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神志有些昏瞀,佯装微笑,“我们还没分开呢,别这么煽情。“泪水已打湿眼眶,无声滑落,我别过脸去。
“泉月,别这样。我知道你很不好过,别闷坏了自己,想哭就哭吧。”
我转到霖枫身后,哽咽着说:“那你的背借我用一下。”说完,我将头轻轻地靠在霖枫宽阔的背脊上,任泪水潸然。
不知过了多久,我和霖枫都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四周阒无一人,只见远方的灯光为天空漆上了淡蓝色的边,月亮高悬,水光接天,路旁的丁香也是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露华寒,我俩就这样靠着坐在一起,缄默无声。只记得当时的我什么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只看着满塘的衰荷、幽幽晦暝的烟波之景,泪下沾襟了。
耳畔似乎响起了那首《知道不知道》: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那一夜,我注定无法入眠。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霖枫,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他,以往都是霖枫主动约我或是提出一些建议。这次驱动我的恐怕还是昨晚的会面,让蛰伏在内心的隐忧最终暴露无遗——那就是与霖枫的分离。
电话那头响起霖枫熟悉的声音,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开口道:“霖枫,昨晚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用强求,这样你我都好过一些。”
“嗯,我们还是朋友,一辈子。再过几个月我可能就要走了,所以这段时日我们就好好珍惜吧。不过你课业有些重,也不用勉强的。”
“我知道。”
接下来便是些平常言语,我挂掉了电话。看着窗外摇曳的金合欢树,我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只觉晨光熹微,一切灰蒙蒙的,矛盾在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周遭的事物团团围住,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这让我动摇了继续参加社团的念头,一时有些茫然。更重要的是,最近一次英语口语考试极不理想,让我对自己都不禁产生了一丝怜悯,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就这样要白费了吗?我找不到答案。
周六晚上,当我独自无憀地漫步在湖边,正低头看着岸花汀草,只觉得风自吹拂,烟雨自生,一如我的心情,飘忽不定,找不到方向。抬头看时,霖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不管怎样,我心中的他永远不会消泯,哪怕只存在脑海里。
“泉月,几天不见了……看起来有些不愉快?”
我直视着霖枫的双眼,他的眼眸显得幽邃,但我心里却是无比宁帖,我喜欢他这样关切的眼神。我低下头,轻声说:“不用担心,我挺好的。”
“一起走走吧,空气挺好的。说说话免得烦闷。”
天色已有些晚了,加上飘着蒙蒙雨,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霖枫轻轻地牵起了我的手。我只感到无比宁静,就像他那句淡淡的幸福,尽管留给我的不多……
“最近感觉英语还好吗?国际法的英语面试好像快要开始了,紧张吗?”
我摇摇头,身旁的棕榈树沙沙作响。这时,霖枫突然停下了脚步,面对着我。
只下一刻,霖枫的吻落在了我的嘴唇上。我没有惶惑疑惧,慢慢阖上眼,只是谛听着雨声淅沥,一道泪水从眼角滑落。
“泉月,我爱你。”
那晚,霖枫的一句话时时回荡在我耳边,久久不停歇……
那晚过后,只觉得我突然变得有精气了起来,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埋首于学习之中,本来迂拙的英语口语也有了很大进步。看着自习室外的落叶翻飞,我知道,冬天快要来了。
十一月十号,当我站在面试的会场,我惊讶于自己的平静。脑海中出现的是霖枫微笑的面容。我的嘴角不觉微微上扬,向神只儴解,祈祷有一个满意的结局。
二十分钟的面试过后,我和其余几位面试者静静等候最终的宣判。三十分钟的等待后,我欣喜地从面试官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静静走出了会场。
只觉得周边的风光如此温煦浓凝,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拨通熟悉的电话号码,我期待着霖枫听到后会和我一样高兴。
“霖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音调不禁有些高。
“是不是面试成功了?”
“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辅导,对我帮助很大,主要是面对他人的时候不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刚才有几位落选的女生还哭了呢,真可惜。”
“那今天晚上我请客,一起庆祝庆祝?”
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霖枫。挂掉电话,看着路旁的芍药花,只觉迤逦袅香。
天澹星稀,北国的冬天似乎来得要更早。走在湖边时,发现湖面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已不见水鸟虫鱼的鸿迹。远山被轻雾笼罩,潺潺流动,似乎流淌到我心里。
到了湖边的咖啡厅,灯光粲然。霖枫正侧身坐在窗前的位置,看到我的身影,一抹微笑在他脸上晕了开来:“泉月,真是恭喜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很有效嘛。我已经点了甜点和摩卡,应该马上就到了。”
我拉开椅子坐下,不知怎的,一个强烈的念头浮现在我脑海,尽管我竭力将其排解出去,但还是劬劳无功,尽管知道这个问题对我的残忍,但依旧问出了口:“霖枫,你……你什么时候走呢?就是出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