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安排了众人的食宿。本来这个知州府是白玉堂的,后来白玉堂甩手不干了,汝南王驾临扬州,便把知州府该做王爷行宫,白玉堂等人自然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便安排了他们去住城中的官府驿馆。金枪镖局的八家太保带着于清鸣、于清威则回了自家的镖局,顺便请两个孩子的授业老恩师,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子到镖局住下。吹灯大师、凌空大师、小和尚向东来以及清风大剑白金堂、大五义、江夏三鬼、颜查散兄妹、臭豆腐和展昭白玉堂则去了驿馆。
临走之时,汝南王郑昭明单独叫五爷白玉堂留下,展昭不放心,也想留下来,但却被白玉堂劝了回去。随后众人离了知州府,只剩下白玉堂一人,站在堂前,拱手而立,“王爷,不知留下玉堂有何要紧之事?”
郑昭明半晌没有搭言,只是盯着白玉堂看。白玉堂起初还觉得不自在,但是后来心中一想,明白了,王爷这是兴师问罪来了。我本是知州...我杀了知州柳舒畅,冒名顶替,做了三年的知州,只这一点,我就是死罪一条。况且我还杀了统制官张明檀,虽然他是涪王那一派的人,但也是朝廷命官啊,手上两条人命,证据确凿,唉......。白玉堂想到此处,长叹一声,撩起衣袍,跪在郑昭明面前,“下官...小人有罪,王爷息怒。男儿于世间,敢作敢当,我绝不狡辩,但凭王爷处置!”
郑昭明:“本王早就听闻,你白玉堂名号响亮,江湖人称白五爷,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白玉堂把头深深一低,只觉两颊发红。郑昭明又道:“你手上的人命案子想必不止两条,但本王并不感兴趣。你杀了柳舒畅、张明檀,本王也不会追究你,若是在私下里,或许还会称赞一声‘杀得好!’。不过,我毕竟是大宋的汝南王,有些话说不得。你也的确有罪,但不是杀人之罪,而是...逃官之罪。你擅自离任,置一州百姓于不顾!一夜之间,扬州没了统制官也没了知州老爷,群龙无首,官场大乱,民生动荡。若不是本王来的及时,这扬州就毁了!”说着郑昭明怒不可竭,手中茶杯往地上一砸,“啪!”震得白玉堂浑身一颤。
虽说白玉堂是男子汉大丈夫,杀人不眨眼,但他也是人啊。而且在那个年代,王权大于天,他就算再英雄豪杰,也跳不出世俗。白玉堂也的的确确不畏权贵,但那是指贪官恶吏,郑昭明却不一样,这是堂堂正正的大宋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不同于涪王,他身正名清,是货真价实的大宋栋梁,白玉堂对他全是敬畏之情,所以此时也颇为害怕。
再说郑昭明,平息了片刻,情绪这才缓和下来,道:“不过...你在任三年也算为官有道,扬州在你的治理下也曾富庶一方,当今圣上对你赞不绝口,如今又有扬州的大小官员、名门望族联名向本王保你,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白玉堂面如死灰,叩首拜谢道:“但凭王爷发落。”
“这个知州你是不可能再当了,本王也已经找到了合适人选。”说着郑昭明一拍手,从后堂走出一人,文官打扮,站在一边,垂手恭立。白玉堂也没敢抬头去看,就听耳边汝南王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杀了扬州的统制官,朝廷一时间也找不到人补替。所以,你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统制官的担子,你便接下吧。”
白玉堂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以为难逃一死,结果非但没事,还要自己去做统制官。人生大起大落来的真是太快了,哈哈,人生如梦,变幻万千。
郑昭明看了还在发愣的白玉堂一眼,随后只身走进知州府内院。老八,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白玉堂转死为生,全是看在你的面上啊...毕竟当年咱们兄弟一场,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他乡遇故知
白玉堂还在发愣的时候,那个文官已经走上前来,伸手扶起了他,笑盈盈道:“白大人,快起来吧,王爷已经回内堂了。从今以后,你我一文一武,共同治理扬州,我初来乍到,还望你多多提携啊!”
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眼,面前的人身高七尺,一身文官打扮,笑面盈盈,看年纪在三十七八,面皮白净,儒雅如风。看罢之后,忙答道:“哪里哪里,我有幸不死,必当感恩戴德,日后定当为扬州百姓效犬马之劳。”
“哈哈,哦对了,在下姓夏,名行字伯成,原是雄州人士。”
“哦?原来是夏兄,有礼有礼。”
夏伯成摆了摆手,道:“你我同为扬州的父母官,就不必再客套了。白兄,我向你打听个人,听说你们把杨家八郎救回来了?”
白玉堂点点头,反问道:“难不成夏兄认得杨八郎?”
夏伯成轻叹一声,答道:“不错啊,我们也算是故人了。不知,能否带我去见一见他呀?实不相瞒,我和杨家将还算有些交情。”
白玉堂一听,便答应了下来,俩人便一同出了知州府。府门外展昭正站立等候,只见他一脸冷峻,似是有不开心的事。白玉堂不知所以,一见展昭,心中欢喜,将方才的经过一讲,怎知展昭神情淡漠,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道:“我有事要跟你说。”声音有些冷,白玉堂听着极其不痛快,但是夏伯成还在场,自己不好说什么,便答道:“这样吧,你先回驿馆歇息,等我忙完了这边事就回去找你。”
展昭:“你哪来那么多事要忙?”
