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不知杨延顺心中所想,便把自己的身体靠近杨延顺怀中。肌肤相亲,杨延顺觉得心中有异,不自觉地便把白川推开,白川见此,茫然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杨延顺一时心虚,不知如何作答,好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说话,杨延顺急忙起身道:“七哥,我在这里!”
门外人听到杨延顺所言,急忙推门而去,正是夏侯慕徒和白凤棠两人。白凤棠看看屋内的白川,柳眉微蹙,冷笑道:“屁大的功夫,还换了身衣服,真是恶心!”
杨延顺没有理会她,而是问道:“七哥,看你风风火火的,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夏侯慕徒重重一点头,低声道:“杨老弟,绿池外面来了好多人,看样子像是哪家大户的打手,我和莲妹怕你有闪失,这才急忙回来。”
杨延顺哦了一声,转身道:“川,这城中还有哪家贵胄门阀吗?”
白川听得此言,急忙翻身滚下床来,跪在杨延顺面前,“大人恕罪,小人有话还未来得及说!”
杨延顺一头雾水,夏侯慕徒更是不明白,这个白子路怎么一下子变得怎么乖啦!还是杨老弟...管教有方!
“川,你所言何事?”杨延顺似是不悦道。
白川:“大人,我家主人,想要见您!故而先叫小人告知您一声,外面的人,都是小人安排的。”
杨延顺硬眉紧蹙,倒抽一气,点点头,笑道:“好啊,好你个白川!枉我这般信任与你,到头来连你也在算计着我!怎么?莫非你那主人就是张明檀?好,叫他进来,我看他奈我何!”
此话一出,夏侯慕徒深感不妙,白凤棠也握紧手中长剑,一时间气氛颇为紧张。
白川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退出房门,不大一会,就听“蹬蹬蹬”,约有二十多人跑上楼来,护在门外,白川上前,“大人,我家主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难不成还叫我出门迎接他不成!”杨延顺坐在屋内中央,满面怒气。
“哈哈,小王可不敢让堂堂的大辽常衮出门迎接啊!”门外有人大笑应答,杨延顺一听此言,急忙起身,“你...你怎么来了?”
此时房门外一人踏进屋来,白凤棠举目去瞧,但见来人朗目若星,横眉如剑,一头黑发高束,英俊非凡。手中折扇一摇,似是书生,身材又挺拔结实,可不像江南才子。走起路来,威风凛凛,富贵之象自然流露开来。
那人看看屋内三人,先向夏侯慕徒一拱手,道:“若小王猜得不错,阁下应是神拳太保啦?”
夏侯慕徒不敢失礼,急忙把手一抬,“江湖Cao莽,不值一提!”
那人随后又望向白凤棠,面露笑容,“这位想必就是金枪镖局的莲妹咯?”
白凤棠觉得来者不善,眉目一挑,厉声问道:“你又是何人?”
那人闻言又是大笑,走上前来,手中折扇一搭杨延顺肩头,“老八,你怎么还不给你的朋友们介绍一下本王啊?”
杨延顺拍掉肩头的折扇,道:“昭明,一别经年,想不到今日还能相见,有事直说吧,别再拐外抹角啦!”
郑昭明把头一摇,道:“哎,看来见到我,你并不是很开心啊?你可知我为了找到一个能讨你喜欢的男宠费了多大的心思嘛!”说着笑着看了看白川,随后又道:“算啦,谁叫我比你年长呢,就原谅你了。老八,潘王爷现在金陵,力有不逮,希望你赶快前去协助!”
“哦?此事你也知晓?”杨延顺问道,随即又自答道:“是了,此等大事,当今圣上岂会不派你来!”
郑昭明未做理会,而是问道:“听白川说,你要惩办张明檀?”
杨延顺冷哼一声,看着退在一旁的白川,反问道:“昭明,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派人潜在我身边?”说完猛然出手,抓住身旁的郑昭明,用力向下一拽,郑昭明被拉到自己面前,二人相隔仅有半尺。
门外的护卫见状急忙冲进来,“王爷!”“王爷!”“王爷!”
郑昭明抽出一只手来,随意一摆,“退下。”
杨延顺这才松开手,郑昭明整理衣襟,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三哥说了,等到江南事了,希望你跟我回去,他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留在汴京城,就还是我大宋栋梁!”
“哼!少说废话,你既然派人监视我,又怎会不知我身受重伤?昨夜怎不见你前来救我?”杨延顺一双虎目中火焰跳动。
郑昭明面色一寒,“老八,我也想来救你,但实在是脱不开身。涪王,来扬州了!”
