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阵阵,吹散了容若的一绺发丝。容若早上没有梳编头上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经过了昨天太子爷的折磨,再加上他昏睡的一夜,所以发丝显得很凌乱,辫子上起了毛刺,并不光滑顺当。
尽管头发被吹得更乱了,可这风吹得人很舒适。很干净的风,夹带着路旁老槐树上的槐花香。
容若这才意识到这边的大清朝才是春天,槐花开的季节。
似有感触,他拈起落在窗棱上的一槐花串,一瓣瓣放入嘴中,微甜的感觉溢满舌尖,一股清香从喉咙间沁入鼻中。
“瞧!四哥,我看见了什么,居然有人吃花。真真是个花痴!”
肆无忌惮的笑声,响亮的让二楼的人们都望向嘴唇上沾着半朵残花的容若。
抬头,望向来人,瞳黑的眼里不带半丝情绪,只是看了来人一眼,之后眼睛却又垂下。喝了一口清茶,容若抹了一下湿润的双唇,残花掉落,可鲜艳的红唇却因此更加水润朱嫩了。
啧啧了两声,刚踏上二楼的少年公子哥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略带惊艳的细瞅着容若。这小屁孩真漂亮,小小年纪就有此风姿,恐怕就连那相公馆里的红牌小倌,都未有他的一半风情。
火辣刺人的目光!
容若蹙眉,厌恶的回瞪了一眼他们,暗叹麻烦又找来了。
5.狼崽十
胤礻我见容若瞪他,只觉得可爱。他是头一次觉得有人比八哥的额娘还漂亮招人。
这功夫,容若的饭菜已经上来了。两素两荤、一汤一饭,容若也不搭理他们,自己吃食起来。
不多时,酒楼二层又恢复了原样,依旧是各吃各的,各谈各的。偶有高低的说话声,却不似一楼大堂般吵闹喧杂。
胤礻我自觉无趣,跟在他刚才唤作四哥的少年旁怏怏的坐下。
他旁边大一点的沉默少年条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却很快隐没不见。此少年正是未来的雍正皇着胤禛。
此时康熙的儿子们大部分都还未成年,关系虽谈不上亲密,却也不那么紧张,彼此之间偶尔也互相照应着。这回是才十一岁的胤礻我在皇宫的阿哥所,见着了已经在宫外开府的老四胤禛,不知怎地突发奇想,非缠着与他一起出宫来见见世面。
本来依着胤禛谨慎的性格,是不会私自带着年纪小的阿哥出宫的,但那时太子却是在他们旁边,居然擅自替他应了下来,胤禛这才没办法带个拖油瓶,走了几条比较热闹的街市,之后挑了这家不大不小的酒楼,带着胤礻我上来。
胤礻我实岁虽然才十一,可宫中不比寻常百姓人家,他长得虎头虎脑,身体壮实,看似竟像是十三四岁,加上他本身又颐指气使惯了,第一次出宫,对什么事物都很好奇,行事张扬,路过之处不说鸡飞狗跳,却也不安生,可但凡被他惹怒的人,心里虽然忿忿,却也看出他们当是某家旗人权贵的公子阿哥,大都忍耐下来。
所以,这一路下来,倒没用胤禛替胤礻我收拾烂摊子。
那边的容若虽然刚才听到胤礻我唤“四哥”二字,却也没多想些什么。
不是容若以前没看过穿越小说,不是他没联想到康熙朝的四哥有可能就是四阿哥胤禛,而是你总不能见着一个人说“四哥”、“八弟”的,就认为他们是康熙的儿子们。他出索府这一路上,听多了人们“大哥”、“六弟”、“四哥”、“八弟”的互相唤着。
要知道清朝可没有计划生育,稍微殷实的家里,有个十个八个孩子,却也不稀奇,更何况三妻四妾的大户人家?
很快地,容若吃完了饭,换来小二结完账,起身便准备下楼离开。
正和四哥喝茶吃点心的胤礻我,见到了容若要走,便欲找碴留人。
旁边的四阿哥胤禛见到胤礻我的样子,知他又看上了人家某点觉得有趣,要生事寻衅,他快速的摁住了胤礻我,阻止了他的举动。
胤礻我闷闷不乐。
可,瞬间。
情况急转直下。
刚刚下了两步台阶的容若,此刻退步又折返回来,而且面色苍白,神情慌乱。
他这一举动让一直关注他的胤礻我一愣,却又一喜。胤礻我不知怎地就是觉得眼前的容若可爱异常,让他有种要欺负他看一看的欲望。
胤礻我旁边,今年刚刚十六岁,已经成年经历了一些事情的胤禛,心里却是很沉稳。
他转眼淡冷的望向楼梯口,想着必是有什么人来了,居然让眼前的这漂亮男孩异常害怕。
6.太子狼
容若脸色苍白,鼻尖可见虚汗。
从楼梯口,他退回坐在原位,让小二先停止收拾桌面的残羹,容若心脏不争气的狂跳,情绪紊乱,倒饮了一杯清茶。
等听见越来越紧的脚步声——
容若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之后尽量使身子和头颅背对着楼梯,并且随着来人的方向加以转动,期望不被看到。
从楼下上来的人,相貌清俊,满身优雅贵气,他扫视了二楼几秒,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皱了皱眉,觉得他们坐的位置不是太好,既不靠窗,也不是角落。
“二哥,您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大嗓门的胤礻我颇为意外的喊道,他和胤禛从座位上站起,让出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来人确是他们的二哥,太子胤礽。
胤礽暂时没看见还坐在窗边的容若。其实,胤礽这次出宫,借着找寻十弟的缘由,先到了趟索府的,却没想到没找着他要看的人,听说是出去了,也不知上哪里了,不过那人今天还能出府,想来性命根本无甚紧要。倒是他堂堂太子,昨天大惊小怪的还慌了一下。
胤礽想到那人,不自觉地笑了笑,心里想着等再见着叔姥爷,定向他开口把容若讨要过来。
坐在胤礽右侧的胤禛,见到太子忽地莫名的微笑,转了无数心思,一时没猜出个原因,却也没多嘴问道。
那边浪漫天真的胤礻我可就没什么顾虑,他对着胤礽笑嘻嘻道:“二哥是想着府里的哪个俏丫鬟呢,这么高兴?”
虽没有说中,却相差不远矣。听见十弟打趣的话,胤礽却也没有生气不满。
他再次微笑了一下,没有言语,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看来是真地想着某个美人呢!”似有感叹,胤礻我的话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十弟现在就想着女人了?”胤礽挑眉嘲笑起他。
胤礻我被说的小脸一红,“不、不是。”
“就算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过些日子,二哥让人给你送几个通房大丫鬟,十弟也是到了知晓人事的时候了。”
胤礽呵呵的笑了两声,显然很愉快看到胤礻我不知所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