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另一头,被叫做拟无疆的男人手拿浑天钩,声带愁怨,气愤道:“花恋水,你颖妹已经死七年了,你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我从江南追你到辽东,竟然还不如一个只和你相恋三个月的女子。好啊,今天你我就做个了断,要么我杀了你送你去见你的颖妹,要么你杀了我,省得我每日独自心痛!”
“江南烟雨路,你我陌路人。拟无疆,我早就说过,咱们俩不可能的,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花恋水问道。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少说废话,接招吧你!”说着,拟无疆浑天钩一扬,二人斗在一处。杨延顺在旁看着,心中觉得好笑,这二人一悲一怨,实乃天生一对,我何不促成他俩。想到此处,杨延顺摘下银环苍云刀,一拍座下玉狐追,挺着大刀冲上跟前。原本打斗在一处的二人被杨延顺冲散,尽皆惊慌失措,杨延顺却不管许多,对着花恋水搂头便剁。花恋水急忙抬起一双金装锏来挡,拟无疆在一旁也不闲着,手中浑天钩直奔杨延顺扫来,三人就此打到一处。且说过了二百回合,尚未分胜负,不过花恋水和拟无疆二人由原来的各自为战变成了同仇敌忾,一同来战杨延顺。杨延顺心中暗笑,目的已然达到,手中大刀猛然变快,对着拟无疆一刀劈下,后者来不及闪躲,眼看就要惨死,突然花恋水窜上前来,一把抱住拟无疆,将自己的后背对着杨延顺的大刀,舍身来救。杨延顺早有预料,手中大刀一横,猛然收回,看着抱在一处的二人哈哈大笑,“两位兄台,怎么打着打着,抱到一块儿去了?”
此话一出,二人才反应过来,急忙推开对方,只见花恋水骂道:“你这贼子太过可恶,为何突然偷袭我俩?”
杨延顺跳下马来,道:“我途经此处,看你们二人相爱相杀,觉得太过可怜,这才出手帮你们了一了【情】事!花兄,你若嫌这拟无疆纠缠,你便闪开些,叫我一刀劈了他,帮你除去这个麻烦。拟兄,你若觉得这花恋水无情无义,你也闪开些,我帮你一刀结果他x_ing命,免得你再为他伤心,如何?”
此话一出,花、拟二人相互对望,尽皆沉默不语。杨延顺看得明白,二人都不愿对方真的离去,“罢了,不参与你们的事了。此处有两支令牌,二位先请收下,我想请你们到我手下做将军,领一支劲旅,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知你们可愿意?”
“愿意!”“不愿意!”二人对望一眼,急忙改口道:“不愿意!”“愿意!”
“哈哈,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二人是愿意的。”说着,杨延顺牵来六匹宝马:“二位可挑一匹自己喜欢的,就当我送你们俩的见面礼。”
二人见到宝马,尽皆神情激动,也顾不得其他了,花恋水选了惊帆,拟无疆选了挟翼。二人欢喜之余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延顺摆了摆手,已经翻身上了玉狐追,“想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赶去上京城,执令牌找北院大王阿里铁牙,他会告诉你们的。”
“阿里铁牙?”拟无疆带着几分疑惑,“喂,咱们俩要不要去”
花恋水收好自己的金装锏,道:“我不管你,我是要去的。这个人来头不小,或许能帮我报了颖妹之仇!”说完,花恋水翻身上马,往上京的方向奔去,拟无疆则咬了咬牙,“总想着你颖妹,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你!”也翻身上马,紧紧跟在起身后。
单说杨延顺,继续往前走,又过了七十里雪路,终于看见宵蓝所说的滴水湖。沿着湖畔走了一圈,找到了那间Cao庐。Cao庐上盖着雪,屋内不时有青烟飘出,看得出,里面有人生火取暖。杨延顺到了Cao庐前,尚未敲门,就听庐内有人吟诗道:“梦里有时命里无,清风马鸣几沉浮。晨风莲动池边雾,烟魂散尽滴水湖。”
☆、耿耿于怀
Cao庐之前,杨延顺细细品味着刚听见的那首诗,心道,这果真是个痴人!
刚想抬手敲门,房门突然自己打开。仔细一看,屋内出来一人,他看到杨延顺先是一愣,随后悠悠道:“想不到朔九隆冬之时,还有人来到此处,不知阁下是偶然路过,还是专程来寻我的?”
杨延顺抬眼观瞧,出来这人中等身材,穿一件冬衣,目光和煦,面带微笑。随他开门的一瞬,屋内的热浪涌出,打在身上,倍感温暖许多,让人错觉是这人身上散发的温热。再仔细看看,这人长大不错,唇红齿白,浓眉大眼,只不过,发丝中掺着些许的白发,似霜如雪,惹人注目。
“阁下为何盯着我看?难不成我欠了你的银两,你来讨债不成?”那人打趣道。
杨延顺急忙道:“在下乃是路...嗯,我是来找于怀的。”
那人又是一笑,“既然是专程来找我的,就请进屋吧。”说完一闪身,邀请杨延顺进屋。杨延顺拴好五匹宝马,而后进到屋内,于怀看了看那五匹马,没说什么,也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请坐,Cao庐简陋,招待不周,还望见谅。”于怀端着一壶热茶,亲自倒了一盏,左手食指与中指轻轻一推杯身,稳稳当当送至杨延顺跟前。杨延顺拿起茶杯,吹了一下,抿了一口热茶,“多谢于兄招待,风雪漫天,有一Cao庐,一壶热茶,足以暖人心。”
“暖得了汝心,却暖不了吾心。哦,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于怀总是如此有礼,杨延顺也只得装一回君子,忙道:“瞧我这记x_ing,茶都喝了,居然还没通禀姓名。我姓杨,叫杨延顺。”
“杨延顺?略有耳闻,但不知阁下来寻我,所为何事?”于怀淡淡问道,一脸的平和,未见波澜。
杨延顺答道:“我开门见山地说,此番前来,是经人指点,得知于兄隐居在此。我想请你出山,到大辽军营中,领一支劲旅,北战南征!”
