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挽凤止 作者:从从从从鸾(上)【完结】(43)

2019-05-18  作者|标签:从从从从鸾 复仇虐渣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邓羌又低头小声嘟嚷了几句,抬头时想起方才的话头,便不再跟他置气,反问道:“说回来,侍中方才所说乡导是何意?”

  王猛重新坐直了身子,换了一幅惊怪神情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与邓将军共事多年,竟不知您打仗换了套路,不带向导了?”

  “不不不,我是说……”邓羌连忙摇头摆手,与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这哪来的向导啊?”

  “将军糊涂。”王猛语气责怪道:“我问将军,这宾都侯府上住得是什么人?”

  “自然是宾都侯啊……”邓羌搔首压眉答道,王猛不急着接他这话,待过了半晌他自行会出了这意来,一派恍然大悟模样冲王猛点头道:“侍中您是想叫宾都侯出马给我们做乡导?可您不是向来最忌疑宾都侯的吗?”

  “你可别胡说啊!”王猛急了,将身子向后一倾,吹胡瞪眼看他:“我何时忌疑宾都侯了?我们俩交情可好,我还在燕使面前替他说过话呢,你莫要从中平白挑拨。”

  “唉,侍中你这个人……”邓羌站起来几步走到王猛跟前,坐下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您这话骗得过陛下,骗不了我们啊,当初我们可都是与您站一边的,如今您变脸也好,另有谋划也罢,总得与我们支会一二吧。”

  “你这话差到了天边。”王猛耸一耸肩膀将他的搭来的手耸落,满面正气凛然似呵斥道:“谁与你们站在一边?为臣子的,理应跟陛下站在一边!”

  “行——”邓羌收回手来,敛了一幅嬉笑颜面,叹道:“我早知道赵侍郎都套不出的话,我也难套出来,您且就告诉我,打算请谁做乡导?莫非真是宾都侯?”

  “邓将军啊,你这一肚子兵法,莫非被我这两杯茶水给冲下去了?”王猛伸手拍了拍邓羌的肚子。

  邓羌低头朝自己的肚上摸了一摸,疑惑道:“不是宾都侯是谁?”

  王猛笑笑,神神秘秘地凑到他的耳边,侧着手背道了一句:“我跟宾都侯如今,算得上是一家人了……”

  “父亲。”

  慕容垂回过头,正看到慕容令跪在自己身后,便向他招手示意:“过来吧。”

  慕容令应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慕容垂身边。

  “父亲想必有心事?”两人之间沉默半晌,慕容令突然这样问道。

  慕容垂半张嘴犹豫一阵,最终与他说:“你且猜猜吧,猜不到便罢了。”

  慕容令点点头,待一会儿问了一字:“悔?”

  摇头。

  “恨?”

  摇头。

  慕容令微皱了眉头,再绞一番脑汁也想不出其中缘由了,于是道:“父亲既无悔恨之意,又何来如此重的心事?”

  慕容垂摇摇头:“你猜不到,那便作罢了。”

  慕容令探出犬齿勾住了下唇,迫得唇色苍白一片,眼睫半落,遮了目色,又作了那样犹豫不决的神情,半晌说:“儿虽猜不出父亲的心事,但想要与父王说一说儿的心事。”

  慕容垂看向他,不似往日立即便蹙眉作止,这次反耐下心点头道:“说吧。”

  慕容令吸了一口气,似乎打算运着这口气将所有的话一股脑地说完,他酝酿不久,开口道:“彼时在中山王与父亲之间斡旋,终使陛下重新启用父亲的人不是孩儿,而是弟贺麟。”

  慕容垂偏过头去,面上僵硬起来:“行了,别再说了。”

  慕容令瞪大了眼睛一幅不解,大了声音似是质问一样对着慕容垂道:“儿实不明白,为何贺麟与儿同为父亲的亲生骨r_ou_,却有如此天壤之别?父亲对儿关怀栽培,对贺麟却是那般不堪,即使贺麟曾经是可足浑氏的养子,父亲不喜其母,又为何要累及自己的儿子?”

  “令儿!”

