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混蛋敢干到这种地步还想拉拢自己?将军恶狠狠地瞪着虞生烟。
虞生烟不紧不慢地爬起来,推开准备将他架走的士兵,硬着头皮走向手举利刃,骑着高头大马身披戎装的将军面前,将拜帖掏出递上,不轻不重对他道,“御史大夫季昌拜帖送上。”
御史大夫家的?
将军收起刀,接过拜帖展开来看看,片刻,对虞生烟已是和颜悦色,“多有得罪,我跟你走一趟吧?”
“现在不行,”虞生烟靠近些,将军让身侧之人后退两步,虞生烟轻声道,“今夜三更时分,与将军约定于城北玉器店中。”
将军想了想,同意了,让虞生烟先回去。
虞生烟松了口气,赶紧跑回去跟季昌抱怨这个将军好生吓人。
夜半三分,将军只身而来,一身黑色紧身衣,翻墙而入,看上去不像是将军,倒像小毛贼。
虞生烟早早备下酒菜等着,卓楠勉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顾莫之扒虞生烟怀里睡得昏天暗地,季昌的伤好得太快了,两天功夫他已经能下床了。
将军卓聂看到浑身伤口结疤的季昌时,内心感叹万千,皇帝曾经说过,季昌无论从才华还是身为臣子的忠诚度可堪朝堂第一人,两位殿下能够平安无事他功不可没。
“委屈了!”卓聂听闻来龙去脉后感叹地想拍拍季昌肩膀,又怕拍到他伤口,只好口中感叹这么一句,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殿下,老臣接你回宫好不好?”卓聂蹲下来,摸着又快睡着的卓楠难得一腔铁血化为柔情。
可惜卓聂常年在外征战,卓楠从未见过卓聂,反而把昏昏欲睡的他吓到了,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不住看向季昌和虞生烟,小白牙咬着下唇直哆嗦,但他能忍,硬是没让自己哭出来。
虞生烟把皇榜给季昌,季昌一摇一晃走过去,将皇榜双手奉于卓聂,“将军请看,这是下官在殿下衣服里发现的,已确认是皇上字迹。”
卓聂展开仔仔细细观摩,“的确不错,是他的字迹,唉,他果然还是听从于我,立六殿下为储君。”
虞生烟心虚地扭过脸,卓楠趁机跑过来装模作样逗睡熟了的弟弟开心。
“皇上如何了?”好不容易听到皇帝的消息,季昌忙追问。
卓聂脸上露出难以掩去的悲痛,声音有一丝哽咽,“太医说皇上时日不多,怕是撑不了多久……我是他兄长,以为替他守住天下便平安无事,谁知在他真正遇到危险时我却连带他走的资格都没有……”
比起亲王,比起镇国大将军,他更在意自己兄长身份,兄长的职责就是照顾保护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弟控属x_ing好萌
第17章 赴宴
他也很喜欢弟弟依赖自己,幼时在宫中,他不会做功课,自己帮他抄,然后俩人都被夫子打板子。后来他到了娶太子妃的年龄,也是自己帮忙挑的,虽然皇命下来直接为他安排了一位太子妃,他帮忙挑的顾氏只能做妾。再后来他做皇帝,边境时有蛮人扰民,自己便请缨去镇守边境。
皇帝信任他兄长,当初将军权直接交于卓聂,故军队也只听卓聂的指挥,这次宫变只变内政,那些j-ian人动不了军队。有军权在手,就没什么可怕的。
虞生烟劝卓聂直接撕破脸皮,把军队弄过来,啥问题都无所畏惧,他自己登位都没问题……
卓聂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虞生烟讪讪闭嘴。
卓聂有他自己的打算,当晚自己又像毛贼一般翻墙回去了。次日一大早他骑高马,披盔甲,后跟一对精兵,亲自带着一辆八匹雪毛良驹拉的流苏大马车来到虞生烟店门前堵得死死的,酒楼生意倒是空前火热,闲着没事的客人们纷纷跑上二楼围观看热闹。
他下马,整理盔甲,抱拳单膝跪地于门前,恭恭敬敬请两位殿下回家,诚意十足十。
季昌拖着半残的身子一手牵一个将两位殿下牵出来,虞生烟地位太低,只能在后面行九叩大礼,虞生烟意当给老祖宗上坟意思意思地叩了俩个就爬起来躲角落里缩着。
卓聂把季昌和两位殿下从虞生烟店中带回去的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卓聂这两日收的拜帖太多,一家家去太麻烦了,就让识字的下人把每张拜帖都稍加修改临摹一遍再送回去。
虞生烟也收到拜帖,不过字迹看上去是季昌写的。之前将军说他们在自己这里不安全,将三人接将军府上去了,顾忌j-ian人对保护两位殿下的虞生烟有所怨恨报复,还派两位兵帮忙镇店。
有两位跟门神似的兵大哥手持缨枪镇外面,这两天虞生烟的生意格外冷清。
就冲俩位兵大哥,虞生烟也得过去看看。
虞生烟去得早,季昌听说是他,亲自接待他,“好久不见啊?”
