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节节败退,率先折了七太保夏侯慕徒。
话说夏侯慕徒号称神拳太保,最擅长拳脚功夫而不是兵刃,这在战场上可吃了大亏。他手拿三叉鬼头刀,在马上左劈右砍,不知砍翻了多少叛军将领,可是守军节节败退,他又要分心思约束守军不要后退。奈何兵败如山倒,哪是他一个人就能管得住的?气得他索x_ing也就不再管了,自己提刀来战叛军。一刀砍死面前的叛将,觉得兵刃十分不顺手,干脆扔了鬼头刀,跳下马来,双拳向前一探,打在叛军身上,登时打倒了一大片。随后转身又是一拳,击碎叛军的头颅。夏侯慕徒这才觉得痛快,双拳似流星,大展神威,身前身后两丈内,不敢有人靠前。
可是他却犯了个战场大忌,那就是弃马步行。本来将军上战场,离不开宝马雕鞍。一匹好马,可以使将军如虎添翼,冲锋陷阵,如履平地,来去自如。可没了战马的将军,就如同是自断手脚,深陷泥潭。比方说当年常山赵子龙之所以敢在长坂坡前七进七出,自身勇猛是一方面,可他座下的战马亦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或许看官要问,那些兵卒都是步战,没有战马仍然勇猛非常。可是大家别忘了,步卒都是五人一伍,十人一队,百人一长,千人一统,身前身后都有自己的兄弟,没有单打独斗的小兵。可是将军都是一人统兵千百甚至数万,哪有扎堆的道理。而此时守军败退,夏侯慕徒手下的兵卒都逃了,只有他一人还在奋战,又弃了战马,早已是身陷泥淖,不能自拔,偏偏他还不自知。
就在此时,夏侯慕徒引来了叛军的一员将领,那将领催马来到近前,自马上挥刀劈下。夏侯慕徒闪身躲过,紧接着一拳击中马首,战马哀鸣倒地,他顺势拎起那叛军的将领,刚想一拳打下,却忘了身后不是自己的护卫军而是叛军。众叛军一见夏侯慕徒背后没有设防,一拥而上,乱刀砍下,当即是血r_ou_模糊,乱刃分尸。可怜七太保一代神拳,终是死在了扬州城下。
再说另一边,三太保铁沐风掌中水火夺魂枪正如其名,挨到就死,碰到就亡,夺魂摄魄,犹如战场杀神。可是一人之力难当千百,纵有移山填海的功夫也有力竭气短的时候。叛军铺天盖地的压来,铁沐风杀得昏天暗地,血污满身,终是力尽坠马,被围上来的叛军乱枪戳死。想他使了一辈子的枪,到头来死在了枪下,不知是善终还是悲惨?
城头之上,东平王高君保手扶额头,双眉紧皱,看着城下的激战,面沉似水。思索再三,终是大手一挥,喝道:“传我帅令,鸣金收兵!”
二太保凌松一直陪在高君保身旁,于台文出城迎战,特地留下来凌松。一来,教他坐镇城头,辅助高王爷纵览全局;二来,自己真不忍心二弟亲上战场。凌松向来机智有余,勇猛不足,在镖局里一直都是军师的角色,替于台文守家持业,此间更适合在战场后方出谋划策而非临战杀敌。
高王爷一声令下,凌松急忙叫人鸣金召回大哥于台文,他在城头上看的清楚,守军节节败退,三弟、七弟战死,大哥和潘美鏖战不休,几番生死,惊险非常,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这金枪镖局就只剩下自己了!
金瓯作响,城门大开,败军丢盔弃甲逃入城中,凌松在城头上一看,大哥于台文仍在与潘美鏖战。自己清楚地很,不是大哥不肯回来,于台文向来守规矩,高王爷鸣金收兵,他断然不敢不从,此时定是难以脱身。再看潘美,勇猛非常,缠住于台文不放,定是要斩他于马下不可。
凌松一看,心中焦急,当即请命,“王爷,大哥被缠住难以脱身,而城门若是不及时关闭定会让叛军冲进来,末将请命,出城去接大哥回来!”
说完,没等高君保答应,转身就要走。高君保一把拉住凌松,“回来!”
凌松以为高王爷不允,刚想跪倒求情,就听高君保继续说道:“你来镇守城头,本王亲自去接于太保!”话音未落,高君保已然走下城头。他心里明白,凌松去了也是白给,还会和于台文双双送命,除了自己亲自出战,别无他法。刚才在城头上看的清楚,自己手下的将领个个是怂包,如果自己手下的兵卒哪怕再强上一点,众位太保也不会惨死。要想守住扬州城,必须要保于台文不死,否则谁还能和潘美一较高下!
却说高君保一骑绝尘出了扬州城,直奔战场,和于台文二人携手并肩共战潘美。二人两杆枪,两相策应,这才从潘美手下逃脱。潘美也不紧追,而是冷笑三声,指挥叛军攻城。
凌松一见高君保和于台文进了城,急忙传令关紧城门。城门刚闭,就听有一人叫道:“二哥别关门啊,还有小弟我呢!”