  慕容令低下头,降了方才慷慨的声色道:“儿失礼……”

  室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似的,慕容令侧耳一听,原是还能听见父子二人出气的动静以及窗外呜咽的风声。

  长安的天气不似邺城。

  待了许久突然感到脑袋顶覆上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温度透过肌肤层层传过来,像点了一盏小小的炉子。

  “兄弟之间,皆为刎颈之交。”

  慕容垂突然不清不楚地说了这样一句,而后也没什么要解释清楚的意思,慕容令抬起头来,默默地注视着他,便觉得他应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面上无所谓喜忧,只是寂寞。

  “父亲……”

  “别再说了。”

  又是沉默,慕容令攥紧了拳头,直到听闻慕容垂腰间铿锵的卸剑声音。他不解看过去,正看到慕容垂已将随身佩戴之物解了下来,递到他的手上。

  “你此次随军去,切记不要轻信除自己以外任何一人之话。”

  慕容令接过剑来,即刻别到了自己身上,戴好后俯下身子拜了三拜,起身时目色坚定。

  “孩儿将去,临去之前,请父亲千万答应孩儿,若今后得与贺麟再续父子情分,请父亲宽恕他,也如今日待孩儿一样,宽厚待他。”

  邺城中难得好天气,慕容冲与慕容凤站在济北王府的门前,左右等了许久只被王府的家仆告知了一句:“大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两人面面相觑,而后都露出些许无奈神情。

  “乐安王明日就要走了吧?”慕容凤问。

  “是。”慕容冲答,想了想又将话引到慕容凤的身上,问:“你如今看你府上那个小东西,可还顺眼吗?”

  “勉强。”慕容凤说:“只是他太爱哭闹,我心情好时一去抱他,他就不停地哭,还要拿脚来踢我,我便再不去抱他了,有时隔远了看上一眼他都要哭,后来我索x_ing看都不看他……”

  “那有什么,小孩都是这样,你年幼时见了r-u母以外的人,难道不哭?”慕容冲笑道。

  “你还能记得你年幼时候的事?”慕容凤反问道。

  “我虽记不得了,可母后时常与我说。”慕容冲说:“我那时最喜欢抓父皇的胡子,哭闹起来甚能拽下一把,疼得父皇出了眼泪。”

  “真巧,我也是。”慕容凤嘻嘻笑说。

  二人一边上了车一边继续笑语,说到高兴的地方,车正巧到了宜都王府门前,慕容冲的马夫止了车,回头向里面问自家主人的吩咐:“大王,宜都王府,咱们到了,您可还要下来?”

  慕容冲正拉着慕容凤的手玩笑,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左右看了看对慕容凤说:“不然你今日就去我府上住一晚,反正你我都没什么大事要做,明日起了还可一起去市上逛一逛。”

  慕容凤笑着问:“你不读书了?”

  慕容冲耳根一红,强辩道:“耽搁一日半日有什么要紧的?更何况在我看来,那些书根本没什么大用,不看也罢。”

  “《家令》你背过了多少?《兵法》又读到了几册?别的说没用也就算了,这些总不是没用的吧?”

  “扫兴!”慕容冲生气撒开慕容凤的手,偏过头去不再看他:“那你快滚下去吧!”

  慕容凤不恼反笑,重新拉过慕容冲的手,对外面的马夫道:“不必停了,且直回你们中山王府,我今日借住一宿,回去时找人来通报一声就好,快走吧,你们大王要生气了。”

  外面马夫答应了一声重新拉起了马车,慕容凤这才又转过头来对着慕容冲笑。

  “你看你这个人。”慕容冲说:“惹人生了气后倒是又答应下来了,何不刚开始就干脆一些?”

  “这样你岂不是更高兴?”慕容凤说:“起初以为我要走了,想不到我又留下了。”

  慕容冲思索他这话的确,却还是冲他吐了两字:“卑鄙。”

  “你就不卑鄙啊?”慕容凤笑着说:“你也就对我发脾气,这要是你七哥,你生气前要琢磨一番,生气后又要想十天半月的法子逗他开心,再说陛下,你便更不敢了,几乎是甜嘴哄着的。”

  “你不知好歹。”慕容冲说:“我只对三人随x_ing的。”

  “都是谁?”慕容凤问。

  慕容冲掰着指头数着:“母后,桐生还有你。”

  第四十章 卦

  “哎呀,真冷啊……”

  慕容垂听到外面的声响便站起身,正看见家仆引着一人进了内室。王猛浑身裹得厚实,跺着脚、搓着通红的两手径直冲到炉子跟前暖和,嘴中还碎碎地念叨着:“都开春的天气了,怎么还这么冷啊……”

  慕容垂站在一边略有些尴尬的意思,只向他拱手作了一揖道:“王侍中。”

  “宾都侯啊!”王猛像是才注意到他,笑呵呵地弯腰回礼,又是一幅关切的模样问道:“这长安,您住着还习惯吗?”

  话问出来不多久,也不等人回复,自顾自地又说:“就是冬天太长了,好容易到了春天,风沙又大了。不过好在咱们住城里,也就这几日变季节时忽冷忽热地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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