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和尚脑袋一晃,反问道:“你何故到此偷马?佛祖脚下,你尚敢行小人之径,看贫僧不教训了你!”
杨延顺一听,心道误会了,刚想解释,那大和尚已经抡起大棍打了过来。杨延顺一见不好,急忙闪身又躲过一招,随即摘下定唐刀,握刀在手,骂道:“大和尚,你休要逞威,这期间尚有误会,你得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大刀都拿在手了,便是大战一场罢了,来吧你!”说话间大和尚已经甩棍到前,杨延顺见躲不过去,便把大刀一横,来了个立地生根。耳间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大棍磕在刀杆上,震得杨延顺膀臂发麻,心道这大光头好大的力气。
本来,杨延顺刚得到一把宝刀,便想找个人来比试较量一番,如今遇到这个会武的大和尚,二人之间虽有误会,但他也懒得解释了,早已抛却脑后,一心想要和这个大和尚一较高下。故而大刀一摆,反守为攻。
再说那大和尚,一见杨延顺挥刀来战,也是心中激昂,大棍左支右挡,丝毫不惧。二人大战开来,惊动了庙内的小沙弥,小沙弥赶过来一看,心道不好,却又不敢上前劝说,只得在原地着急。
杨延顺虽然许久未用大刀,但其刀法从未生疏,此间挥舞起定唐刀,大开大阖,九反朝阳,气势万钧。而那大和尚手中渗金大棍也是硬字当头,刚中带柔,独步天下,少逢敌手。如今二人相战已有八十回合,尚不见胜负,不禁各自心中思量,还真小看了对方。
虽说如此,二人依旧打得火热,不知不觉中已过百余回合,杨延顺大刀横扫,秋风吹叶;大和尚金棍下砸,力劈华山。眼看二人就要两败俱伤,在此危急时刻,突然窜出一人横在两人当中,左手推拂杨延顺刀杆,右手轻接大和尚的金棍,两道猛力瞬间被化为流水一般,再无刀光剑影,而是一片祥和之象。
“阿弥陀佛,自家兄弟,何故手足相残!”
杨延顺闻言一震,再看向中间那人,正是老光头吹灯大师!吹灯大师竟轻轻松松握住自己的刀杆,泄去自己的千钧之力;又稳稳的接住那大和尚的一招力劈华山,承受泰山之重而面不改色,一声佛号叫出,自己当即煞气散去,清醒过来。
再看那手拿金棍的大和尚,也是浑身一震,高念道:“阿弥陀佛,贫僧又犯了嗔戒,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杨延顺收回定唐刀,看着吹灯大师,不知如何是好。吹灯大师却是向他走来,一副佛像威仪,道:“杨施主,好久不见!老衲十分想念与你呀!可不知为何今日一来,便要在此手足相残呢?”
杨延顺硬眉一挑,道:“大师说甚胡话?何来手足相残一说!”
吹灯大师哈哈一笑,转过身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可笑可笑,可悲可悲,可叹可叹!”
杨延顺心说这老光头病的不轻,怕是糊涂了,刚要开口斥责,却听“哐当”一声,方才那大和尚手中渗金棍摔落到地,紧接着那人大步来到自己面前,“八弟!”
一声‘八弟’听的杨延顺心中一惊,普天之下能叫自己八弟的人寥寥无几,而面前这个大和尚,他...他为何敢叫自己八弟呢?
“怎么,你认不出我了吗?”大和尚双手抓紧杨延顺肩膀,叫道:“我是你五哥呀!”
“五哥!”杨延顺虎躯一震,仔细打量面前之人,“你...你怎变了如此模样?又怎会在此地出现?”
大和尚正是五郎杨延德,闻听八郎所问,不禁悲上心头,却又喜极而泣,“八弟,真想不到你我今日又能相聚!想我当初离了遂州,便一路南下,后来结识了吹灯大师,常有往来。我今日到访此地,怎知不见大师,却看到你,但天色渐晚,五哥我又老眼昏花,故而才没认出你来,八弟莫要责怪五哥是也!”
八郎延顺怎么责怪与他,当即笑逐颜开。常言道他乡遇故知乃是人间喜事,又何况遇到的是自己的亲人呢!随即又跪拜五哥杨延德,后者扶起八郎,二人方欲寒暄,吹灯大师笑道:“二位快到佛堂前叙旧,莫要在此地浪费时间啦!难不成还想再打一架吗?”
杨延顺应和道:“不可不可,我可打不过五哥!五郎八卦棍,让我心服口服!”
☆、八郎遭袭
杨延顺三人来到佛堂之中,兄弟二人寒暄良久,心中满是情义。吹灯大师在一旁闭目念经,忽然睁开双目,道:“老衲发现近日扬州城内江湖人士众多,其中不乏大j-ian大恶之辈以及宵小之徒,杨施主可要小心为上!”
五郎杨延德一听八郎有危险,沉思片刻,问道:“八弟,你如今在扬州都做些何事?怎会与江湖中人有了瓜葛?切记,江湖不比战场,不是你能应对得来的!”
