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想什么呢?”闫景宸伸手摘掉他喝空的茶杯,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没什么。”仝梧瞧了一眼闫景宸,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了,低头摆弄自己的衣服,脸又莫名其妙地爆红起来。
闫景宸觉得不可思议,这娃子今天怎么一直脸红,刚要问他,仝梧反倒找起话题来,“你是怎么会来的,那个……我突然入定,你知道?”
“我不知道。”闫景宸笑,“我在山上,神识扫不到这里,可是谭鑫他知道。”
“哦。”
所以是谭鑫察觉到他突然入定,由于是新手不懂得掌握,情况非常不稳定,便立刻联系闫景宸下山来。
其实下得山来的闫景宸也有点被吓一跳,仝梧入定的动静太大了!
昆仑网吧本来就冷,仝梧入定后更是寒气四溢,也不知他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生怕此间出问题,闫景宸当机立断将网吧关了,又命谭鑫在周围布阵掩藏气息,自己则是亲自守在仝梧身边护法。
“你这一入定可真厉害,整整三天。”
“!!!有那么久?”他在入定的世界里察觉不到时间流动,可也没觉得有过去三天那么久。
“当然,可真是惊世骇俗的一‘定’。”
“额……”
“所以我说你三天没洗澡脏死了,根本没说错。”
“闫景宸你妹!”
☆、第20章 第二十章 那种癖好
仝梧作势“挠”了闫景宸一下,小猫似的,弄得闫景宸心特别痒。
他觊觎仝梧,并非单纯因为其外表,他觊觎这整个人,从过去到现在……
不过闫景宸也清楚地知道,正因为仝梧对他印象全无,两人之间才能维持现在这样自然而亲近的相处模式,但他的记忆只是被暂时遗忘,而不是永久消除,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那一天的境况,闫景宸不敢去想。
不如就先纵情享受现在,珍惜与他和平相处得短暂时光。
闫景宸总是这样子,看上去淡定从容,时而风趣幽默,时而又会表现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脑残”来,其实不过是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心事罢了。
相处了几百年的师弟师妹们都看不清他的路数,他坚信仝梧也看不穿他。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闫景宸只不过愣了两三秒,仝梧就非常笃定地对他说:“闫景宸,你有心事。”
“我没有。”闫景宸否认,故意摆出一副嚣张欠虐的表情道:“我闫景宸这么有钱,坐拥天下财富,问鼎修真界第一大派掌门之位,门派屹立修真界五大门派之首数千年,享受着皇帝老子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和富甲天下,还能有什么是能让我放在心上的!”
他的演技也不是盖的,土暴发户的模样活灵活现,惹得仝梧牙痒痒,忍不住打击道:“你有一门派老小要养,明年的口粮钱赚足了吗?门派招生指标达到了吗?”
“我派弟子无需进食,自可生机不断。”
“哦,那上回是谁从山上带糕点下来的,莫非那些糕点从天而降?”
“……”
“又是谁在道门无忧上挂招生简章的,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山寨昆仑派……”
闫景宸哑口无言,决定回去好好找紫磬那臭小子算账,这些事情都是那个不成器的师弟干的,为什么要他这个英明神武又多金帅气的师兄来背黑锅!
“不成器”的师弟正在偷偷用昆仑派传承了几千年的丹炉火煮方便面,没来由地浑身一颤——每次被掌门师兄念叨,他都会有这种可怕感觉。
然,仝梧并没有再说下去,他享受和闫景宸斗嘴的感觉,但是对方沉默,他也不会得寸进尺。
茶也喝完了,话也说完了,闫景宸站起身来到仝梧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专注,仝梧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感觉自己又控制不住要脸红。
“咕咚”一声,仝梧听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你……你想干什么……”
闫景宸听他口吃,不由得嘴角一扯笑了出来,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该练字了。”
“……”
“怎么?表情那么失望,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吧!?”闫景宸促狭。
“瞎说!我可没有那种癖好,你离我远点。”说着,推了闫景宸一把,一屁股坐到书桌前碎碎念,“魔鬼教练,也不让人多休息一会儿。”
闫景宸不依不饶,凑到仝梧身边问他:“那种癖好是什么癖好?”