这话说得太违心了,明明前天他才走的。
虞生烟看着他脸上的疤印关心道,“季兄在此过得如何,伤口好得很快啊!”
季昌苦笑,“可是恐怕我这辈子都得是这幅丑模样了。”
他已不是弱冠少年,之前意气风发到没发现什么,可经此大劫后虞生烟竟发现他眼角开始布有细细皱纹。
虞生烟把装着透明胶液体匣子给他,“季兄不必担心,只是疤痕而已,你拿这个去擦擦,很快就能消掉了,我亲自试过。”
季昌接过匣子,惊讶看向虞生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还是这幅模样,容貌昳丽恍若上仙,一点看不出时间在他身上的摧残,他还是那个刚刚弱冠,气质如玉的年轻人。
人生而大难,人身上都或多或少会留一点儿伤疤,就算终日不出门的大家闺秀也会被蚊子咬一口……但虞生烟愣是没有——至少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上没有。他说自己会玉雕,能雕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玉器除了极高的天赋外也需要刻苦的练习,那双手本该厚重有无数刀疤和厚厚的茧子才是,可虞生烟的手细长白皙略有凉意,看上去倒像玉器。
季昌狐疑接过,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心想着虞生烟该不会就是靠这东西保养的吧?
“多谢贤弟!”季昌带领虞生烟参观将军府,
卓聂是将军,府中自然不能种娇弱的牡丹,窈窕的粉荷,惆怅的秋菊……种也是种高大的树,松树铁树养在土质疏松肥沃的将军府中又太屈才,仆人们只好种一些高大的,树冠繁盛的树,看着也生机勃勃些。虞生烟跟着季昌进入后花园里时差点以为自己进入那个野林子里。
树影斑驳,树叶将阳光裁剪成无数的光影碎片斜斜地打在地上,可能是昨夜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非常好闻的青Cao泥土气息。
真是个适合睡懒觉的好时候……虞生烟心想。
季昌带领虞生烟绕过后树园,边走边问他,“将军太招摇了,上次接我们回去,怕给你带来了不少影响吧?”
“哪里?”虞生烟想骂人,何止啊,客人们都绕道走了。
“没有就好!”季昌信以为真,“将军为人处事冲动,可能有得罪之处,还请贤兄多多坦待。”
虞生烟点头,口中称是。
入夜,季昌将他带到一家酒楼,卓聂不喜这些人,连在家中办宴也不肯,更何况请的这些人还是他所唾弃的。
他也不喜欢酒楼,他是大人物,从小到大进的酒楼自然不是虞生烟隔壁那间只是摆些吃食而已,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那种,比青楼还青。
正巧,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酒楼很大很奢华,来的人很多,妖孽横生,不过今夜有阎王爷镇,倒都没现原型。
季昌感叹万分,这里不少人是自己的同窗或者是老师赞不绝口的前辈师兄,大部分是离家的游子,但是京城繁华而喧嚣的奢华很容易让游子们忘掉背井离乡的清苦。轻歌曼舞,妆泪琵琶,他们看着秋娘们踩着清脆的拍子声翻转衣摆,层层叠叠的裙摆掠过她们往昔的青葱岁月掠向她们即将到来的蹉跎年华。
他们也是如此,曾经年少轻狂,誓言要在朝中谋一个好位置,以展鸿鹄之志。如今已不再年少,不再轻狂,亦失了大志。
而自己能求的,只是希望自己能保持本心。
“屏翳收风天清明,荷花滚露莲子青……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柔条纷冉冉,翠叶荷翩翩。罗衣何飘摇,轻裾随风还……”
虞生烟撑着下巴,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像是只打瞌睡的老猫,昏昏沉沉地听着幽幽传来的清歌。
句子倒是缠绵悱恻,可声音却是清清凉凉的,听着尽显得不伦不类。
这里的歌女唱得不行啊,还没小翠哄顾莫之哼的童谣好听……虞生烟胡思乱想着。
“出去!”
“啊……”
一阵铁器撞击、歌女舞女尖叫声后,将军上场了。
将军还是身着铠甲,手提尖枪,他一身戎装的,身后跟俩士兵,虞生烟怀疑他是想趁此机会将这伙人给解决掉。
“很高兴各位能赏脸前来,”将军摆张臭脸道,“今日有几件事想与诸位分享,想必各位也是因此而来的。”
来宾们面色尴尬地推辞哪里哪里……推辞一会儿后,何江轩首先起身拱手恭敬问道,“敢问将军所言之事可是有关大皇子的?”
“不错!”卓聂硬邦邦道。
何江轩闻言一笑,“大皇子品x_ing良善,带人宽厚,虽年龄尚小,但有吾等良臣辅佐,定能成一番大事业,想必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