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遗骨
杨延顺和武元功在客栈待了一会,便道:“徒儿,你去外面给为师寻一件道袍来。”
“做什么?师父你要去给人算命卜卦吗?”武元功问道。
“少打听,快去快回。”杨延顺不耐烦道。
武元功见杨延顺神色不对,不敢再问,急忙乖乖出去找道袍。时间不大,武元功回了客栈,“师父,找来了。”杨延顺接过道袍,穿在身上,武元功嘻嘻一笑,打趣道:“这位道爷,能否给小的算一卦呀?”
杨延顺瞪了他一眼,说道:“天波府的老太君去世,那是我的娘亲,我今夜要潜入杨府祭奠她老人家,你老老实实在客栈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免得惹出祸端!”
武元功一听,不敢再言语,师父的老娘死了,怪不得一整天都不对劲。
再说夜到三更,杨延顺身穿道袍,早早的来到了胡同等着。时间不大,就见臭豆腐冯渊一步三晃,来到了跟前,“吾呀!杨八浪,你又变帅啦!怎么还这身打扮?给你老娘超度吗?”
“少说废话,快带我入府!”杨延顺急不可待。
冯渊哂笑一声,带着杨延顺奔天波杨府而来。
进了府,丫鬟仆人见到冯渊都出声问好,但是没人把杨延顺认出来。一来,杨延顺离京多年,府内的仆人都快把他忘了。二来,杨延顺脸上疤痕太深,容貌有了变化,无人能识。三来,杨延顺身穿道袍,眼观鼻,鼻观心,俨然一个云游四海的道爷。况且冯渊见人就说这是包大人派人请来给太君超度的道长,所以也就没人怀疑和注意。
二人到了府中灵堂前,此时果然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大脑袋在灵堂里烧着纸,杨延顺一看,这不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嘛,他怎么还在?便拉住冯渊,问道:“这丑鬼怎么还在?他嘴大漏风,千万不能让他看到我,否则定会给我说出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冯渊坏坏一笑,“吾呀,你就放心吧,咱们等一会,他就会自己跑了,不信你看着。”说完,冯渊带着杨延顺躲在一旁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房书安。杨延顺虽然满心狐疑,但此时除了听他的也没办法,只好等着。时间不大,就听房书安自言自语道:“哎呦,这肠子拧劲儿的疼,我是吃啥脏东西啦?常言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看来房爷得去拉一泡线屎!哎哟喂,疼死我了,这个臭豆腐又跑哪去了?臭豆腐!臭豆腐!老冯!”
房书安哎哎呀呀地叫唤着,冯渊从一旁钻了出来,“吾呀!冯大老爷在此,你这是怎么了,像条大叫驴似的在这乱喊?”
“哎哟,别他娘地提了,我要拉屎,快点来换班,轮到你守夜了!”说着,房书安飞也似的跑了,冯渊暗自偷笑,心说我给你下的巴豆,足够你拉一晚的!紧接着叫出来了杨延顺,杨延顺不敢耽误时间,一见房书安走了,急忙上前,跪在灵堂前,三拜九叩。
“娘,不孝孩儿八郎回来了,您老临走时我没能在床前陪伴,勿要怪我呀!”说完,点了三炷香,又跪在灵前,哭了半晌,良久问道:“冯渊,我娘何时下葬啊?”
冯渊答道:“吾呀!这个不好说,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杨延顺疑惑道:“为何要等那么久?”
冯渊解释道:“吾呀!老太君去世,理应和令公埋在一处,可你爹令公的尸骨不在呀。当年两狼山令公怒撞李陵碑之后,尸骨被辽人夺去,埋在了两狼山的洪羊洞。你六哥听说此事,便叫孟良和焦赞去辽邦盗回令公的尸骨,好与太君一同安葬。”
“哦?”杨延顺听闻此事,觉得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又问道:“那他二人已经启程了吗?”
“吾呀!还没有,明天一早就走。”冯渊如实回答。
杨延顺点点头,道:“此间祭奠完毕,你送我出府吧。”
说完,冯渊带着杨延顺又出了天波杨府,来到之前的小胡同,杨延顺对着冯渊抱拳拱手,“冯渊,你多次助我,杨八郎感激在心,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要走了,从此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冯渊眼圈一红,“吾呀!你要去哪里?”
杨延顺:“实不相瞒,我打算去北国,大宋已经没有我的安身之地了。”
冯渊:“吾呀!那咱们俩真的不能再见面了吗?”
杨延顺闻言一顿,叹息一声,答道:“若是再见之日,怕是互为仇敌,所以还是不见为好!”说完,转身离去。冯渊听不明白杨延顺此话的含义,只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杨延顺回了客栈,徒儿武元功已然熟睡,也没惊醒他,兀自坐在屋内,久久不寐。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杨延顺便叫起了武元功,“徒儿,快快醒来,咱们今天赶奔两狼山!”
