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仕见徐掌柜陷入沉思,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默默吃喝。
他看起来不急不躁,好像满怀笃定,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他吃得很是开心。
徐掌柜一个抬头就看见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被狠狠地扎了下眼,什么好脾气都没了:“方老板当真是一点都不怕。”
方城仕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实在是饭香诱人。”
徐掌柜哼了声:“徐某可受不起方老板的恭维。”
方城仕满是无谓道:“徐掌柜可想清楚了?”
徐掌柜故意吊着他,说:“准不准可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说定的事。”
方城仕却是干脆地说:“成,您和东家商量商量,我等您答案。”
徐掌柜被他气个半死,差点倒仰。
方城仕就跟没看到徐掌柜那乌云密布的脸一样,笑眯眯地告辞。
可出了香斋楼他就笑不出来了。
能把徐掌柜忽悠过去并不是完事,而是刚开始,就像徐掌柜说的那样,拍板这事成或不成的人不是他。
如果后边的人铁心要整死他,那他就只能关上店门自求多福。
在背后给香斋楼撑腰的人不是知县也非哪个富翁,而是知府大人。
在这个人口说卖就卖的年代,你希望当官的跟你讲理其实不太可能。
方城仕明白的很,所以他开最好的条件,为自己留下最大的可能。
虽然看起来亏了,但好歹将成功割出了个口,看到了丁点希望。
味味香的人都在等他回来。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了些急躁和担心。
看见方城仕回来,纷纷松了口气。
却还是提着心。
店里现在也没什么客人,都好像是为了空出场地给方城仕这个主心骨安慰人一样。
方如珍最先围上来:“仕子...”
方城仕抬手打断他:“没事,放心。”
方年华也从厨房出来了:“怎么样?”
方城仕在凳子上坐下,招呼他们过来:“都坐下,我有事说。”
方年华皱着眉说:“情况不好?”
方城仕斟酌了下,把他对徐掌柜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未了:“如果这件事能谈下来,到时候我们也按这法子走。”
人人面色各异,却不妨碍他们欣喜。
有了股份他们就不仅仅是给方城仕做工。
虽然现在方城仕对他们也是无话可说,但那能一样吗?
x_ing质完全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钱财什么的设定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解释,你们能接受就接受,不能的话真要说什么我也没办法。
这个朝代是虚假的,按照我想的那都是合理的,所以过了这么多天才解释我也很抱歉,就这样吧。
这两天在卡文,所以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21
方化简从外面回来听说这事后,发了好一顿脾气。
本来就是个易燃物,这下还不把炮仗头点着了?
只是他这通脾气还没发完,两小孩就回来了。
方城仕怕两孩子多想,忙按住方化简:“行了,嚷了一下午你累不累?”
方化简瞪他:“我这是为了谁?”
“我多谢你了。”方城仕又问两孩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谁知他这行为反而欲盖弥彰,祚烨更是疑心上了。
只是他装作没有察觉,把书包拿下来,说:“还不饿,我来帮你吧。”
方城仕已经习惯小孩像要榨干自己最后一份精力的行为,不会累似的,从学堂回来店里,跟见缝c-h-a针一样,哪都能扒拉出活来干。
方城仕问方城祖:“你呢?”
方城祖摆摆手:“你们吵什么呢?”
方城仕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方城祖撇撇嘴,不认同地说:“哪个大人不是从小孩走过去的?”