杨延顺连连点头,却也不好说什么,一来自己不能将二师父的事告知与他;二来要说自己和江湖扯上什么关系,也就是和白玉堂大哥结拜而已,其他的还真想不出什么事来。
五郎见此,心知八郎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而是回身自包裹中拿出一物,交付与八郎手中,道:“八弟,你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有了危险还可防身!”
杨延顺不知何物,接过手中只觉得沉甸甸的,打开来看,便见刀光耀眼,这是一把刀!“五哥,这是哪里来的刀?”
吹灯大师闻言也走上近前,接过那把刀仔细端详,五郎却道:“这是五哥几年来行走江湖时偶然间得到的一把宝刀啊!但也不知叫什么名字,今日便送与你吧,我一个出家人也不便将其带在身上。”
杨延顺刚要谢过五哥,却见吹灯大师满面异常,胡子都翘起来了,不禁问道:“老光...呃...大师,你怎么了?”
吹灯大师满面喜色,道:“杨施主,可知这把刀的来历?”
杨延顺眼睛一翻,“我哪知道!”
吹灯大师一本正经道:“此刀原是春秋五霸晋文公所有!晋书曰:‘阿利造五兵之器精锐尤甚既成呈之工匠必有死者,s_h_è 甲不入即斩弓,人如其入也使斩铠匠。又造百炼钢刀为龙雀大环,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Cao,威服九区。世甚弭之。’不过后世传闻,此刀在晋楚之战时,败给了名剑湛卢,至此隐遁于世间。今日一见,吾辈大幸矣!”
杨延顺颇为不信,便道:“既然是春秋古刃,之后又隐遁于世,你怎知这把刀便是大夏龙雀,而不是别的刀,亦或是仿造?”
吹灯大师摇摇头,道:“不会是仿造的,后朝无人能锻炼出如此神器,而且你看,这刀身之后有刻字为证!”
杨延顺接过来一看,刀身之后还真有刻字,铭文布满刀身,不过,自己却是不识得这是何字,更别提辨别真伪了!不过看老光头正经的样子,应该不会骗自己,况且五哥也说是宝刀,那就更不会错了!
吹灯大师在一旁盯着杨延顺手中的宝刀,问道:“杨施主,你要是不想要,就把这刀留给老衲吧!”
“不行!”杨延顺立马拒绝,“谁说我不要?”
吹灯大师:“杨施主,你是战阵上的猛将,又不行走江湖,用的是大关刀,要它何来?”
杨延顺见状,更加确信这把宝刀的价值之所在,答道:“五哥给我的,你一个出家人争什么!就算我用不到,也不给你!”
吹灯大师一听倍感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中月上柳梢,已到了辞别的时刻,兄弟二人难舍难离,却又需面对现实,只得自我安慰有缘自会再见。杨延顺打马下山之时吹灯大师再三叮嘱,若是有了困难,定要拿着佛珠去找金枪镖局的总镖头--金枪太保于台文!可杨延顺因为先前之事,很是不好意思去登门拜访,故而便应了一声没再多言,策马下山,终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了扬州城中。
杨延顺快马加鞭,回到了绿池,将乌龙驹交给后院小厮,叮嘱好生看管之后便带着大夏龙雀刀登上楼来,寻到房间,方欲推门而入,忽觉异常。如今业已是夜半时分,为何屋内却无人掌灯呀?仔细来听,屋内竟有人交谈之声。杨延顺不禁屏住气息,就听屋内有人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沦落至此,如今有了出路,特来寻你,你却不愿与我离开此地,难不成心里还怪罪着我?”
紧接着有一个声音响起,可以辨别出来,这是白川的,就听其道:“我不怪你,但也不会跟你走!”“哼!听说你最近在陪一个达官显贵,难不成是真心跟了他?如此作践自己何来?”“不要再说了,你快走吧,若是大人回来撞见你我,可怎生是好!”
杨延顺一听,心道此事蹊跷,又听闻里面人骂道:“我倒要看看你服侍的是什么样的大人,他若归来,我便一剑刺死他!他死了,你不走也得走!”
杨延顺闻言气愤不已,心道这小子哪来的,好大的口气!再去听时,便闻撕扯之声,“我求你了,你快走吧,不要伤害大人!”“哼,走开!”话音一落,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传来,显然是那人推了白川一下,白川站立不稳,撞倒了桌椅。
听到此处,杨延顺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踹开门,骂道:“大胆!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是何人?”话说出来,杨延顺却是硬眉一皱,屋内没有掌灯,根本看不清那人面貌。再说那人处于黑暗之中,冷笑一声,道:“哼,看来是你的大人回来啦,受死吧!”说着一抽腰间长剑直c-h-a过来,杨延顺心道不好,眼见白光一闪,杀气铺面,惊慌之间摸到腰间的大夏龙雀刀,急忙抽刀来挡。电光火石之间,就听耳边一声脆响,长剑堪堪折断,那人惊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