武元功还迷迷糊糊,“师父,再睡一会呗。”
“少要和我讨价还价,今天可由不得你,师父有血仇要报!”杨延顺怒叱道。武元功不敢再耍赖皮,急急忙忙溜下床,洗嗽之后,二人结了房钱,又在城中买了不少的干粮,出城向北而去。杨延顺知道孟良和焦赞的马快,自己要想赶到前头,就必须星夜兼程,这可苦了武元功,整日哀声连连,噘着嘴,满肚子的委屈。杨延顺只好劝慰道:“徒儿,等为师报了仇,咱们俩到了北国,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山珍海味、暖床软枕,让你享受个够!”
武元功心里不信,可又不敢明说,只好跟着杨延顺风餐露宿,栉风沐雨。二人马不停蹄,好容易赶到了两狼山脚下,抬头看:山峦陡峭,怪石嶙峋,孤峰突起,虎木狼林,寒虫倒挂,怪柏奇松,风鸣树吼,昏暗低沉。师徒俩沿着崎岖山道小心地驭马前行,武元功心生怯意,“师父,这就是两狼山?”
“不错!”杨延顺不愿多言,二人又走了一会,面前闪出一座年久失修的古庙,坍塌破败,金漆脱落,但尚能认清字迹,武元功上前仔细来看,上写三个大字:苏武庙。走进庙中,就见苏武的神像还在那站着,只是泥金退了一大半。杨延顺对武元功说道:“徒儿,你便在此停留,等候为师归来。多则三天,少则一夜,我就能回来。如果说三天过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便权当我死了,说明咱们师徒缘分已尽,你独自离去罢了。”
武元功惊慌失措,“师父去哪我就去哪,我才不会一个人在这呆!”
杨延顺:“为师要去报仇,你跟着我只会拖我的后腿,况且我没把握能否打得过孟良焦赞二人,你乖乖听话,在此等候。”
“你当初说过要照拂我的,如今又要丢掉我不管?”武元功不依不饶。杨延顺轻叹一声,将腰间的诛龙剑解下,“你带着这把宝剑,如果我不回来,宝剑就是你的了。”
武元功知道这把剑对杨延顺极为重要,平日里都不让自己碰的,如今敢把宝剑留下,说明杨延顺不是想丢下自己不管,而是真的情况凶险,越是这样,自己就越不能离开他呀。想罢,武元功接过宝剑,横在脖子上,“你不带我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慢慢慢!哎呦,气死我了,快把宝剑放下,这剑锋利无比,你可不要伤了自己。”杨延顺没想到武元功如此倔强,只好点点头,“好吧,你就随我去吧,两个人也有个照应。”说罢,二人出苏武庙,奔两狼山另一侧而来。
话说,两狼山地处宋辽边界,两国以山为界。山南为宋土,山北为辽邦,而这洪羊洞也正在山北一侧。杨延顺翻过山梁,到了山的北面,策马疾走,跑了大半个山头,才找到洪羊洞的所在。本以为此处有辽兵把守,其实不然,根本没人,只有一个y-in森的山洞。杨延顺来到洞口前,先将马匹拴在隐蔽处,随后师徒二人进入洞中,只觉得y-in冷异常。洞内有台阶,顺着台阶而下,来到了洞内深处,一小块方台,台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长约五尺,宽两尺的木盒。
杨延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开木盒,定睛一看,森森白骨,映入眼帘。杨延顺忍住悲痛,心说这是我爹爹令公的遗骨吗?四处打量一番,方台的一侧刻有五个宋字,用袍袖弹去浮尘,仔细一看,杨继业之骨,看来准确无误,正是自己的爹爹令公!双膝一软,杨延顺跪在台前,武元功一看,也急忙跪倒在一旁。
“爹爹,八郎来看您了。双龙会一别,你我父子y-in阳相隔,今日得见,您也化为白骨,死在异地他乡。恕孩儿不孝,本该这将您的尸骨送回东京汴梁,可孩儿现如今已经算不得宋人了,回不去家了。等到孩儿报了大仇,再托人将你送回天波杨府,与我那亡母一同安葬。”说罢,再三叩首。而后,杨延顺站起身来,将盒子盖好,放回原处,带着武元功退出洞中,藏匿身形,只等孟良焦赞前来盗骨,就要大开杀戒,以报垂天山之仇!
☆、孟良盗骨
二更天至,月牙出在正东,两狼山萧瑟悲风。月色下,两匹快马翻过山梁,一路而来,马到近前,借月色看清楚两个大汉,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二人皆是军官打扮,红脸大汉马上挂着一柄车轮大斧,正是孟良孟佩仓!白脸大汉马上挂着两杆铁枪,乃是焦赞焦克明!
却说二人来到了洪羊洞前,翻身下马,在洞口处打量,就听焦赞说道:“二哥,咱们到了,可算找到洪羊洞,令公的尸骨一定就在里面,咱们快快取出来,早回汴京,好让太君早点下葬!”
孟良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不能大意,这里毕竟是辽人的地盘,咱们俩还是小心谨慎为上。这样吧,我进洞去盗骨,你在外面守着放哨,如果有辽兵来了,你就给我送信,如何?”焦赞一听,点头称是,孟良便拿着车轮大斧进了洞,焦赞则手持双枪守在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