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站呗,还能哪里。何伟拉过他的小板凳,坐在我桌子旁边看着我吃,和我开火车。
卧槽,我说,北站是离我们学校最远的站,要转两趟车,你也敢答应学生会那帮狗崽子。
何伟听我骂人,也笑开了。他是四川人,起初骂人也特别逗,但没想到后来被我一个广东人给压上了。此后只要是我骂人的地方都是他对我极力捧场的地儿,这真不是我随便答应的,这次争的可狠了。何伟翘着腿,我们学校来了个极品,团委、学生会还有些各路兄弟伙儿,只要是晓得有这么回事的,都抢着去,我要不是老资格,还去不了。
我也随着翘起腿,换个姿势接着吃,这样吃更爽,百忙之中的嘴还得抽着空答话,哪路大神来我们学校啊?
说实话,我学校现在是个既不是一本又融不进二本的地儿,他有拿得出手的专业,也能排的上号,但他对有些省份招生还是个二本。
我混在这小地儿的三年总算是明白,在什么都比不上我们学校的二本通通升一了,他还是个不一不二的位置。对外招生的时候只是反复强调省重点培养,我通常都是呵呵。
听我这么问,他颇有几分世外高人就是我,我就是世外高人,所有不懂的尘世凡人通通都来问本大爷的气势。但我吃着小炒肉里的青椒,认真看了看他那小眼睛,白搭伙,干嘛玩意儿都不是他何伟能有的压迫感,还是在我面前,更是扯。
不是,是湖南的理科生,保送到清华,还愣是参加了高考,后来不晓得干啥子就来了我们学校。何伟拿起他平时喝水的那个大瓷杯,灌了一口水,接着道:消息传出来有十几二十天了,听说是特牛掰的人才,各路奖都拿过。偏偏就是没填志愿,来我们学校好像是补录什么的。
这不是常有的?不过他都保送了,还折腾成这样。我好奇,他们说来地大的都是上辈子折了翼的天使,这人摆明了就是天使中的天使,翅膀也倍儿大,一不小心折的就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狠了点。
聊着聊着,我觉得照着情形倒是有点要八卦的节奏,我索性问了,男的女的?
女的,我看过照片,那才真是倍儿好看,机院的审过,没p,何伟那脸上写着你这人怎么现在才问,我等你好久了,要不是一大美女能有这么大反应吗啊,我们学校进个妹子容易啊?
看何伟那悲愤的样,我玩心四起。装模作样的对他神神秘秘的够了够手指,等人头凑近了,我故作玄乎的问道:你知道哥为什么就这暑假颓废了不?
何伟果然是真兄弟,配合的动作都是这么的得我心意,那头摇的我恨不得一吐为快。
哥失恋了,师大的美女,和哥处了半年,掰了。
自打和我混在一块几乎就没出过地大校园的何伟再次惊诧,他的小眼睛在一秒内以几何的倍数增长,他问我,声音又惊又喜,古城,真的假的?
说完接着来了句,你别骗我啊。
我拍了拍他的头,四川男人老实的多,这句话没说错,看何伟那铁定就信了的样子,我决定再接再厉。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凄楚神色凄凉,当然真的,谁骗过你?
啊何伟愣了,对于地大还是地质专业的我们这伙难兄难弟们来说,平时里在学校能遇到一两个看得顺眼的妹子,帮人家背个书,推个小行车,留个企鹅号什么的,就是顶大的好消息,一般都是得吃火锅庆祝。
等何伟自个儿在那兜了许久,想来安慰我的时候我才大笑着告诉他,哥玩儿你呢,哪真成的?我都打算光棍到底,都过了二十一个节了,再多几个不多。
说完我就提着被我吃空的饭盒扔到楼道外边的垃圾桶里,开着的寝室门里留下何伟风中凌乱。他那一惊一乍的样子,还真是好玩儿。
这时候开完何伟玩笑的我,真没想到,现世报来得是这样的快。就在第二天,我就糟了这么个丢脸的出场方式。
第三章:最后一个假期(1)
晚上打了会儿游戏,后来还是想到第二天有正事,再不睡明天真的撑不下去了,才关了电脑瞪着一双闪光的眼睛爬上床去睡觉。
和梁灿从北站里出来,他妈妈一直跟在他身后头,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他亲娘。
那时候我一直处在自己的世界里,心脏叫嚣的都是美女在前,表现要钱。所以在地铁站里买车票的时候我都是抢着买的,嘴里不住的说,地主之谊,地主之谊。
其实我就买了他们两个人的车票,加起来也就十把块钱。而且我自己都是直接用校园卡,我一有钱就喜欢把这些东西冲多点,免得到时身上穷了,连想逛个地方都不成。
当时梁灿连争都没和我争,就让我自己颇有些英雄感慨的做完这一系列事。
我身后跟着两人,其中有个美女的视线还似有若无的落在我背上,让我平时走路有些微微驼背的人都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应对。
等我把梁灿领回学校,也帮他办理好注册报到一系列手续之后,就发生了刚刚在梁灿寝室门口看到的这一幕。
我止不住惊诧的看着那个自称是梁灿妈妈的人,理智还是让我瞎客气,哦,阿姨,您好,您好,您实在是太年轻了,我,那什么,说着我做了个倍儿傻的动作,挠了挠头,接着道:刚刚实在是对不起您。
我想起先前在北站对人家长辈做的事,还有在梁灿开门时我对着他那声女朋友轻佻的询问,想了想就忍不住汗流直下,妈的,这次真的是丢脸丢大发。
我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面前对我笑眯眯的女人,从她那张脸上实在是看不出年龄,再加上她穿的又简单。我这时候简直是想撞墙,我眼神什么时候这样差了,慌乱间只得匆匆说道:阿姨你们先坐着,我给你们打点水来,寝室里灰多。
他奶奶的,哥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长这么大,传记里不要脸的记录又多一笔。
等我从盥洗室提了满满一桶水回来,就正好听到梁灿似有若无的应答声,现在看挺好的,什么?刚刚那个人就挺好的行,你别担心了,嗯,好。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我听得清楚,你回去吧。
不行!坚决不行!绝对不行!
美女等我!得不到也要补偿我天天呆我们学校看女学霸的哀愁与悲痛!
我一个箭步冲到梁灿的寝室,惯性让我的姿势没能按照我想象那样帅气的摆出个姿势,甚至还有些把握不住的卡了刹车。
左手一桶水,右手插框,发丝凌乱,额前几缕蜘蛛丝,中短裤上水渍点点,白色T恤上头,不晓得什么时候被我弄成一团糟。那母子二人回头的场景,我都自带了背景图。
就光我自己想象的那副画面,简直不能更帅。
我觉的我今天算是丢尽了脸。在这种沮丧的情绪里,我随意打了声招呼,随即就放下了那桶水,连他寝室门都没进,转身走了。
至于离开的背影,就让龙应台来写写目送,像我这种伪流氓,还是考虑好怎么走完这条寝室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