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时间飞快,日月如梭,到了年末之时,北国辽邦早已进入冬季,整日飘雪,天寒地冻。这一日,耶律休哥下朝归来,神色低沉,杨延顺见状询问:“铁筝,怎么了?有事吗?”
耶律休哥看看他,道:“半月前,我家乡黄龙府安城县出了一件怪事,人言一日风雪大作,自空中坠下一只黄龙,浑身是血,没过多久就死了。而后被大雪覆盖,县城的官员派人去挖掘龙骨,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再后来,又听闻有人在同一地方,看见黑龙遁地,他们觉得此事蹊跷,便写了奏折呈上金殿。圣上寻人解释,太卜说,这是凶兆。你要知道,黄龙府的安城县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我大辽经济重镇,原叫扶余府,专门负责军需粮Cao。后来太-祖平渤辽,归途至此,见黄龙,故而更名黄龙府。不曾想,是夜,太-祖崩于安城行宫。所以,安城县,不是寻常的所在,圣上十分在意,便派我前去探查,将此事压住,以免生起流言,祸乱朝野。”
杨延顺听罢此事,觉得有趣,道:“我在金陵时,也有一处地名叫伏龙谷,传闻曾有金龙葬于此谷,后来涪王便自裁在伏龙谷,果然应了此名。不过...这世间真有龙不成?”
耶律休哥:“不好说,总之我得去一趟黄龙府,处理此事。”
杨延顺听罢,道:“不若我陪你前去。”耶律休哥欣然应允,二人商议妥当,即刻启程,奔黄龙府而去。书说简短,二人带着随从一路东去,半月之后,来到了东北黄龙府安城县。安城县乃是经济重镇,地处平原,城有四面,外方内圆,又称四面城。二人到了城下,早有本地的官员迎接,到了城中之后,安排府邸,休息一夜。次日,耶律休哥召来安城县的县丞,此人名叫耶律铁戈,乃是耶律休哥的族人。
耶律休哥询问坠龙一事,耶律铁戈一一作答,和之前耶律休哥对杨延顺所说的差不多,唯独一处不同,耶律铁戈道:“大人,几天前咱们城中来了一个出家的道人,登门求见于我,对坠龙一事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不过我没敢信他的话,就把他留在了府中,等大人来了再做决断。”
耶律休哥急忙道:“快把人带来见我!”
耶律铁戈领命下去,时间不大,带来了一个道人,杨延顺一看,呵!这个老道少说得有一百二十岁!花白的胡须散在前胸,头发也白了,根根似雪,满面的皱纹,不仔细看都找不到五官在哪,唯有一处,一双小眼睛发着精光。老道身穿一件简单的道袍,手拿浮尘,脚蹬道鞋,往那一站,满身的正气盎然。他看到耶律休哥也不跪拜,而是一摆浮尘,声音高亢,掷地有声,“无量天尊!贫道李扶生,参见于越大人!”
耶律休哥一抬手,“仙长不必多礼,听闻你登门拜访,不知对坠龙一事可有见教?”
李扶生微微一笑,刚想回答,忽然目光扫过杨延顺,先是一顿,随后一惊,不由得快步上前,“你...你腰间的宝剑何来?”
杨延顺被他吓得退了几步,听他一问,也心有所疑,道:“关你何事?”
李扶生浑身抖动,“大人,刚才贫道失礼了,还望恕罪。贫道只想问一句,你腰间悬挂的可是诛龙剑?”
杨延顺听罢此言,面色大变:“你怎知此诛龙剑?”
李扶生长叹一声,道:“哎...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贫道云游四海,来到了金陵城外的垂天山。山下有一伏龙谷,谷中埋在这把诛龙剑和一部天书密卷。我知道这两件神物不是凡人能碰的东西,便守在谷口,以防有人拿走,引祸上身。可后来呀,来了一个涪王,不听我所劝,将宝剑天书拿走,我无可奈何,只得由他而去。听闻涪王起兵叛乱,而后兵败自裁,这诛龙剑怎么会落到你手?难不成你是.....?”
李扶生猛然想到什么,上下打量一番,随后笑道:“大人果然将星魁元,闻名不如见面!”
杨延顺心知,这个老道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也算明白事理,没有挑明。耶律休哥在旁看着,知道这事不宜再谈下去,便岔开话题道:“仙长,咱们话说回来,这坠龙一事,究竟如何解释?”
李扶生闻言答道:“于越大人,请听我慢慢道来。咱们这东北地界,有三条龙脉,一条曰黄龙,一条曰黑龙,还有一条曰白龙。三龙聚首,同眠地底,后来,黄龙率先苏醒,离地升天,被大辽太-祖平渤辽归途所见,故而此地更名为黄龙府。而这黄龙,也就是契丹的龙脉!可不久前,地下的黑龙也苏醒过来,也飞上了天,和黄龙日夜争斗。这黑龙是另一支龙脉,代表东北的一支异族。两龙争斗,黄龙胜黑龙败则大辽盛世,黑龙胜黄龙败则大辽衰落。”
听到此处,耶律休哥惊呼道:“那黄龙已死,坠下地来,我大辽岂不是要......!”
“于越放心。”李扶生继续道:“虽然黄龙战败,但黑龙也身受重伤,遁入地底,一时间难以起势。本来此事也挺棘手,不过有诛龙剑在此,便容易的多了。”
杨延顺问道:“仙长此话何意?”