方城仕说:“等你成了大人再跟我说这话。”
方城祖说:“不说就不说。”
说完就跑去厨房找祚烨了。
方城仕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他没有养小孩的经验,教育全凭己心,有哪些疏漏他也不知道。
自他接手以来,孩子一直跟着他,虽不说自己有多好,但是非曲直尚能揣度,自有观点,方城仕也知道以身作则的必要,所以从来都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
而如今看方城祖,虽然x_ing子有些跳脱,但也不是养歪了的趋势,方城仕就没有过多干涉,让他自个发展了。
等方城祖进了厨房,方城仕才压着声对方化简说:“你别说了,让孩子知道又该担心。”
方化简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在一旁。
之后是忙碌一阵,到了点把门一关,方城仕和方化简赶着牛车,载人回家。
到了家后又开始烧水洗澡,等忙完都亥时了。
方城仕洗了个冷水澡才进屋。
房间里边祚烨在灯下看书。
每次瞧见这样的祚烨,方城仕都觉得祚老爹当真是瞎了眼。
祚烨懂事,又肯吃苦用功,人也伶俐,虽然年纪不大,可x_ing子却是自制。
这么个好苗子祚老爹硬是当成祸害给扔了。
方城仕带着一身凉气坐到祚烨身边:“还不去睡?”
祚烨头也不抬地说:“看完这页。”
方城仕也不打扰,安静地等他看完。
祚烨果然说到做到,看完这页后,他小心翼翼地拿一片干树叶做书签夹进书缝。
方城仕见他把书放进书包,就说:“我记得这是最后一本了吧。”
祚烨嗯了声。
去学堂的日子至今也不过一个月,祚烨白日上课,有时还得帮忙干家务,方城仕买回来的五本书却只剩下这一本没看完。
不得不夸夸这孩子的好学。
方城仕又说:“我明日去给你买,你写个书单给我。”
孩子热爱学习,做家长的当然乐意看见。
本以为祚烨会开心,谁知孩子沉思一会,才低声说:“我想自己买。”
方城仕多聪明,没两秒就想通他这么做的原因:“零花钱之所以叫零花钱,就是用来做不需思考的事,你这么盘算,小钱袋撑得住吗?”
祚烨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可你明明跟小祖说...”然后他就反应过来了,用着无奈的眼神看方城仕:“我不是小祖,你不用这...”
方城仕打断他:“正因为你不是小祖,所以我格外放心。”
祚烨叹口气,毫无征兆地说:“既然如此,那可以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我了吗?”
“下午...”方城仕差点被他套路了,他笑着揉祚烨的头:“人小鬼大。”
祚烨却有理有据地说:“小简哥虽然容易冲动,可并非没有脑子,他向来关心你,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必然与你有关,而与你有关的事,必然跟店里离不开。”
方城仕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内心十分赞叹孩子的机灵。
他像被揭开老底,毫无退路地嗯了声,又问:“怎么看出来的?”
他狄仁杰附身似的,说:“一开始并不确定...”然后话锋一转:“进了厨房我就问了福叔。”
方城仕本想顺着祚.柯南.烨的话看看他的思路,结果猜想跟结局大大不同,这种情况下就造成了方城仕的哭笑不得。
“这些事我并非不能处理。”
祚烨坚决地说:“那我也要知道。”
方城仕看他板着的小脸,心里痒的直想上手捏:“还不到你理这些事的时候。”
祚烨说:“那什么时候合适?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时候吗?”
“...”小孩语出惊人,方城仕都呆了。
祚烨尝试推翻他的□□:“仕哥,你说我跟小祖不一样,那就是说我和小孩这词没关系,既然没关系,那能管一管你们大人的事吧?”
现世报来得太快,方城仕想说不爽都不行。
祚烨目光毫不避让地看着他。
方城仕咳了声,不甘不愿地把徐掌柜找上门的事重述了一遍。
祚烨听完后,攥紧了小拳头,脸色有些不好地说:“他们这是要逼你。”
方城仕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好在不是没有准备,不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祚烨虽然小,见识不多,可在文渊阁上了一个月的学,接触到不少镇上商贾家的同窗。
这些日子来,他从同窗那听到不少关于味味香和一锅端的事。
或许是家里的人避开了小孩子,所以大都语焉不详,但是不妨碍祚烨从中抽丝剥茧。
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怎会看不出同窗们在提起方城仕时带着的浓烈情感?
他就怕方城仕被人惦记,没承想这么快就遇上了,还是香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