位,现在就拜托你们来上我吧。”我抛出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