“就是……就是……”仝梧急了,迂腐读书人的本x_ing显露,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地扭捏了一会儿,才豁出去道:“我没有断袖之癖!”
“噗!”闫景宸终于很没形象地喷笑出来,意有所指,“我该说你心里有鬼呢,还是心里有鬼呢,还是心里有鬼呢?”
“什么鬼!”
“正常男人都不会想对另一个男人做那些断袖的事情。”闫景宸说。
听他这么说,仝梧一下子觉得心脏被人捏了一把似的,突突地痛,他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转过头去专心磨墨,站在他身后的闫景宸紧盯着他的背影,小孩儿的模样看上去垂头丧气的,好像特别失望的样子。
他这样的表现,让闫景宸忍不住起了一些小小的期待——仝梧,你的表现所代表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然而闫景宸终究没在今天继续说什么,比起儿女情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仝梧仔细磨完墨后提笔,等拿起手边那支笔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不解地抬头看看了眼闫景宸,在他鼓励的眼神下,缓缓将狼毫笔尖点上墨。
然而事情总不是想就能做到的,墨汁丝毫没有在笔尖上停留的意思,狼毫依旧分叉。
仝梧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闫景宸。
闫景宸的用很柔和的嗓音,很平和的语气对仝梧循循善诱道:“现在,闭起眼睛,会想你入定的时候在想些什么,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声音在渐渐远去,仝梧闭起的眼前浮现出一轮圆月。
似乎就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自己的身体起了惊人的变化,然后思维便总是在清醒与迷茫间徘徊,接着那轮圆月变成了谭鑫以真元之力画的那个圈,由始至终毫无停顿,首尾衔接毫无缝隙,在圆成的那一刻,“道”便开始流转生生不息。
内府的气在感受到了主人引导的意图,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不需要仝梧太多的刻意引导,三股曾经貌合神离的气开始有了交融的意思,它们从仝梧内府中不同的角落钻出,在相触的那一刹那拧成一股绳,而后在内府中翻腾数周,顺着主人的思维流向全身。
右手蓦然感到一股暖意,仝梧忍不住睁开眼看,只见原本四仰八叉的笔尖渐渐归拢,簇成一尖。
仝梧心领神会,将笔尖重新点上砚台,这一次他顺利地将狼毫笔吸饱了墨。
宣纸被闫景宸新近带来的一对寒玉镇纸压住左右,平整干净,沾上仝梧点下的第一笔墨后,房里立刻卷起了一阵无名风,吹得两人发丝散乱,桌上仝梧翻阅到一半的书被吹得翻开,纸页发出“哗哗”的声响。
气断了。
仝梧一个“昆”字才写了一半,上半边一个大大的“日”,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看着再次分叉的笔尖,仝梧很是无语。
这样的状况虽然有点严肃中的搞笑意思,但是闫景宸非常一反常态地没有开仝梧玩笑,而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继续写,把这个字写完。”
于是仝梧重新运气提笔,堪堪将一个“昆”字写完整。
尽管这个字丑到让仝梧本人无法直视,可闫景宸却并没有对此表示什么,直到看见仝梧不怎么满意的表情,才安慰道:“年轻人淡定点,这个字写得其实很不错。”
“……你眼睛瞎了吗?”
“如果你见过我当年写的,就不会怎么说了。”闫景宸不惜自毁形象。
仝梧对此起了点兴趣,但闫景宸表示,当年第一次运气写的那副字,早就已经被毁了。
懒得再理这个无聊人,仝梧决定忽略此人存在,自顾自练习。
八个平时信手拈来的字,今天仝梧却用了两个小时才写完,期间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他气息中断,自然也无法流畅地将字写完,甚至有好几次刚将笔尖吸饱了墨,下一刻笔尖就松散开来,只能重头再来。
七扭八歪的八个字,仝梧生出了和当年闫景宸一样的想法——毁了这有辱自己一世英名的丑东西!
他再次将眼光投向闫景宸,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闫景宸刮了一下仝梧的鼻子,仝梧这才发现自己鼻尖上s-hi哒哒的都是汗,身上的汗s-hi透衣裤又干透,早不知道有几个来回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刚生气感,乘热打铁也别太过了。”
“嗯。”仝梧点点头,开始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