凌松一听,心说不好,俯身一看,正是九弟雷震雷鹏飞。原来,刚才城下激战,雷鹏飞仗着自己轻功好,出入叛军如履平地,手中长剑专斩敌酋。但见叛军将领,便施展轻功飞到敌将身前,长剑一扫,斩首阵前,故而他深入敌军,一连斩了十三颗头颅,个个都是百夫长以上的将领,使得叛军群龙无首,自乱阵脚,可以说是立了大功!等到鸣金收兵之时,他正在叛军阵中,等到他赶回城下之时,凌松已经叫人关紧了城门。
凌松抬头看,雷鹏飞身后的叛军紧追不舍,眼看着已到城下,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打开城门,否则叛军就会一拥而进。凌松急中生智,忙叫人放下一道绳索,九弟轻功高超,定能借着绳索安然回来。
雷鹏飞在城下见到二哥放下绳索,心中大喜,急忙一跃而起,抓住绳索,荡在城墙之上。他正想借力再次施展轻功,忽闻身后异响大作,惊得他回头一看,一箭飞来,分外劲急,不同于其它寻常羽箭,哪里还躲得过去。雷鹏飞心知大限已至,高呼一声莲妹,紧接着箭到跟前,一声闷哼,将其生生钉在城头。雷鹏飞只觉胸前一阵剧痛,耳边山呼海啸的杀声渐渐隐去,模糊的双眼却清晰地看到了白莲白凤棠...昨晚的情景浮现心头,自己在莲妹的窗外倾诉多年的情愫,屋内烛火已灭,莲妹的声音传来,“等你明天立了头功再来找我吧!”
凌松看了看绳索的尽头,眼前一黑,紧忙扶住了城墙,抬目向远处看去,潘美手执一张三百石的铁胎大弓,还保持着拉弓搭箭的动作......
☆、王爷间的交流
于台文昏厥数次,次次醒来,次次哭昏,四位手足兄弟战死沙场,岂不让自己心肝俱碎。
自从回到城中,于台文就在马上摇摇欲坠,等到听闻三弟、七弟和九弟尽皆殒命之时,当即一头栽下马来,人事不省。高君保急忙命人将其抬到自己的行宫休养,思来想去,又命人传令二太保凌松,千万守好城门,随后匆匆忙忙直奔汝南王行宫,一脚迈进大门,便大喊道:“昭明,昭明!”
汝南王郑印郑昭明正处理军务,一见高君保来了,急忙放下手头事,问道:“老哥,怎么啦?城门失守了?”
“没有!”高君保一摆手,面色凝重,喝了一口茶之后,叹息道:“打得不好,叛军太多,潘美太强!”
“金枪太保也抵挡不住吗?”郑昭明也是面色凝重。
高君保哀声连连,“要没有金枪镖局的几位太保,这扬州早失了!”说完,又将战场上的事讲说一遍。郑昭明听后也十分动容,道:“我定要奏明圣上,给这几位战死的太保追封谥号,塑金身,建祠堂!”
高君保愁眉不展,面色很是不好,郑昭明见状,又问道:“老哥,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高君保欲言又止,郑昭明便道:“老哥有话就请直说,哪怕是要我亲自披挂上阵也没问题!”
高君保看了看他,答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有人不用呢?何故让无辜的人惨死呢?”
郑昭明也是一愣,“不知老哥你说的是谁啊?咱们的人不都派上阵了吗?还有谁闲着呢?”
高君保:“你少在这装糊涂,咱们不是还有杨家将呢吗!”
郑昭明:“老哥你才是糊涂啦,要是能请回杨六郎,哪还用的咱们在这发愁!圣上说的清楚,就是......”。
高君保一拍桌子,高声道:“少跟我扯淡!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杨老六!那不还有一个杨老八吗!就在城中,为什么不用!”
此话一出,郑昭明哑口无言,二人沉默半响,只听城外喊杀声阵阵。高君保沉重地开口道:“昭明,你听听,外面是什么声音?那是催人命的声音!每一刻,咱们都有兄弟在战死。我带来的都是弱兵,抵挡不住涪王的叛军。兵已经弱了,如果将还怂,这仗怎么打!这扬州怎么守!”
郑昭明还是沉默不语,高君保继续道:“这才第一战,我们就死伤了近一万人马,还剩下四万弱兵以及四个太保。你是不是要看到剩下的四万人马和那四家太保都战死了你才开心!”
郑昭明一拍桌子,厉声道:“老哥,咱们都是效忠圣上的,扬州若是失了,你我都是罪人!我岂敢眼睁睁看着扬州失守而无动于衷!”
“那为什么不请杨八郎出战!”高君保怒吼道:“从杨八郎被救回来那天我就说请他出战,可你就不答应,现在你说,到底为什么不能让他出战!”
郑昭明嘴角一抽,长抒一气后,才缓缓道:“老哥,那请你先告诉我,请杨八郎出战有什么好处呢?”
高君保一愣,气道:“这不是显而易见!杨家除了杨六郎就属杨八郎最厉害。而且他师从潘美和曹彬,潘美善攻,八郎善守。师徒最为了解,除了杨八郎还有谁是对付潘美的最好人选?你吗?还是我?还是金枪太保?”
郑昭明平静非常,道:“老哥说的没错,杨八郎的确是对付潘美的最好人选。不过...临来之时,圣上对我说,非到万不得已,不可用杨八郎。”
高君保越听越迷糊,怎么又扯上圣上了?不过他为官多年,经验老道,便问道:“不知圣上此言何意?昭明,你还是说的清楚些吧,否则我这心中牵挂,难以守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