于怀也抿了一口茶,随后道:“阁下有所不知,我虽是契丹人,但心中无那报国之志,更没有安邦之意。”
杨延顺早料到他会拒绝,便岔开话题,道:“于兄,我听闻你隐居是因为一个女子?”
于怀眼皮一抬,神情微动,“不错,自佳人离去,我已经在此快十年了。”
杨延顺:“十年,还使你忘不掉一个人吗?”
“呵呵”,于怀苦笑一声,“不瞒你说,我早就忘了她的模样,不过...那份情,却始终忘不掉。”
“情?”杨延顺摇了摇头,“我看不是情,是痴!于兄,痴者,不慧也。”
于怀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么多年来,找我出山的人也不少,不过如阁下这般有礼雅怀、善解人心的却不曾得见。你为我奔波一遭,我总不能泼你冷水。这样吧,屋外滴水湖中生有白莲花,虽是寒冬腊月,依旧绽开,世间少有。白莲之下,有一千年老蚌,每当月圆之时,便张其壳,吐其珠。那颗珍珠吸收千年的日精月华,早已不是凡物。想当初佳人尚在之时,我便想取出珍珠赠予,以表我心。奈何我水x_ing不佳,始终潜不下去。不若这样,你帮我把那珍珠取来,了我一桩心愿,我便跟你征南战北,火海刀山!”
杨延顺一听,心中略有迟疑,此时天寒地冻,还要我潜水下去取珠,冷就能冷死我!如果不小心再被那老蚌夹住,我岂不是要做水下冤魂?如此冒险,还不如算了,再找旁人也就是了。不过转念又是一想,宵蓝推荐我来找他,他定然不是常人,所谓可怕之人定有可敬之处,这个于怀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若得了他效力,事半功倍矣!罢了,我已经在生死边缘不知闯荡了多少回,也不差一次了!杨延顺想到这,便欣然答应。
到了夜半之时,杨延顺和于怀走出Cao庐,来到滴水湖前。月光冷清,照在湖面上,升腾起薄雾。薄雾当中,可见一朵白莲,时隐时现,果不其然,世间少有,美得沁人心脾。抬头看看,月圆如轮,想必正是那老蚌吐珠之时。杨延顺便道:“于兄,来时听你吟诗,所谓晨风莲动池边雾,烟魂散尽滴水湖。如果我下去之后再也上不来了,那散尽魂魄的,可就是杨某人了!哈哈。”说着,杨延顺来到湖边,三下两下,脱了个干净,北风一刮,冻得他浑身发青。“那个...那个...于...于兄啊,我下去了,如...如果我...上不来,你...你也...不,不要自责!”杨延顺冻得口齿不清,交代完之后,纵身跳进滴水湖。
一瞬间,冰冷之感如同利剑,透过肌肤,直刺骨髓,杨延顺憋着气,咬着钢牙,拼命下潜。游到白莲之下,但见水底光芒四s_h_è ,正是那老蚌吐珠,珍珠散着精光,引来众多鱼虾。杨延顺不敢耽搁片刻,脚蹬手刨,潜到跟前。驱散了鱼虾,仔细来看,那老蚌张张着两扇门板一样大的壳,吐着珍珠,吸收月光。珍珠有鹅卵大小,晶莹剔透,杨延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无论是宋辽两国的皇宫内院,亦或是府库封存,都没见过如此宝贵的珍珠。当下,伸手去拿,刚一触碰,只觉得一阵暖流从手心传至四肢百骸。杨延顺心中一喜,刚要收手还没收回的时候,老蚌警觉,瞬间闭合,夹住杨延顺的胳膊。杨延顺惊痛之余想要大叫,却忘了这是在水里,可能是脑子冻得坏掉了。他一张嘴,冰冷的湖水倒灌,一时间拼命挣扎,可他胳膊被夹住,根本跑不了,越是挣扎就呛了越多的湖水。咕咚咕咚冒了好大的泡,不一会儿,他便意识昏沉,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完了,我杨八郎最后做了水鬼,真是可笑可悲!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人如同离弦之箭游向自己,不过他已经看不清是谁了......
再次睁开眼,杨延顺发现自己身在Cao庐,身旁一人,正拿着书卷凝视。仔细来看,正是于怀,再看看自己的周围,躺在一张床上,一【丝】不挂,盖着被子,右臂缠着绷带,轻轻一动,痛感传来。
“阁下醒了?呵呵,你昏迷了三天三夜,霸占了我的床三天三夜,要是再不醒,我可就打算把你扔回湖里喂鱼了。”于怀放下手中书卷,打趣道。