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台文:“他伤在何处?”
“应该在背部。”说着白玉堂将杨延顺翻过身来,解开衣物,众人上前一看,只见脊背之上一个鲜红的掌印,似是一朵红莲,妖冶魅火,透骨渗髓,果然是身受重伤!在场的人一想到方才还与他打斗,不禁满面发烧,心中满是愧疚之情。铁沐风更是跪倒在地,“白五爷,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难这位兄弟,还将其打伤,我情愿以死谢罪,还望于大哥救他活命,替我道一声歉。”说完便要自寻短见,众人急忙拦住。
于台文依旧盯着掌印,头也未抬,道:“要想赔罪,等我把他救醒了,你自己来赔,我可不帮你。”说完伸手点了杨延顺几处x_u_e道,又问道:“白五爷,依你看,这是哪家的掌法?”
白玉堂沉思良久,道:“铁袖崆峒!”
“不错,这正是崆峒派的红莲掌!好在伤他之人功力不足,否则折腾这么久,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啦!”于台文一摆手,“老五老六,把他抬到后面去。白五爷,今夜我就替他医治,救不活他,你随时取我项上人头!”
白玉堂心说你救不活他,我杀了你顶个屁用!嘴上却说道:“多谢!今夜我便守在这里,何时二弟醒了,我何时再走!”
于台文:“五爷自便!”说罢转身便要到后堂去,却被铁沐风拦住,“大哥,你看这串佛珠......”。
“哪里来的?”于台文一把抢过,仔细看过之后,面色庄重,道:“这是吹灯大师的!”
铁沐风答道:“他昏倒前交给我的!”
“哦?”于台文眼珠一转,面色一紧,“事不宜迟,我马上救人!”
到了五更天,月出正北,白玉堂坐在金枪镖局的大堂内,满心焦躁。白凤棠走上前来,道:“大哥,太晚了,你到客房休息吧?”
白玉堂手握一盏凉茶,堪堪饮罢,反问道:“小妹,我来问你,为何你屡屡为难二弟呢?有何过节不能解开呢?”
白凤棠闻言心中不爽,更懒得解释,一赌气,转身走了,留下白玉堂一人唉声叹气。等到次日,旭日尚未东升,天刚放亮,于台文自后堂走出,看看白玉堂,一拱手,道:“白五爷,在下不负众望,你那位朋友已无x_ing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白玉堂先是一喜,随后马上转忧,急忙追问。
于台文:“虽无x_ing命之忧,但重伤之后未能及时医治,又动了筋骨,伤了左肩,怕是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痊愈!”
白玉堂点点头,只要没有x_ing命之忧便好,又嘱咐了几句,便要离去。于台文却将其拦住,问道:“白五爷为何还愁眉不展呀?”
“啊?没事,没事。”说着白玉堂离了金枪镖局,趁街上还未有行人,急忙回到知州府。
不久日上三竿,杨延顺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左肩疼痛难忍,稍一用力,剧烈的痛楚将自己激醒。睁开眼来,自己躺在一间客房内。此时觉得口渴难耐,便小心下了床榻,坐在桌前,自斟茶水,喝了三盏,方觉解渴。
喝罢茶水,杨延顺开始回想昨夜的事,只记得昏倒之前已将吹灯大师交给自己的佛珠递给了铁沐风,那自己伤定是金枪太保医治的。想到此处,便想出门去寻太保道谢,怎知方才打开房门,便见门前一人倒在地上,鼾声大起,睡的正香。
杨延顺心中惊道:这是何人呀?怎么在我房前熟睡?用脚踢了踢那人,还是未醒,杨延顺只好弯下腰来,伸手一拍,“嗨,醒醒!”
这一拍,那人醒了,睡眼一睁,“哎呀我去,俺咋睡着啦!谁拍俺啦?”
杨延顺一听,这什么口音?再仔细一看,面前人虎头虎脑,膀背腰圆,一对铜铃般大小的眼珠炯炯有神!那人也上下打量自己一番,突然一拍大腿,“唉呀妈呀,你小子可算醒啦!俺给你说,昨个夜里俺在这守你一宿啊!困得俺呀迷瞪的!”
杨延顺双眼一眯,把手一抬,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俺叫胡天黑,在镖局里排行老四,你就叫俺胡老四就行啦!”那人瓮声答道。
杨延顺:“啊,原来是胡四哥,失敬失敬!昨夜辛苦你了,不知于太保现在何处?”
胡天黑一把抓住杨延顺的手,道:“你要找大哥啊?走,俺带你去!”说着迈步便要走,杨延顺急忙叫道;“胡四哥!”
胡天黑:“啊?咋的啦?”
杨延顺一阵咳嗽,道:“慢...慢些才好!”
胡天黑:“妈呀,俺忘了你有伤在身哈,忒不好意思啦兄弟!要不俺抱你去吧?”
杨延顺连连摆手,道:“无碍无碍。胡四哥前头引路便可,小弟尚可走路,不必麻烦四哥!”
“不麻烦!”“不用了,四哥”“真不麻烦,俺抱你去吧!”“滚!”