白玉堂一听,心中不悦,刚想搭言,夏伯成在一旁道:“展大人,不要责怪白兄,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央求白兄带我去找杨八郎的。”
展昭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夏伯成一番,“你又是谁?”
夏伯成答道:“展大人不认得我很正常,我原本是雄州的一个小官,后有幸得圣上垂怜,派我跟着汝南王来扬州整治官场。现在我又被任命为扬州的知州,和白兄一起治理扬州,以后咱们三人便是同殿称臣的同僚了。”
展昭看了看夏伯成,又看了看白玉堂,只撇下一句“我回驿馆等你”,便转身走了。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身影,握紧的拳头终是松开,长叹一声,也转过头来,道:“夏兄,让你见笑了。”
“无碍,无碍。只是看样子...展大人似乎有要紧事想和白兄商谈,要不...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改日再去看杨八郎也行。”夏伯成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白玉堂只觉尴尬,忙道:“他能有什么要紧事,夏兄不必在意,走!咱们去找杨八郎。”说着,便带着夏伯成走了。
话说杨延顺虽然没有告诉白玉堂他要住哪家客栈,但是以白玉堂对他的了解,还是轻而易举地寻到了他。在扬州城的金客楼掌柜的那里,打听到了杨八郎的踪迹,他就住在三楼的雅间。白玉堂在扬州当了三年的知州,当年还以柳舒畅的名号为金客楼提了字,所以提出要见杨八郎的请求,掌柜的自然不会不答应,当即亲自引路,带着白夏二人,来到了杨八郎的房前。
掌柜的轻轻敲了敲房门,“客官,统制官白大人和知州夏大人来看您来了。”
片刻,房门打开,开门的正是白山白子路。白子路一见白玉堂,“原来是白五爷来了,快请进吧。”
进了屋,杨延顺正在桌前独饮,一见白玉堂,面容转忧为喜,“大哥,你怎么来了?快来陪我喝一杯。”
白玉堂摆了摆手,道:“先别急,我给你带来了一位故人,你且来看。”
杨延顺听罢这才注意到白玉堂身后的人,二人对视良久,杨延顺眼圈一红,种种往事浮现心头。“夏大哥,真的是你吗?”
“哈哈,八弟,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呀!”
书中代言,这个夏伯成正是当年雄州的知州。太宗皇帝赵光义在位的时候,贬了老令公杨继业带着八个儿子到雄州,原来的知州夏伯成变成了副知州,还把自己的府邸让出来给杨家父子住,自己搬到了衙门里。杨继业虽然是名义上的知州,可他毕竟是武将,对文官的事不甚了解,所以雄州还是由夏伯成来治理,老令公得了清闲,十分感激夏伯成。加上夏伯成为人和善,谨言慎行,儒雅有度,学富五车,令公便时常召他来家里做客。夏伯成的年纪和杨家众子相差不大,所以很快便和他们交好,尤其是和五郎六郎关系最好,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八郎延顺相对小一些,但也经常听夏伯成和哥哥们畅谈天下,针砭时事。后来,呼延赞雄州搬兵,老令公带着儿郎们赶赴沙场,一家人血战金沙滩,死的死没的没,离了雄州就再也没有回来。
宋辽征战多年,边关动荡,朝廷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小小的雄州上,所以夏伯成又做了雄州的知州。再后来宋辽谈判,立了盟约,两国化干戈为玉帛,边关终于太平了几年。而此时,当今圣上已经变成了赵休元,杨六郎也做了三关大帅,但他并没有忘了夏伯成,而是向赵休元举荐,将夏伯成调到了京城,在汝南王郑昭明手下做事,成了心腹。
此番郑昭明南下,便带着夏伯成来到了扬州,并任命为扬州的新知州。一来,夏伯成确实有自己的能力;二来,夏伯成和白玉堂都有杨八郎的这层关系,想必能够很好地相处,一文一武,不至于掣肘。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再说杨延顺和夏伯成见面之后,互诉衷肠,二人讲说这些年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又一同回忆当年。这期间二人泪洒当面多次,又快乐又惋惜,但更多的还是欣慰。想不到这许多年过去了,二人都离了边关雄州,相遇在扬州之地,他乡遇故知,谁能不动容呢?最后,直到圆月东升,夏伯成才起身告辞,“八弟,你我有缘再聚,实乃人生大幸也。我日后久居扬州,想必你我可以经常往来,听闻你刚脱牢狱之灾,受了不少的苦,还是多多调养为好,过几日我再来看望你,时候不早了,为兄先告辞了!”
说完,又和白玉堂、白山告辞,夏伯成离了金客楼,暂且不提。单说杨延顺,送走了夏伯成,倒了两杯酒,递给白玉堂和白山,三人坐在桌前,杨延顺笑道:“离了金陵,可谓两世为人。大哥、子路,我先敬你们俩一杯,若没有你们俩,我岂能安然无恙的坐在此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