李扶生:“黄龙坠地之处,也是黑龙遁地之所在,只要在那建一座辽塔,将诛龙剑悬于塔顶,便可镇住受伤的黑龙,使其难以飞升!”
“如此说来,我大辽便可国运绵长了?”耶律休哥问道。
“不!”李扶生摇了摇头,“这诛龙剑虽然势大,但只镇得住一时,镇不住一世啊!”
耶律休哥面沉似水,“仙长,如你所言,我大辽早晚会衰落了?”
“朝代更迭,兴亡过首,此乃天之道,咱们凡人谁能阻挡天道?”李扶生话锋一转,“不过,却可推迟一些,将黑龙镇得久一些!”
耶律休哥:“快快讲来,有何法子可以镇住那黑龙?”
李扶生目光在耶律休哥身上转来转去,随后答道:“只需于越大人百年之后,将遗骨置于塔顶,以于越贵胄之躯,王者之魂,定能镇住黑龙二百年!在这之前,诛龙剑足以应对。”
杨延顺却突然问道:“那白龙又当如何处置?”
李扶生:“大人放心,那白龙不碍事的,没有个五六百年,醒不过来的。”
耶律休哥听得此言,与杨延顺对视一眼,思虑良久,开口道:“也罢,只要镇得住这头黑龙,续我大辽国运,我便生生世世留在塔上,也无怨言。”说罢,又召来耶律铁戈,嘱咐道:“将来我死之后,你便上奏朝廷,将我的遗骨送至塔顶,千万牢记!”
耶律铁戈点头答应,李扶生则一摆浮尘,“如此甚好,只等来年开春,将辽塔建好即可。不过,在塔建好之前,于越大人切不能离开此地,否则黑龙随时可能起势升天,到那时就不可挽回了!”
“也就是说,我得在此镇守安城县咯?直到把辽塔建好,把诛龙剑悬上,我才能离开?”耶律休哥问道。
李扶生点头,“不错,确实如此!贫道也会留下来,直到来年开春,协助于越建塔。”
耶律休哥:“先谢过仙长了,事成之后,定然不会亏待了你。铁戈,带仙长下去休息吧。”说完一摆手,耶律铁戈带着李扶生退了出去。而后,杨延顺上前问道:“铁筝,你真的相信那老道所说的话吗?”
耶律休哥手扶额头,惆怅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杨延顺沉思片刻,将腰间宝剑摘下,“既然如此,这诛龙剑便交与你了。”
耶律休哥一把接过,拿剑在手看了半天,果然不同与寻常宝剑,“八郎,我代表大辽上下,谢过你了。”
“不必,”杨延顺一摆手,随后道:“铁筝,你便在此镇守,准备来年开春建塔,我则先走一步。”
耶律休哥:“你要去哪?”
“遍访大辽山水,寻能人良才,组建靠旗军!”
☆、钱逍遥
春天萌芽出土,夏天荷花飘飘,秋天树叶被风摇,冬天百Cao穿孝。暑去寒来杀人刀,斩尽世上的男女老少!
话说,杨延顺别了耶律休哥,骑着一匹宝马名叫玉狐追,马上挂着两件兵刃,一枪一刀,皆是杨延顺所长。此次寻找能人良才,需要八人统帅八百靠旗军,故而杨延顺还带着另外八匹宝马,赠与愿意跟着自己的人。其余的八匹马分别叫做碧云霞、奔虹赤、飒露紫、白蹄乌、特勒骠、龙媒、惊帆、挟翼。一人九骏,浩浩荡荡,沿着东京道,离了安城县。
且说这一日,杨延顺来到了辽东怀德镇地界,镇前有一道土岭,土岭有九峰,号称九凤朝阳!九峰之下,流淌一条辽河,蜿蜒向东,一家酒肆背倚土岭中峰,面朝辽河。时维朔九隆冬,大雪纷飞,杨延顺在风雪之中遥望酒肆,赶到近前一看,名为太平酒肆。酒肆方正,院子很大,门前高挑着灯笼串儿,晦明晦暗。杨延顺来到门前,九匹宝马鸣声阵阵,引出酒肆的伙计,“哟,这位大人,风雪这么大,您还赶去卖马啊?快快请进,院中有马棚,咱们还有上等的Cao料,定然为您照顾好宝马!”
杨延顺将马鞭交付给小伙子,嘱咐道:“好生照料着,若是丢了任意一匹,你这酒肆都赔不起!”说完,大步迈进酒肆,屋子里坐满了人,热气腾腾,人生鼎沸。不过杨延顺一进来,众人都闭上了嘴,看着他,充满了好奇,能同时拥有九匹宝马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马贩子,定然大有来头!
再说杨延顺,寻一张桌子坐下,叫小二烫一壶热酒,备上两三道小菜,酒足饭饱之后,身子才暖和过来,提着酒杯,开始打量屋内其余的酒客。只见一人胖大的身材,酒糟鼻子蛤-蟆眼,四方海口招风耳,一口参差不齐的板牙,咧着嘴,坐在杨延顺的对面,此时也正打量着自己。二人对视,那人突然发笑,而后摇晃着身躯,来到了杨延顺跟前,也不客气,坐在了杨延顺桌前。杨延顺看得更仔细些,这人十指胖乎乎的,每根手指上都戴着戒指,有金的,有银的,有玉的,有琥珀的,还有铜的。看这人穿着金黄色的大衣,杨延顺以为这是个商人,可瞥见他身后还背着一根丈长的铁棍,鹅卵粗细,看样子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