☆、万家灯火无居处
杨延顺:“涪王?他来做扬州做什么?”
“还不知道,我猜测...应该是被你的金牌引来的。总之,你还是尽快处理好扬州的事,然后赶去金陵,好助潘王爷一臂之力!”郑昭明严肃说道。
杨延顺:“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八郎恭送王爷大驾!”
郑昭明显然没想到杨延顺会如此绝情,“老八,你我非要闹得如此不堪吗?”
“杨八郎早死了,死在金沙滩。”“那你现在是谁?你不还是杨八郎!”“不,我是大辽常衮,杨延顺。”“老八你...呼延佩显成亲了,迎娶他表妹周佩瑶。”“好事!”“老八,你真的没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杨延顺想了一想,道:“还真有两件事要和你说。”
郑昭明欣喜道:“你说。”
杨延顺:“一,我有个书生义弟,名叫颜查散,若是哪天他到了京城,还望王爷能帮我照拂一二。”
“好说,你的义弟,就是我的义弟!第二件事呢?”郑昭明问道。
“二,带着你的白川,马上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他!”说完杨延顺一拍桌案,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
郑昭明只觉得心酸难耐,看着杨延顺的背影,长叹一句:“老八,好自为之吧!”说完带着手下众人和白川出门而去,离了绿池。
“杨老弟...他们,他们已经走了。”夏侯慕徒小声道。
杨延顺咬紧钢牙,一动未动,此时只有四个字最适合他了,那便是欲哭无泪。
白凤棠却是问道:“那是哪家王爷?”
“汝南王,郑印,郑昭明!”
夏侯慕徒与白凤棠相望一眼,未敢再多说什么,心中暗道:敢如此对待汝南王的人,恐怕天下除了当今圣上和杨八郎,没人再敢了。
却说杨延顺转身看看二人,道:“七哥、小妹,你们先回镖局吧,让我一个人想想事情。”
夏侯慕徒还想说什么,杨延顺却已走出房门,走到后院牵来抱月乌夹寨,打马出了绿池,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哥,咱们回镖局吧!”白凤棠道。
“不,你先回吧,将此事告知大哥,我要暗中保护杨老弟。”说完夏侯慕徒紧随杨延顺而去。白凤棠只好自己回了镖局,暂且不提。
不知是第几次独自一人走在扬州的街道上了,夜色将暗,街上行人渐少,家家户户掌灯闭户,安居乐业,倒是杨延顺,似是无主游魂一般,寂静无声,禹禹独行。
“大人,来碗馄饨吗?”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叫声唤住了杨延顺,四周望去,这才发现,右手边摆着一个小铺子,一位老者正满怀期待的望向自己。杨延顺不知如何拒绝,点点头,坐了下来。
老者很是开心,亲自为杨延顺擦干桌子,说道:“大人,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杨延顺如同未听见一般,兀自发呆,脑海中尽是那夜白川的一身红衣舞姿以及自己倒在他怀中大哭的情形。想不到啊,我杨延顺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可信之人,来到扬州还需处处提防,倒不如边关沙场上那般快意恩仇了!
想到此处,杨延顺抬头看看那名老者,老者满面笑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小心放在杨延顺桌前,“大人,尝尝小人的手艺如何?”
杨延顺却觉得老者笑得狡诈,那般的不真实,故而一动未动。老者不明,又劝说道:“大人,尝尝啊?小人在这处也颇有名气,街坊邻居都爱吃呢!”
杨延顺还是未动,老者面色微变,失望远大于迷惑。
此时,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个年轻人,“爹,快收摊子吧,我娘已经做好饭了,在家等您呢!咱们回家吧!”
老者答道:“等等,再等等,这还有位大人呢!”说完回头去看杨延顺,却见桌前已空无一人,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馄饨旁,放着一锭银子。老者重重叹了一口气,又道:“走吧,回家。”
杨延顺骑着乌龙驹晃晃荡荡,目无表情,想想老者的笑容,自己怎能打扰他享受天伦之乐呢?转身看看,扬州城万家灯火,却没有我杨八郎的容身之所呀!为何如此?想必是我杀人太多,身上背负的业债太深,这是报应啊!
杨延顺伸手摸摸马鬃,道:“马兄啊马兄,如今只剩下你陪我啦!”
说话间,自杨延顺身旁走过一顶花轿,杨延顺未曾留意,倒是花轿上的人注意到了杨延顺,走过之后又折了回来。
“前头骑马的可是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