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夜黑风高,即便自己夜路走多了,也是觉得心里挺毛的,正待离开之时,却瞧见了一女子念念叨叨的拉著一物体朝深处走去,一时好奇之下,自然跟了上去。却不想从那女子口中念叨的话语得知他一路拖著走的东西竟然是王大诚。
然接下的事情却更叫她惊讶,那女子将王大诚拖到湖边後,竟然就一脚踢了下去,摆明的要取其x_ing命。
好在那女子之後便离开了,而王大诚因为有凉席裹身,沈的也不深,只是在水面以下而已,闻夕繁急忙从枝头跳下,冒著凛冽的湖水之寒,摸索了好半天才把他捞了上来,一探鼻口,幸好还有微薄的气息,也就顾不得什麽夜盗铜樽之事,背起王大诚便回到了她的暂居之地。
可她手头没什麽钱请大夫,也没什麽熟人能想办法,只能大清早就顺著城头张贴的皇榜告示找到了这商会。
於是,这时才会坐在这里,说著这些事。
经无羿听到王大诚竟然被人踹下水时,仿佛自己的心也随著一起沈溺了,空气稀薄得呼吸都苦难,直到听说他还有气时,才缓过神来。便是立时也坐不住了。
“他在哪?!”一刻也坐不住了,只想马上见到那人。
闻夕繁看玄虚也卖弄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再耽搁。
“跟我来吧。”起身便领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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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安置王大诚的地方是顺风镖局。
闻夕繁每次到洛阳投靠的都是自己的师兄,只是这次师兄在外押镖,也帮不上她什麽。
一路上闻夕繁脚步轻点,经无羿紧随其後。岳元章实在追不上,就往那医馆而去,找个郎中一起过去比较实在。
半晌,经无羿随著闻夕繁赶到了顺风镖局,闻夕繁放缓速度,在一间屋子门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用眼神示意了下。
“他在里面,你进去吧。”也不知道经无羿看到王大诚的模样会作何感想,闻夕繁在心里头叹了口气。
经无羿看著那扇门,却仿佛有千斤般重,迟疑了一会,颤动著伸出手,缓缓推开房门。
屋子面积不大,摆设也很简易,一张床,床前一张方桌,侧面一个衣物柜,还有空余的一面墙上挂了些兵器,药盒等杂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床上躺著一人,身上覆著薄薄的床单。
身後的闻夕繁解释道。“我怕他受凉,又怕压到伤口,只好扯了床单给他盖上。”
伤口?!
经无羿眼角狠狠一抽,走上前去。
眼前平实的面容,仿若隔了几百光年那麽遥远的距离,经无羿伸出手指,细细描绘著那熟悉的线条,看在眼里分外的觉得不真实,却也格外的……心安……。直到确定眼前之人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时,才有一种心脏隐隐落地之感。
攥住被单的一角,缓缓扯下,一副只能称作面目全非的身躯呈现在眼前。
闻夕繁望著经无羿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的模样,不忍的别开了目光。
“现下这样还是好很多了……我昨晚给他粗略的擦洗过一次,破衣服也丢掉了……,之前他那伤口和衣服的碎步都是黏在一块的……都不分不清哪是布,哪是r_ou_,我只得用那……用那剪刀连著血r_ou_一块除掉。”
昨晚血r_ou_模糊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即便闻夕繁这样常在江湖走的人,都觉得一阵阵後怕。
经无羿对闻夕繁的话似乎充耳未闻,只是颤抖著伸出手,似要抚上那狰狞的伤口,却又在即将碰到时停住。
这副熟悉的身躯,犹记得在抱住自己时是那样的结实,那样的火热,怎会是眼前连一寸完好都找不到的残败?!
“…大诚……”竟是微微带著哭音的轻唤,又好似绝望一般的呻吟,轻轻呼唤著那睡得深沈的人,闻夕繁也不禁觉得红了眼眶。
别说是亲近之人,就是素不相识的看见了,也会为之唏嘘吧。
“这是什麽?!”经无羿忽地一声凄厉怒喊,陡然惊醒在一旁感伤的闻夕繁。
闻夕繁闻言走过来,顺著他抖个不停的食指,望见那毫不起眼的黑点。
“透骨钉……”闻夕繁淡淡道。
早在昨晚自己替他擦洗时就发现了,黑色的小点,正中隐隐露出一个犹如米粒大的针头,闪著y-in寒的金属光泽,而周围的肌肤则因凶器的贯穿而变得乌黑肿胀,显是发炎化脓了,却因凶器的原因而堵塞在里面,由内至外的开始溃烂。
“这是一种犹如缝衣针般的暗器,长寸许,粗如糙米,寒铁铸成,可轻易贯穿人之肌肤与软骨,若是内力深厚之人,更是能使到穿胸而过的境界。只不过…大诚的情况却似是被人硬生生的缓缓推入…当是有折磨之意……。”
“该死!怎麽会有这种东西…还…还这麽多!”经无羿龇红著双目,急匆匆的掀开剩下的被单,只见这样的黑点密密麻麻在身上,怕是能有数十个伤口,换句话说,现在正由数十根这样的凶器隐没在王大诚的身体里,毫不留情的折磨著他。
“我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弄出来!”说罢便要利用磁力将其吸出。
闻夕繁连忙制止,“住手!”。
“眼下大诚的情况你我皆不清楚,若是贸然出手徒增他的x_ing命之忧,还是找个大夫看过之後再行决断。”
眼前的男子全然乱了分寸,自己若是不能保持理智,这王大诚恐怕真要就此丧命。
“大夫?”经无羿一脸茫然,活似头次听到这名词,“对…对……,要先找个大夫才是……我这就去!”
不行,自己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经无羿不停的对自己说到,却瞧见岳元章走进门来。
“你们倒是想起找大夫啦?!刚才跑得那麽快,害得我追不上。找了大夫又不知道你们在哪,还好一路有熟人瞧见才给我指了这方向。”
说著又走到门外拖著老郎中进来:“您老倒是快点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呢”。
老郎中一边被拖著走,一边叫嚷:“你这样折腾老朽也是人命关天呐!”
岳元章进到屋里,才有机会瞧见床上的王大诚。“我cao!这还是我兄弟麽?怎麽弄成这副模样?”说罢冲到闻夕繁面前,揪住闻夕繁的领口:“你说!这是哪个王八蛋弄的?我去砍了他!”
闻夕繁望著自己领口的手,忍住怒火,她多少能理解岳元章的心情,便也没有发作。
“昨夜乌漆抹黑的,我也没瞧仔细,只知道是个女人,若是再听到她的声音,我兴许能辨认出来。”
“女人?”
岳元章闻言愣愣的收回手。心中暗想,莫不是德馨郡主?可她昨晚都是在商会别苑里的呀。
这时,老郎中也已诊断结束,转过身便瞧见经无羿一脸焦急的望著自己。
“没啥大碍,无x_ing命之忧。”老郎中捋捋胡子,“记得取出凶器,好好处理伤口,然後细心调养,不日便可痊愈。只不过……”
“只不过什麽?”经无羿绷紧了身体。
“只不过伤势过重,又都是伤及内里,估计以後多多少少会落下些病根,体力自是大不如前。”
经无羿闻言,眼神黯了黯,决心以後尝试多少办法也要治好王大诚的身子。
岳元章走过来拍拍经无羿的肩膀。
“经兄弟也不要过於担忧了,既然大夫说了没事就不会有问题的,咱们先把王兄弟移回别院调养,再找那凶手细细算账。”
经无羿点了点头,眼里渗出嗜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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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听说那王大诚给找回来了?”正在别苑中摆弄衣服的德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