☆、群英相会
八郎延顺跟着金枪镖局的四太保胡天黑穿过跨院小门,沿着廊道来到大堂前。未见人形,先闻人声,看来几家太保尽皆聚在大堂。
“到啦!大家都在堂上呢,跟俺进来吧!”胡天黑招呼杨延顺,后者点点头,迈步跨进大堂。举目四望,大堂两侧各有五张椅子,坐着七家太保以及白莲白凤棠。胡天黑向众位兄弟一拱手,随后道:“大哥,那小子醒啦!”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刚落座,怎知身旁的众位兄弟“唰”的一声又都站起来了,他不明何意,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杨延顺将目光落在大堂正中,一把天王椅坐镇中央,椅子上坐着一人,不用说,定是金枪太保于台文!杨延顺满怀期待,抬眼仔细观瞧,那人正襟危坐,身披一套雕尾英雄氅,长巾束发,紫簪横冠,足下蹬着一双狼牙快靴,干净利索,气威而不凌人。再往脸上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刀削俊眉浓如墨,虎目龙睛眸胜星!再往下间,鼻如悬胆,耳似垂珠,唇红齿白,颔下无须,当真是人中龙凤,江湖俊杰!不过看样子年龄不大,应与自己相仿!于台文身后是一尊等身神像,供得到正是手拿大刀的关二爷。二爷虎虎生威,香烟缭绕,如同临凡驾世一般!
看到此处,杨延顺收了目光,心中满是钦佩之情,亦有感激之意,故而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双手向上一抬,“延顺叩谢太保大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自今日始,愿尊阁下为兄,余以弟礼侍之!”说完纳头便拜!
杨延顺此生高傲自负,所跪之人屈指可数,而这位金枪太保于台文,算得上是头一位让他甘愿低头的人!
而此时天王椅上坐着的人见此情景,急忙起身,飘然而至,“贤弟,快快请起!台文何德何能,怎敢受你一拜呀!”说着便将杨延顺扶起,上下打量一番,不禁赞叹道:“贤弟好一副精钢铁骨,重伤之后仍能大开大阖,以武会友,而今日更是大病痊愈,已经好了七八分,岂非凡人所及,真是令我等羡慕!”
杨延顺:“于大哥说笑了,多亏大哥妙手回春,才有延顺的今日!”
“哈哈!不瞒贤弟,昨夜亏得你来寻我,否则这崆峒派的铁袖红莲掌,扬州再无他人敢医!”说完未等杨延顺搭话,于台文又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只顾着客套,忘记给你介绍了,在场的诸位,乃是我金枪镖局的八家太保,也是我于某人行走江湖、刀尖上立业的生死兄弟!你看,这位是我的二弟,咱镖局的顶梁柱,铁扇凌松凌寄魂!”说着一指杨延顺左手边的头一位。杨延顺举目望去,那人青衣铁扇,两眸狭长,看来定是精于算计之人,此间正望向自己,满面春风,笑起来颇让人暖心。“延顺见过凌二哥!”
凌松一摇铁扇,算是回应。
于台文继续道:“至于我的三弟嘛,不用过多介绍......”。未等说完,堂中便有一人跪倒在地,“兄弟恕罪!昨夜我趁你伤重之时出言挑衅,更是打伤了你,实乃小人之举,惭愧之极,无地自容!”
杨延顺急忙俯身将其扶起,“铁三哥此言差矣,延顺不请自来本就失礼,此事不怪他人,你勿要自责至此!”
铁沐风依旧面色通红,不知所措,于台文见状也道:“沐风,既然贤弟都已说了,不再怪罪于你,你也不要自责了,以后寻得机会,多多补偿贤弟便是!”
铁沐风闻听此言,心中方才舒服一些,说了声多谢延顺贤弟,便退了回去。于台文一招手,道:“老四,过来!”
“嗯那!咋的啦大哥?”胡天黑晃着脑袋走了过来,于台文拍拍他的肩膀,看得出来很喜欢他,随即对杨延顺说道:“想必你也认识他了,咱镖局的四太保,也是我娘家表弟,早些年随我自关内闯荡江湖,后又南下到此。看起来像个傻子,但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啊!”
杨延顺点点头,看到胡天黑就不禁想起自己的七哥杨延嗣,故而十分郑重地唤了一声胡四哥。胡天黑大嘴一咧,“叫我干啥啊?”
杨延顺闻言一愣,看了看于台文,后者直接把手一抬,把胡天黑一巴掌拍回座位,“哎,说你傻还真不冤枉。老五老六,过来!”
话音一落,就听两人齐声应道:“来嘞大哥!”
杨延顺转头一看,就觉得头疼,又是一对孪生兄弟。于台文看到杨延顺的表情,笑道:“我当初见到他们兄弟俩时,也是这幅表情!”说完一指左边的那位,“这是哥哥,五太保常天庆,善使一对双翅玲珑钺,江湖人称‘银翅横江!’。”说完又指旁边的一位,道:“这是弟弟,六太保常天灰,善使走线链子锤,也有个混号,‘铁锤震江北!’说起来,我也曾差点折在这对兄弟俩手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